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不等祁和再多解釋什麽,腳程極快的霜月,就已經帶著人馬趕了回來,將王賢府圍了個水泄不通。霜月的武功不如司徒器也不如宸王,但是當她幫助司徒器對付宸王時,卻會對整個局麵產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宸王雙拳難敵四手,忍不住大罵了句:“無恥!說好的你我比試呢?”司徒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呸,誰和你說好的。”有人不用,他才是傻了好嗎?反派才喜歡單打獨鬥,注定會勝利的主角,往往會選擇圍毆!換個好聽的說法就是團結。最終,司徒器以傷了一臂為代價,與霜月配合得當,當場擒獲了受了重傷的宸王。司徒器很想一刀砍死這個生命力頑強的神經病,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為宸王拚命自救的一句話:“知道我為什麽敢隻身入京嗎?”因為宸王有所依仗,一如祁和之前奇怪的,為什麽宸王顯得如此淒涼,身邊竟連個幫手都沒有。宸王的人都被用在了更加關鍵的地方。新帝、司徒器大哥甚至是王姬和駙馬都趕到了,王姬自己都覺得自己簡直手賤,但她就是……控製不住的在聽說了事情之後,帶著駙馬來救祁和。在千軍萬馬之間,不管王賢的府昔日有多大,如今都顯得很擁擠且狹小了。嗚嗚泱泱的都是人,人頭攢動,揮汗如雨,戲精宸王一秒上線,再一次來了勁兒,隻不過他這一次並不再是為了求生,而是為了搞事。或者說,他的每一次求生,為的都是有機會繼續搞事,而不是認真活下去。正常人真的很難理解思維跳躍的神經病到底求的是什麽。宸王老實伏法,嘴裏卻依舊囂張:“我的人已兵分三路,去聯係了蠻族、百越與倭寇,我若死了,他們就會得到大啟所有的戰略攻防要圖。”“你!”新帝聞湛都不禁變了臉,卻問不出那一句“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因為大家好像終於明白了,這應該就是神經病宸王的思路了——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那我們就更不能讓你活下去了。”反倒是謝望最為冷靜,也最硬氣,一個朝廷,絕不能受的就是威脅。不和親,不割地,也不賠款。這是謝望在曆史上的堅持,而這些思想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體現。“什麽事情都是可以談的呀。”宸王的臉上神采飛揚,他不隻有個後備計劃,他還有個後備的後備,“不要太心急,小謝望。我的條件很簡單,我可以死,我也可以阻止我的手下……”“但是?”謝望並沒有著急開心,他莫名覺得宸王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是他會喜歡的。“但是,我要名揚四海的公子和,與我一起死!”宸王還是說出來了,哪怕說完,就被司徒器朝著臉上打了一拳。司徒器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留手,鮮血與牙齒齊飛,某個角度看去,宸王的臉都好像已經歪了,再不複曾經的驚豔與妖孽。但哪怕是被打成這樣了,宸王還在笑著,“這就是我唯一的條件,絕不會再談,你們可以慢慢考慮,不要著急,我們還有……”宸王抬頭看了一下天:“我們還有好幾個時辰的時間呢。若我不放信號,今晚,不管我是死是活,我的人都會動手。”意識到宸王真的有所安排,他是來真的之後,所有人都僵住了。不是他們真的準備犧牲祁和,而是好像說什麽都不對。有再多聰明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破開如今這道局。聞湛不知道,謝望不知道,哪怕是王姬都……在千萬百姓、塗靈生碳麵前,他們真的開不起這個口。隻有司徒器把心一橫,就抽出了刀。他的想法很簡單,他才不管什麽破局,什麽大義,他隻要宸王死。而但凡宸王死了,就不會有選擇。“住手——!”最終還是祁和阻止了司徒器。祁和甚至喊在了司徒器動手之前,因為祁和很清楚司徒器在這一刻的腦回路,以及會采取的動作。司徒器……也很清楚祁和會有的腦回路。