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張靜清看著眼前跪坐的兩個弟子,對著張之維說道:


    “之維,昨天那一場,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嗎?”


    張之維聞言一臉苦笑:


    “知道啦,師父,昨晚回去,懷義把他這些年的事都跟我說了。”


    說道這裏,張之維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後腦勺說道:


    “師父,我知道您怕我猖狂,想敲打我一下,自前幾年輸給孔武以後,弟子就明白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我自己也時常提醒我自己呀!您看我不論什麽時候都夾著尾巴做人噠,您不發話我從不和人動手。”


    張靜清聽到張之維的辯解開口說道:


    “你還是什麽都不懂!你的狂並不是肆意妄為的那種!你要是那種我早就趕你離開天師府了!你的狂是你狂到根本不在乎其他人!”


    “你說除了三一門的那個比你邪門多了的小子,你在會過其他同輩之人嗎?”


    “懷義為了對付你下了多少年的私功,你一點都沒有察覺。”


    “你以為隻有懷義麽?先你入門卻事事被你壓上一頭的師兄們,你覺得他們麵對你時,心裏就一點異樣都不會有嗎?”


    聽到師父的話,一直覺得天師府一家親的張之維發現自己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方麵,此時不由扭頭看向一旁的師弟神情失落的開口問道:


    “真有麽?懷義,你們一直……”


    小道士聽到張之維的語氣心中也感到對不起師兄,隨即開口說道:


    “師兄,這不怪你,心懷鬼胎是我自己的問題!”


    張靜清此時接過話頭。


    “確實不怪他,的那他應該有所察覺!先要察覺才能有所應對,應對的是否得體,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我輩修行之人,以聖的標準要求自己,你做的還算可以。單以凡的眼光去理解別人,你做到了嗎?你眼中有別人嗎?”


    聽到師父的靈魂拷問,張之維垂著頭沉默不言。


    張靜清看到弟子這樣就繼續開口說道:


    “麵對你這樣的妖孽,師兄弟們或是爭逞,或是嫉惱,生出些異心在所難免,但是大夥情同手足,都對你沒什麽惡意。”


    “其他人呢?你覺得人人都是左若童?都是那陸家人?當初你用那種手法和人動手,換了其他流派的子弟,咱們和人結下仇怨一點都不過分!”


    “也就是左若童人家聖人心性,但是當日若沒有孔武那妖孽勝你,你覺得江湖上怎麽說,人家三一門其他弟子怎麽想你?”


    聽到這話,張之維雙手撐地低下頭,對著張靜清說道:


    “弟子知錯了!”


    看到張之維認錯,情緒醞釀到位的張靜清站起身來,對著張之維說道:


    “成天就像頭傻乎乎的獅子!目空一切!這些話本來是在你從孔武手裏吃了虧就要給你說的,但是你輸了一點感悟都沒有。”


    “回來以後我想著讓懷義收拾你,行!你厲害!懷義收拾不了你,我快管不了你了!滾!滾下山去!”


    真的在心中已經認錯的張之維本來就老實的聽師父訓,到那時一聽讓自己下山立馬抬起頭看向張靜清,一臉驚恐詫異的說道:


    “啊!師父!您不要我啦!別呀!不至於啊!”


    看到張之維臉上的驚恐之色,張靜清伸手指著張之維說道:


    “聽我說完!一年,你退下道袍進城一年,這一年裏我門內的任何手段你都不許使用!也不許接受布施!也不許你仗著力氣謀生!”


    “這樣,你在城內的集市上做個商販吧!隨便你販些什麽,你就靠這個過一年。”


    聽到不是把自己逐出門牆,張之維鬆了一口氣,心情放鬆下來的他想了想對著師父開口說道:


    “這我倒是沒什麽不情願的,可我沒有本錢啊!”


    聽到這話,張靜清一臉黑線的看著張之維身旁的小道士。


    看到師父的表情,聞弦而知其意的小道士臉上掛滿局促立馬拍著胸脯開口說道:


    “我有!師兄!我有!小事兒!”


    把張之維安排好後,張靜清又看向小道士說道:


    “懷義,該說說你了。”


    聽到還有自己的事,小道士咽了口口水,老老實實跪著等著師父發話,然後就聽見師父開口說道:


    “如果之維像隻傻乎乎的獅子,你就像隻活在溝渠裏的老鼠,鼠輩最愛囤積,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沒有便不得安心。”


    “鼠輩見不得光,隻喜歡在暗處盯著他人,卻怕被別人盯上,我該怎麽處理好你呢?”


