“還有人走關係,打招呼,已經直接請托到了傅大哥那裏。”司徒器對祁和道。就像駙馬能夠找到關係來探看王姬一樣,祁和一些出身頂層權貴階級的粉絲,也有的是辦法繞過“軟禁”。這一道軟禁坎兒隻能幫祁和篩選掉一部分權力還是不夠大的粉絲,但能夠留下來的,卻都是哪怕傅倪也隻能一邊在心裏罵,一邊沒有辦法拒絕的大佬。以司徒器的私心,他肯定是不希望這些人來煩祁和的,傅倪要是咬牙頂一下,也頂得住。但,司徒器覺得傅倪說的對,他們不能替祁和做決定去全部拒絕,萬一祁和有自己的考量呢?於是,便有了今日這一出。“傅大哥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司徒器在心裏瘋狂祈禱,拒絕,拒絕,都拒絕,他們統統不是什麽好人啊,擦亮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祁和能有什麽意思呢?他隻覺得這些人的腦回路堪憂。他是女天子遠親,在天子突然駕崩的情況下,他們到底是怎麽推論出他還有閑心去應酬的?哪怕是在明知道女天子有很大概率還活著的情況下,祁和還是有一把火燒掉這些請帖的衝動。司徒器見祁和神色不對,立刻就忘了自己剛剛還在祈禱什麽,安慰的話脫口而出:“這些人也不是都為了參觀你,也有真的出於同情,想要施以援手的。”請帖和信司徒器沒有看,但別人托關係托到傅倪那裏的時候,肯定要說明來意。傅倪有自己判斷人的手段本事,誰是真心誰是虛情,一眼便可看破。為了給祁和省事,司徒器貼心地在問過傅倪後,就讓屬下整理出了一份名單:“左邊人數少一點的是真正關心你的,右邊的……不看也罷。”祁和和傅倪一樣詫異,司徒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貼心了?“我一直很好,隻是你們沒有發現!”司徒器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樣的,帶著一點委屈,帶著一點驕傲,為自己據理力爭。他的好,隻對特定人開放,別人還配不上!“我發現了啊。”祁和道。忽有一陣北風,吹來了初冬的寒意,卻再吹不冷司徒器的心。他抬頭,正與祁和被吹起的黑色發梢擦肩而過,司徒器的身體為之一顫,好像再一次感覺到了與祁和那一抱所帶來的溫暖與藥香。祁和已經不吃藥了,但他身上的藥香卻揮之不去,仿佛那已經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苦澀,卻治愈。陽光下,小院中,眉目如畫的青年,目光如水,一字一頓,他說:“阿荀的好,我早就知道了啊。”所以才會一遍遍地在對方多有冒犯的時候不斷原諒。其實祁和這個人蠻小心眼的,他很少會在別人得罪了他之後還能喜歡上那個人。司徒器卻是意外,意外中的意外,連祁和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到底為什麽能對司徒器有這麽多寬容。當然,司徒器也並沒有讓他失望就是了,司徒器真的一直有在努力變好,變成更好的那個他。【回家倒計時】再一次悄然倒退了一格,但這一回,它好像已經變得沒有司徒器的笑容那麽重要了。對門的王姬聞岄終於看不下去,她一般和祁和對於彼此的訪客,都采取的是一模一樣的視而不見。就,他們雖然經常起爭執,卻很有默契地都沒有互相揭發彼此有人探看。在看到時還會主動避開。有些時候,聞岄甚至覺得她和祁和才是真姐弟,互相競爭又互相幫忙的複雜情誼。但是這一回,聞岄還覺得不行!“這些人有病吧?你不許見。”聞岄特別拉仇恨值的一個原因就是,她說話習慣了用祈使句,對誰都像是在下命令,當然,她是王姬,她有這個下命令的資本,隻是別人也有權利不喜歡被人命令。