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放棄了追究陸闔ooc的責任,反正隻要被攻略人物沒有產生宿主“完全變了個人”的懷疑,就不會對世界穩定造成影響。他轉而去看信息麵板,驚訝又意料之中地發現,主角好感度已經漲到-20了。這40分40分的加著,000還從未見過哪一任主角的好感度如此好刷。“也就是前期能這麽幹,越往後就越難了,”陸闔又一次精準地猜到了自家係統在想什麽,“畢竟‘不討厭’和‘喜歡’,基本上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命題。”反複被涮的000已經麵無表情:“哦。”他又覺得這種反應似乎太冷漠了,意思性地加了一句:“那祝你好運?”反正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擔心宿主完不成任務了,主角配角的好感度在他手裏就好像橡皮泥,想怎麽捏怎麽捏,就從來沒有出過錯。陸闔聳聳肩,放棄跟已經看破自己本性的係統交流,打算睜開眼睛繼續調戲主角。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陸闔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寬敞的大床上,床頭亮著調暗的燈,而陸川抱著一台筆記本坐在床邊,聞聲朝他看過來,深黑的眸子裏那一點過於熟悉的沉穩溫和尚不及斂去,與他對了個正著。陸闔心頭一顫,倏然垂下眼睛,慌不擇路的視線卻落在床頭櫃的相框上,裏麵陸子江懷抱著陸川,方曉芸微笑著站在他們身邊。一家人父慈子孝,和和美美,沒有那個本不該存在的不和諧因素,再幸福不過。青年原本撐在床上的指尖一抽,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陸川緊緊盯著他,不放過那張臉上的任何一點兒情緒。陸闔今天的表現太不對勁了,簡直像是無路可退的野獸被逼到了絕境,曾經隱藏得很好的一身傷痕都被迫暴露出來,還色厲內荏地試圖揮舞爪子,絕望地抗拒著獵人的接近。殷澤近來到底為什麽會時常露出奇怪的神色?而這一次a國那邊的事如果真和陸闔無關,他又為何那般關注?還有今天在酒吧裏……陸川還沒有見過那樣的兄長,陸闔總是表現得無比完美,整個人就像是拿標尺量出來的貴公子行為規範,哪怕氣急了的時候,也絕不會做出任何不符合禮儀的舉止。可今天,那些假人似的矜貴統統被打了個粉碎,他在那種混亂不堪的下等酒吧裏喝得酩酊大醉,身邊沒有跟著保鏢,被粗魯的酒鬼調戲羞辱,漂亮的臉上滿是真實的屈辱和怒火,眼角甚至滲透了淚光。陸川不想承認,那一刻對自己造成的衝擊,遠比看到陸闔回來救他時還大。——但這些都不及看著這個人在自己麵前倒下的那一刻,那雙淺灰色的眼睛閉上之前,裏麵不容錯辨的關切和眷戀幾乎要將他燙傷,而自己心底驟然湧出的似乎本能又堪稱陌生的空洞和恐懼,則讓陸川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為什麽要那麽拚命地救我,你不是應該恨我的嗎?還是說你又想出了什麽陰謀……但你的眼神,為什麽那麽難過……?陸川突然出手掐住陸闔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不容逃避地深深看進他眼裏。“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陸闔?”第4章 第一朵白蓮花(4)事發突然,沒按常理出牌的主角讓陸闔心裏意外了一下:“喲,長本事了,居然敢反過來調戲我。”000沒忍住,還是搭了他的話茬:“你不是應該高興嗎,他這麽說,應該是已經對你的反派立場有所懷疑了呀?”陸闔寬容地說:“傻孩子。”000:“……”他這才發現主角的好感度和誤解值還是原來的數字,半點兒都沒有改變。……000無語地看了一眼貌似情緒非常不穩的陸川,忍不住暗自吐槽,這兩個戲精簡直就是天生一對。陸闔忙著和000搭話,操縱著身體的表演也沒有出現紕漏——陸川的問題怎麽答都是錯,他幹脆便垂下眼睛,任身體中殘留的酒氣蒸發出來,暈紅了略顯幹澀的眼眶。陸川動作一頓。陸闔迷蒙地看著他,迷迷糊糊似醒非醒的樣子,龍舌蘭特有的那種清苦的檸檬香縈繞在他身周,讓過於妍麗的眉眼氤氳出淡淡的飄渺,看著就像是一場夢。000:“你是我帶過用美顏光環最頻繁的宿主。”陸闔糾正:“應該也是你完成任務最快的宿主。”無法反駁。陸川本就深沉的瞳色一時更加幽深,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像被燙著了似的放開了陸闔的下巴。他從來都沒有在這樣近的距離仔細端詳過這位兄長,年幼的時候,陸闔一看到他和母親就會露出仿佛看到什麽髒東西般的神色,再之後他學會了無視他們……那倒反而讓陸川鬆了口氣,如果不是陸闔同時也將他媽媽遠遠地趕去了a國的話,他甚至可能生出幾分感激。想到不知所蹤甚至可能生死未卜的母親,陸川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他不相信陸闔跟這件事完全無關——這個男人什麽時候會那麽好心,隻因為他去鬧了一場便關心起母親的生死來?更何況他要了解a國那邊的情況何其簡單,吩咐手下人打個電話就是了,又何必喬裝改扮偷偷摸摸地溜出來,去姚雪那兒花錢買情報?按殷澤傳回來的消息看,陸闔原先分明就對大洋彼岸漠不關心,今天的事似乎也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隻是……也不排除陸闔已經對殷澤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或至少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麽信任他,才會把這種緊要的事情瞞著他做。陸川有些焦躁起來,雖然方曉芸在他小時候就被送去了a國,母子兩人相處不多,但到底是血脈天性,母親仍是他最重要的人,絕不允許有人傷害。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忽然失蹤呢?陸闔早些時候跟姚雪說“可能與當地販毒團夥有關”,又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媽媽怎麽會扯上那些販毒的人,而這件事陸闔又是怎麽知道的!?這些事不能深想,一想陸川的頭就突突的疼,他望著東倒西歪好像又要睡過去的陸闔,眼中燃燒起了簇簇火苗…“你給我起來!”焦慮讓陸川無法再保持鎮定,一把將已經半閉上眼睛的陸闔拎起來,雙手像老虎鉗一樣緊緊陷入他的肩膀。他為掌下的觸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高大勻稱的男人,竟然已經瘦到了硌手的地步。陸闔發出一聲疼痛的輕哼,他意識還不清醒,茫然地看著突然暴怒的陸川,總是淡漠的雙眸濕漉漉的,漾著層粼粼的水光。“嗯……疼……”他試圖把身體蜷縮起來逃離傷害,卻抵不過陸川的力氣,隻能像被捕獲的獵物那樣在獵人的禁錮下瑟瑟發抖。陸川愣了一下,卻抓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