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同誌聽說倪浩傑的來意,一直之間還有些不習慣。


    平時想買房子那消息可都得打聽好久,畢竟家家戶戶都缺房子住。


    有人出手,隻要價格合理,很快就會被街坊鄰居拿下。


    倪浩傑見他不答,又催促了兩聲,“你不會是耍我玩吧?”


    難不成是故意遛他?上回小黃同誌看過房子後找他講價,當時倪浩傑還不急著出手,態度就比較強硬。


    接連幾次賣房失敗他才開始著急上火。


    他找了個借口:“怎麽可能?您能打聽到我家這塊,肯定是對我有所了解,我這人向來講究誠信,就是時機不太巧,我那位客戶最近去外省出差了。”


    還保證道:“等她回來了,我肯定第一時間去敲定看房的日期。”


    至於什麽時候回來,那還不是憑他一張嘴說。


    “行,那你到時候可一定要多費點心。”


    倪浩傑確實打聽過小黃,不僅知道他辦事靠譜,還了解到他前段時間牽頭過一起房屋交易。


    看起來是有點人脈的。


    小黃自然滿口答應:“那必須的,我不就靠這個吃飯嘛。”


    倪浩傑當真了,想了想說:“如果你有其他客戶也可以幫我推薦推薦,如果成功賣出去我個人可以另外給你五十塊的辛苦費。”


    小黃同誌心裏泛起了嘀咕,先前還拽得二萬八五似的,問價的時候態度可強硬的,分文不讓,還說自己的房子位置好不愁賣。


    怎麽現在急得不行?


    他試探道:“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平時也就能幫街坊鄰居們處理點雞毛蒜皮的事,哪有實力認識那麽多有實力的人?”


    言罷他又歎氣:“就有家裏有點積蓄的,也沒辦法一口氣拿出這麽多,真正有錢的人又嫌麻煩,不樂意接手。”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你這房子又貴又麻煩,沒錢的買不起,有錢的看不上。


    倪浩傑當然聽懂了。


    可不是麽,原本都快要成了的,都怪院子裏那幾戶去鬧,生生把人給嚇跑了。


    有錢人也怕麻煩,真要惹上人命官司,在這鬧市中心,誰也擔待不起。


    更何況,住在他們家的那些老油條,盤根錯節的,說不定誰家還真有那麽幾個得勢的親戚呢?


    他心情沉重,原本花了大功夫才弄來的房子,就想著好好撈一筆,不曾想還是個燙手山芋。


    但總不能本都回不來吧?


    “要是真有人買房意願比較強烈,價格也不是不能讓一讓的。”倪浩傑心如刀絞,但也隻能向現實低頭。


    “倪哥,你就給我交個底吧,我心裏有點數也好幫你辦事。”小黃同誌又問。


    倪浩傑比了個數,“不能再少了,要不是看在房子裏的住戶確實比較麻煩,我那房子肯定是值這個錢的。”


    八千。


    小黃同誌眯了眯眼睛,一口氣少要兩千,肯定是出什麽事了,不然他肯定不會讓這麽多。


    得去打聽打聽才行。


    萬一師蘭那邊還沒做好準備,這頭把房子出手了可怎麽辦?


    本來就夠麻煩的了,到時候再牽扯更多的人進來,事情隻會更加棘手。


    “放心吧倪哥,這個價錢肯定好出手,我明天就去問問。”小黃同誌準備先穩住他。


    又說:“要是你那邊有人要買得通知我一聲,不能讓我帶人看房結果發現房子已經賣了,平白得罪人不是?”


    倪浩傑:“那肯定的。”


    這種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的人手段多著呢,賣了房他也不會立刻消失在燕京城裏,難保以後還要打招呼。


    將倪浩傑應付走,小黃同誌一家三口借著飯後遛彎的功夫,晃到了師蘭家,將這個消息說給她聽。


    師蘭也沒想到,這麽長時間都沒賣出去的房子,怎麽現在才突然著急起來。


    “還是小黃哥消息靈通,我得趕緊準備準備。”


    話雖然這麽說,但她總不能去催顧鬆平辦事吧?對方現在應該正忙著調查裴易年。


    “小黃哥,你就說想方設法聯係上了出差的客戶,對方聽說降價後非常心動,準備工作一完成就回來商談。”


    暫時隻能用拖字訣。


    葉昭已經把信送去關爺爺那裏了,這次不像之前,對方說自己還得準備準備才能給出結果。


    心裏有沒有秘密師蘭倒是不怎麽在乎,能繼承到一座四合院她已經滿足了。


    上回知道倪浩傑背後有人,她回來仔細琢磨了一番,覺得這倒不是什麽值得忌憚的。


    如果對方真有這能耐,早就想方設法將房子裏其他住戶給趕出去了,自己把房子收回來,用來出租,美滋滋收錢難道不香嗎?