“今晚之前,我會給你回複。”祁和轉身,難得有了一份霸氣,對所有關心著他的人道,“這是我的事情,誰也不應該替我作出決定。霜月,看好宸王!”祁和並沒有走遠,他依舊留在王賢的府上,隻是遠離了宸王那個神經病而已。關上門,祁和才終於……看向了他不知道何時已經快要走向末尾的回家倒計時,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他根本沒有選擇。祁和甚至開始覺得,也許這就是他穿越一場真正的意義。終於有一點當主角的感覺了呢,隻有他可以決定未來的走向。祁和根本沒有考慮過其他選項,他說他需要想想,隻是想等著與司徒器話別。“你不會真的要讓宸王那個神經病如願吧?”司徒器緊跟著祁和就進了房間,祁和誰都不想見,除了司徒器,他急躁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就像一隻暴躁的獅子,“什麽蠻族、百越和倭寇,在我麵前都不算個事,我會一個一個拿下給你看!大啟也不會死人……”“不可能的。”祁和打斷了司徒器,戰爭就不存在不死人的情況,“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司徒器的眼睛被逼到了通紅,他死死的看著祁和,一字一頓道:“好,那就說句不意氣用事的,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會活。”祁和就知道司徒器會這麽說:“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命來威脅我。”“那我威脅動了嗎?”司徒器卻很執著。“你以為這是在寫小說,又或者是小孩子過家家嗎?”祁和忍不住對司徒器發了脾氣,但吼完他就後悔了,趕忙上前擁抱住了司徒器,怎麽都不願意放手,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大丈夫生於世,死於斯,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祁和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這些,但這就是他大腦裏突然蹦出來的東西。“我聽不懂。”司徒器果斷打斷了祁和,他也不想懂,“我隻知道,世界離開你,太陽依舊會東升西落,大家還是那個大家;但我不能沒有你,離開你,我會死。”“但是我不會死啊,”祁和迫切的希望司徒器能明白,“我隻會回家,真正意義上的回家,回到現代,回到那個屬於我的時代。也許這麽說你不能理解,但我活過一世,在遙遠的未來,我一直想要回去。這不是在安慰你,也不是騙你,我……”“我說的是離開你。”司徒器道,他關注的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們永遠無法在一起。“艸!”祁和在司徒器麵前罵了一句髒話,這也許是第一次,也許不是,但祁和隻記得對司徒器說,“你不能這麽逼我。”“你就沒有逼我了嗎?”司徒器反問。祁和與司徒器互相瞪著,僵持,然後,他狠狠的吻住了司徒器的唇,帶著一種恨不能把對方吞吃入腹的狠,狠到咬出了血。最後的最後,直至兩人氣喘籲籲,祁和才道:“這可是你說的。我選擇一起死。你敢嗎?咱們一起死啊!”“好啊。”司徒器笑了,很突兀的,又很像是他這個人會幹出來的事情,“那就一起死。”司徒器對於祁和選什麽,真的不在乎。他隻在乎他能不能和祁和在一起。這兩個在某一刻腦回路也蠻不正常的夫夫,就這樣攜手開始了特別積極樂觀的與親友道別之旅。司徒器囑咐大哥要照顧好母親,祁和則寫了一封信給他遠在道觀裏不知道為什麽出家的大舅,希望他能回來送薑老夫人最後一程。然後,他們又分一分了他們的遺產。司徒器把他的所有身家,除了用於贍養老母親以外的部分,都全部給了陳神醫,他至今還記得當年欠陳神醫的那部分診金。雖然他大哥接過了賬本,但既然他已經活不下去了,不如為大哥減點負擔。祁和也是一樣的,在留下了足夠安頓薑老夫人和身邊仆從的錢之後,他就把剩下的都給了華疾醫。名義上是謝他為女天子的付出,實際上大家都懂,是想彌補陳神醫擦邊球一樣的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