王姬轉而對司徒器道:“告訴他們,謝絕參觀。”祁和不知道該回答王姬什麽,隻能默默地把自己外祖母的名字點在了王姬麵前。薑老夫人也在那名單之中,她早就想來看祁和了,但因為得知噩耗時直接昏迷了過去,最近有終於能夠站起來,就馬不停蹄的找人安排了起來。聞岄看到薑老夫人的名字後也沉默了。薑老夫人是個嚴厲的老太太,就沒有人不怕她的,也就沒幾個人喜歡她。聞岄是為數不多的例外,她視薑老夫人為偶像,一直想要成為她那樣強勢又厲害的人。聞岄再一次回房間去生悶氣了,因為老夫人隻說要看祁和,提都沒提她的名字。祁和轉而對司徒器說起了別的:“啊,我想到了。”“嗯?”“你不是問我想要什麽嗎?”祁和看著這些信,有了一個不錯的拒絕主意,還能順便再艸一把人設,幹一行愛一行,他這輩子是不可能脫掉他的馬甲了,“你能給我拿幾本曆史書或者野史進來嗎?哦,還有我習慣用的紙筆,去月會準備好的。”“好。”司徒器連問都不問祁和要這些做什麽,就答應了下來。祁和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翻譯古代小故事,用更輕鬆幽默的筆法寫出來。這既是他發泄思緒的渠道,也是他立人設的根本。把書裝訂成冊,攢夠一定分量,就拿出去印了發賣。很顯然,這已經不是祁和第一次做了,從撰寫到校對再到封麵的設計與裝幀、書鋪的印刷與後續宣傳推廣,在祁和這邊已經是熟練工的一條龍。祁和這個“公子和”之名自然也不能全靠自炒與瞎吹,他還是有一些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的。好比祁和的臉。也好比祁和的書。祁和從現代琳琅滿目的戲說曆史中得到靈感,想到了這麽一個繼續給自己艸人設,自己又真的能做得來的事情。祁和在現代寫過兩本男頻小說,撲媽不認,賺的錢很少,卻為自己打下了寫書的基礎。在大啟,自然是不能寫小說的,這被視為小道,哪怕有讀書人想賺錢,也會化用筆名賺潤筆費,打死不會承認小說與自己有關。但如果寫的是別的類型,即所謂的“正經書”,並能夠迅速傳播開來,就會很快贏得尊重與地位了。祁和的入手點,就是用輕鬆科普的方式來寫史書,說的是以史為鑒,分享自己讀曆史時的一些心得體會,但其實還是寫小說,隻不過是用自己的筆,把真實發生的曆史渲染一下再寫出來。劇情跌宕起伏,自然效果驚人,大家很買賬。畢竟這是一個沒有辦法大張旗鼓說自己喜歡看話本的年代,祁和的書同時滿足了麵子與趣味性,最火的時候雍畿及周邊地區幾乎人手一本。古代出書很慢,祁和之前以為自己快死了,就停了筆。如今才想著重新拾起,不管是真正關心他的人,還是隻是出於好奇心理把他當個珍稀動物參觀的人,用“精心寫書”這個理由,都足夠拒絕了。當然,對於真正關心他的人,祁和還會親自寫一封正式的婉拒信的。感謝對方萍水相逢卻真心的擔憂,卻也不想給對方帶來麻煩,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見他,無疑是在找死。祁和誰也不想見,包括他的外祖母,他不想她在這個時候卷進來,隻讓司徒器去暗示了老人家女天子有可能沒有死,他們正在盡力尋找她的事情。目前來說,知道女天子還活著的人就隻有五個:祁和、司徒器、太子、王姬以及薑老夫人,都是嘴巴嚴、有能力又真正關心女天子的人。他們是女天子最後的希望。在女天子以自己的方式保護了他們這麽多年後的現在,也輪到他們想辦法去保護她了。“寫書就當閑時找個樂趣了。”祁和最後這樣對司徒器道。這輩子不喜歡讀書,看見字就頭疼的司徒器:“……”真的不是很懂你們這些讀書人,拿寫書當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