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政殿大臣端木賜此次已是第二次以楚國使者的身份來到秦國了。


    上一次是秦國國君去世,他代表楚國前來吊唁,並祝賀新君嬴刺即位。


    那次,端木賜在秦國逗留了長達八個月之久,直接推動了秦楚兩國的結盟以及共同伐晉的戰略。


    如今,端木賜再次踏上秦國之旅,但這次依然選擇了從武關和商於古道進入秦國。


    端木賜聽說,自從秦國占領了崤函古道後,便在那裏建造了一座宏偉的關卡,名為函穀關。


    秦人對這座關隘充滿自豪,端木賜也渴望親眼目睹其險峻程度,可惜這次沒有機會看到了。


    經過商於古道後,端木賜就進入了秦國的藍田縣。


    再往北行便是廣袤無垠的關中平原,這裏土地肥沃,一望無際。昔日,秦穆公正是憑借這片平原積蓄國力稱霸天下。


    進入雍都之後,楚使端木賜受到了秦伯刺的熱情相待。


    “端木先生,時間一晃,我們居然有差不多三年沒有見了,如今先生的風采更勝往昔啊”,秦伯刺在秦宮設宴款待端木賜,看著端木賜,秦伯刺十分熱情的說道。


    “三年前,秦君剛剛即君位,三年之後,外臣在楚國就聽到秦君賢明,如今秦國在秦君的治理下,日益強大,秦人幸甚”,端木賜對著秦伯刺一臉讚歎的說道。


    “哈哈…寡人之賢如何能跟楚王相比,寡人而今也不過在拾楚王之牙慧罷了”,秦伯刺嘴裏雖然在謙虛,但臉上的自得之色怎麽也壓不住。


    “楚國變法之舉,天下諸國皆知,但能入秦伯如此大刀闊斧,魄力驚人的,卻隻有秦君一人矣”,端木賜對秦君拱手說道。


    “寡人能有今日之成就,實在是多虧了先生三年前促成秦楚聯合攻晉之功啊!”秦伯刺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走到端木賜麵前,親自拿起酒壺,微笑著為他斟滿酒杯。


    “外臣不敢承受秦君如此大禮啊!”端木賜見秦君要親自給他斟酒,心中惶恐不安,連忙站起身來,向後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不敢接受這樣的殊榮。


    然而,他終究拗不過秦伯刺的一再堅持,隻好恭敬地接過酒杯。


    秦伯刺的確非常重視端木賜,因為三年前,正是端木賜成功說服秦國與楚國聯手攻打晉國。


    盡管端木賜當時是站在楚國的立場上,為楚國謀取利益,但實際上,秦國也從中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秦國通過這次行動,成功地向東擴張領土,占領了桃林塞、崤函古道、彭衙和少梁等地。


    這一係列勝利不僅打破了晉國設置的重重障礙,更重要的是,如今秦國已經將勢力範圍延伸到了少梁一帶,相當於將一把鋒利的刀刃直接架在了晉國的腹部。


    這使得晉國的魏氏家族感到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所以,秦伯刺憑借此巨大軍功,在秦國朝野贏得了極大的威望,而後順勢推出了軍功授爵令,冊封了一批庶人出身的軍官,得到秦軍的擁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此番先生入秦,不知道是為何事而來?”秦伯刺端起一爵酒,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麵色微微泛紅,目光炯炯地看著端木賜,大聲詢問道。


    端木賜不慌不忙,站起身來,雙手作揖,恭敬地回答:“楚國即將遷都,所以外臣此番入秦,特意想要邀請秦國觀禮。”


    “哦,楚國新都已經落成了?”秦伯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楚國營造新都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聞,但沒想到僅僅用了五年的時間,楚國的新都就已經建成。


    秦伯刺自然不會懷疑楚國新都城的規模和質量,畢竟楚國是南方的大國,財力雄厚,人力充足。但是楚國的建造速度還是讓他感到十分驚訝。


    “楚國遷入新都,確實值得慶賀,秦國作為楚國的盟友,秦國到時一定遣使恭賀。”秦伯刺哈哈一笑,爽快地答應下來。


    “那外臣就多謝秦君了!”端木賜再次起身,對著秦伯刺深深一拜,表達感激之情。


    楚國遷都,端木賜肯定不指望秦君親自前往襄郢恭賀,哪怕秦楚是姻親盟友,但秦伯作為秦國之君也不會輕易離國。


    更何況,秦伯刺在秦國強行推動變法,秦國內部暗流湧動,秦伯刺需要親自鎮壓雍都,所以他更不敢離開秦國。


    “外臣入秦之後,聽聞秦國在南鄭一帶築城,可有此事?”,端木賜突然話鋒一轉,試探性的詢問道。


    聽到端木賜的話,秦伯刺眉眼一挑,心中不禁暗自驚訝。


    他深深地看了端木賜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和思索,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秦伯刺輕笑一聲,說道:“南鄭一帶,經常有戎狄滋擾,所以秦國在此地建城,以保護邊境居民。先生為何對此事如此好奇呢?”


    端木賜微微一笑,他早已料到秦伯刺不會輕易承認。


    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外臣進入秦國之後,在來雍都的途中,見到運送糧草輜重的車輛連綿不絕,而且都是往南鄭而去。這些跡象表明,秦國正在積極籌備戰爭,而不是僅僅為了防禦戎狄。秦楚兩國乃是堅定的盟友,秦君何必瞞我呢?”


    聽到端木賜的話,秦伯刺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透露出對端木賜的讚賞之情。笑聲過後,秦伯刺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道:“先生目光如炬,寡人果然瞞不過先生。秦國在南鄭築城,確實是為了攻打蜀國做準備。不知道先生對此有何看法?”


    “巴蜀有崇山峻嶺相隔,關卡無數,聽說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秦國想要攻打蜀國,恐怕有些難啊!”端木賜微皺著眉頭說道。


    他深知巴蜀之地的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對於秦軍來說將麵臨巨大挑戰。


    秦伯刺微微頷首,表示認同端木賜的看法,但隨後又補充道:“巴蜀雖地勢險峻,但從南鄭入蜀,地勢相對平緩,路途也好走一些。因此,寡人決定從南鄭進入蜀國。”


    端木賜眼神一凝,繼續問道:“那不知道秦國此番是為了威壓蜀國呢,還是滅亡蜀國?”


    聽到端木賜如此直白的問題,秦伯刺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麵色凝重地反問道:“先生此言是何意?”


    端木賜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秦楚乃是盟友,若秦國對蜀國有意,外臣可以說服我王,舉兵助秦,分食蜀國。”


    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神色充滿了自信。


    秦伯刺聽後,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萬萬沒想到,楚國竟然會主動提出與秦國聯手進攻蜀國。


    所以端木賜的話讓秦伯刺驚詫不已,良久之後,秦伯刺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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