    情況很可能是,倪浩傑可能通過賄賂或者其他手段讓李局長幫了忙,但情分也就僅僅到此了,人家不管他後續的麻煩,也不會幫他處理。


    真正讓她下決心去找顧鬆平求助的,是繼承問題。


    現有法律對繼承的規定並不明確,甚至沒有明文可以參考,基本就是采用血緣繼承。


    霍爺爺的那封信,可以看成是遺囑,但誰能證明這就是他親筆所書?


    關鍵是霍驍本人是沒辦法親自到場的。


    上頭嘴皮子一動,稍微挑點刺,下頭的人跑斷腿可能都辦不了事情。


    她隻能釜底抽薪,直接找更有權力的人插手。


    “還得麻煩小黃哥盡快抽時間去仔細打聽一下,什麽事情讓他這麽著急要賣房子。”


    如果問題出在房證上,那她就是厚著臉皮也要催一催顧鬆平那邊。


    “阿嚏——”一頭還在公安局加班的顧鬆平反應靈敏地用手帕捂住口鼻,很好地避免了唾沫飛濺的場麵。


    手底下的人頗有眼色:“這風扇是不是開太大了?我給您調小一檔。”


    “不用。”顧鬆平吸了吸鼻子,也沒覺得哪裏不痛快呀?真是怪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約好的時間差不多了,拿起外套交代一聲走人。


    從師蘭那得到線索後,他立刻分析了目的點附近的地形,安排分局來了一次秘密行動。


    行動很成功,搗毀了一個犯罪窩點。


    抓了不少人,但是東西存貨明顯對不上,還在審查中,忙得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就這也沒忘了師蘭拜托的事情。


    顧鬆平向來是心裏擱不下事的,有事就得立刻去辦,不然心裏不踏實。


    不過師蘭這事還真說不好是誰幫誰的忙。


    他們家以前跟這位也就是遇到了點個頭的情分,直白的說就是沒什麽來往。


    那位受苦平反後,職位也恢複了,不過行事風格變了不少,遵循著明哲保身的真理,好多人想方設法搭邊,人家理都不理的。


    顧鬆平吃飯,鄭受榮也很是奇怪。


    他年紀比顧大一些,又比顧老爺子小,不是部隊出身,兩家沒什麽來往。


    本想拒絕的,但人家聲稱有正事相商,考慮到當初顧老一向不管事,沒有參與過任何迫害他人的行動,他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吃飯的地方是鄭受榮自己指定的,私密性有一定的保障。


    他也怕明天就傳出自己和公安局局長來往密切的流言。


    兩人不是一個係統的,顧鬆平稱呼他鄭主任。


    說了一堆場麵話才進入正題。


    人家的職位比自己高,顧鬆平姿態擺得低低的,緩緩道出自己的來意:“最近家裏一個小輩有件煩心事找我,我聽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再一看還跟您有點聯係,就腆著臉打了電話。”


    “跟我有關?”鄭受榮腦子飛速運轉,搜索了一通,也沒能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跟顧家搭過關係。


    這一家也是個爛攤子,顧老爺子辛苦拉拔幾個兒子進部隊,結果外麵的人還沒對付他們,自個兒窩裏先鬥起來了。


    要鬥可以,你總得羽毛長齊了再說,現在好了,自己把自己的手腳都給弄瘸了,外人看著鬧劇也覺得一窩蠢蛋,誰都不想跟他們攀扯。


    也就顧老五還有點出息。


    “您看看這個,還有印象嗎?”顧鬆平將房證遞過去。


    鄭受榮接過來看了一眼,隨後眉頭皺得越來越深,“我記得,是我簽的沒錯。”


    “仔細算算這都二十七八年了吧,霍大哥是你家親戚?”


    他怎麽沒聽說過。


    顧鬆平一聽這稱呼就知道有戲,“房證的所有人霍老爺子已經去世了。”


    他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來。


    “兩張房證?”鄭受榮平靜無波的臉龐難得扯了抹笑出來,“我倒是要看看誰的膽子這麽大,我簽的房證都不作數了,政府的章難不成還是假的?”


    顧鬆平又我拐彎抹角地打聽了一番霍老爺子。


    興許是勾起了以前的回憶,加上也沒什麽可隱瞞的,鄭受榮便將事情說給他聽。


    霍老爺子那些年走南闖北,打著做生意的旗號,暗地裏運輸物資,所賺的錢財大半都用來援軍了。


    甚至還多次以身犯險為組織傳遞重要消息。


    “一家子都是偉大的人。”顧鬆平讚歎道,“現在霍老爺子的孫子還在南方前線。”


    “他家屬在首都?回頭你把聯係方式給我一下。”鄭受榮跟霍老爺子沒什麽交情,隻是敬佩他的為人。


    但他的姐夫跟霍老爺子關係不錯,一度引為知己。


    有了這麽個中間人的情分在,顧鬆平也跟鄭受榮聊了幾句其他的問題。


    難得兩人在某些事情上的意見還有些相似,本來尷尬的飯局融洽了不少。


    臨走的時候鄭受榮將房證拿走了,表示自己會處理這件事。


    *


    轉眼又是周末,喬月舒和葛玉梅都來家裏玩,前者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李少川的三叔說,市裏安排文工團去南方做慰問演出,問你有沒有什麽要捎的,可以幫你帶去。”


    “真的?”師蘭欣喜萬分,“什麽時候去會不會太麻煩?”


    “瞧你高興的那樣,樂得跟撿了幾百萬似的。”喬月舒沒眼看,“最遲下周四之前把東西拿過去,她們周五就要動身。”


    她想了想說,“既然他三叔都開口了,肯定不是說客套話,你就放心讓人家捎吧。”


    畢竟長輩也沒有托人傳話層層轉達來說場麵話的必要。


    “行!那我盡快準備,到時候怎麽給她們?”師蘭心裏美滋滋的,嘴角差點咧到耳後根。


    霍驍那邊經常聯係不上,她已經好久沒寄過包裹了。


    “你周三晚上送到我那裏吧,到時候我讓李伯川拿過去。”喬月舒說,“你肯定要做好吃的是不是?別忘了我的那一份。”


    她補充說,“多帶點也沒事的,有人送她們去車站,到那邊也專車來接。”


    師蘭親熱地挽著她的胳膊,“那不能,就算霍驍的那一份忘記了都不會少了你的。”


    喬月舒聽著心裏舒爽極了。


    既然要帶東西,那現在就得準備起來了,師蘭讓錢阿姨去打聽最近城郊附近生產隊有沒有殺豬的。


    沒有的話就買些雞鴨鵝回來。


    著急忙慌的,一時半會不一定能問到,師蘭也不給她壓力,“問不到也沒事,等會我再去小黃同誌那邊打聽一下。”


    南方水果多,果幹什麽的不用準備。


    師蘭想弄點肉幹肉醬寄過去,再做些餅幹點心之類的。


    肉幹之類的盡量多做一些,霍驍在部隊訓練任務重,多吃點葷的才有力氣。


    喬月舒一聽蠢蠢欲動,“要去買肉?咱們現在就去打聽唄,做好了我我還能幫你嚐嚐味道。”


    劉曉珍和葛玉梅也是這麽想的,人多力量大,早點買回來她們能幫著一塊處理。


    師蘭就進屋跟她媽說了一聲。


    聽完方玉梅就忙不迭說:“捎東西給小霍?那你們趕緊去,我在家看孩子。”


    她嘴裏不滿地嘀咕道:“上次你打電話去問能不能探親,人家還說不能,怎麽現在文工團可以去表演?”


    難不成見家屬還沒看表演重要嗎?


    師蘭無奈地笑了笑,寬慰她媽:“話也不是這麽說的,要是家屬能去,得有多少人啊,文工團就那麽幾個,好管理。”


    “再說了,部隊主要還是戰士們人數多,文工團過去表演大家都能看,家屬過去隻有少數人開心。”


    部隊管理嚴格,又是前線,戰士們除了訓練和上前線,幾乎沒有娛樂活動,時間久了心裏也難受。


    慰問演出對調節心情很有必要的。


    “我這不是向著你說話嘛,你還埋怨起我來了。”


    方玉梅撇撇嘴,她隻是覺得不讓探親太沒有人情味了,夫妻天各一方,一年都見不上一回,書信也不同,什麽感情能經得起這麽嚴峻的考驗?


    師蘭朝她撒嬌,“我當然知道媽是向著我的,這不是怕您太關心我一時說錯話了嘛。”


    隨著她媽跟鄰居大媽大嬸越來越熟悉,她發現自己在鄰居中也越來越沒有秘密了。


    譬如上回她剛找到臨時工的工作,第二天全胡同的人都知道了一樣。


    還有人問她能不能帶她們去電影廠看免費的電影,甚至還有問能不能去當演員的。


    師蘭也是無了個大語。


    “知道了,下次你不讓我說的我肯定不會說。”方玉梅有一絲心虛,她就是有時候忍不住跟人家炫耀一下自己的好閨女。


    得到老媽的保證,師蘭放心去采買。


    最後是小黃同誌的一個親戚在城郊的一個國營農場上班,現在農場也搞改革,裏麵的工人家屬偷偷在林子裏散養雞鴨鵝,掙點外快。


    知道是小黃介紹來的,人家大方賣了她十隻鴨五隻雞三隻鵝還有一百多個雞蛋。


    豬肉倒是沒辦法,還沒到秋收,也沒什麽重大節日,沒有殺豬的借口。


    不過這些也不少了,人家還幫她宰殺好,師蘭回來又先炸後鹵再烤,做成嚼勁十足幹香四溢的肉幹。


    做了許多雞蛋醬,除了分給喬月舒她們外,還有一些是給捎東西的人準備的。


    另外點心、餅幹也都烤了兩大盒帶著。


    家裏肉票不多,隻買了三斤豬肉,做成蜜汁豬肉脯,這個她那就沒分給別人了,全給霍驍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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