    一邊說著,張靜清一邊又看著自己這個徒弟,看到小道士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他繼續開口說道:


    “你這麽不喜歡被別人注意到,那就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姓!”


    聽到師父的話,小道士一時無言,整個人直接傻在那裏。


    而張靜清卻沒有停下,而是直接開口拍板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張懷義!”


    ……


    “師兄!你真敢幹啊!頭發都剪了!不會真要還俗吧!”


    聽到張懷義的話,張之維哈哈笑著說道:


    “哎呀,還蓄著發太顯眼了!又不是不長了,回來再蓄唄。”


    看到心情沒受影響的張之維,小道士仰頭看向師兄詢問道:


    “下去打算以何為生?師弟我自有家中經商,要不要給你參謀參謀?”


    張之維聞言抬手摩擦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開口說道:


    “不用,我先轉轉,不一定做買賣,也許有更適合的生計,最不濟給人打板算卦也能活下去呀!”


    張懷義聞言臉色一僵,隨即小聲的問道:


    “不是不讓你用門裏的手段麽。這些也算啊!”


    張之維聞言倒是並不在意,直接開口說道:


    “嗨!下山做買賣那是形式,目的不就是讓我和人打交道麽,而且不能仗著山上的手段取巧,自然不能真給人看事兒,要是真做的話,我也可以試試下去騙人。”


    張懷義聞言伸手指向張之維說道:


    “師兄!你這種思想很危險,出家人不打誑語!”


    聽到師弟這麽說自己,張之維眼睛一眯,對著張懷義就說道:


    “你信不信我抽你!現在就抽你,絕不留情的那種。”


    說著張之維有嘲諷的笑道:


    “比起我你還是考慮你自己的事吧,就算我這種不長眼的都看出來了,雖然各位師兄弟嘴上沒說什麽,甚至大家還恭喜你,但是心裏多少還是有點……”


    聽到張之維這話,小道士也是悶頭一歎氣:


    “唉!師兄,我現在很後悔,真的!師父說我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師兄,我以後該怎麽辦,我該怎麽和大家相處。”


    “如果換做你是我,你會怎麽辦?”


    張之維看到迷茫的師弟不由發出一聲輕笑,隨即說道:


    “你這麽多年都在琢磨怎麽和別人相處,還沒琢磨夠嗎?你以為師父把你變成張懷義是獎勵你還是懲罰你?師父是閑的嗎?”


    說到這裏,張之維正色的說道:


    “隻是因為你有資格冒姓張而已,你該考慮的是你自己今後怎麽對得起“張懷義”這個名字,其他師兄弟自己心裏的問題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去。”


    聽到這充滿師兄個人風格的回答,張懷義沉默不語。


    張之維見狀再次開口說道:


    “如果你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過意不去的話,以後對大夥實在點不就行了,就這麽簡單,拿下家夥還能記恨你一輩子啊!”


    張懷義思索著師兄的話,突然意識到了不對,看著麵前的張之維開口道:


    “不對啊!師兄!這對我到底是懲罰還是獎勵先不談,無論怎麽講,我這個冒姓意味著在將來有一天,繼承師父衣缽這件事上,師兄你多了個對手啊!”


    “師兄你一向心寬大度我理解,可是現在這麽美我可理解不了,你也太高興了吧!”


    正在高興自己想到下山去處的張之維聽到這話不由開口說道:


    “哪有對手,我從來都沒有什麽對手。”


    聽到師兄隨口所答,張懷義不可置信的問道:


    “師兄你…不想繼承師父的衣缽嗎?”


    聽到師弟的話,張之維語氣隨意的說道:


    “傳我我自然接受。”


    張懷義聞言沉聲說道:


    “你知道繼承師父衣缽意味著什麽嗎?天師之位!完整的《五雷正法》!統領整個正一!”


    聽到師弟這話,看到心中爭強之心還是這麽重的張懷義,張之維歎了口氣,將手搭在師弟肩上神色平靜的說道:


    “所以啊!師弟,師父對你抱有多大的期待啊!”


    說完這話,張之維不再理會愣在原地的師弟,扭頭一臉喜色的下山了。


    而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山路上,張靜清看著遠去的弟子和愣在原地的弟子,嘴中喃喃的吐出幾個字。


    “兩個難教的臭小子!”


    ……


    來到山下的張之維並沒有直接在山下集市做個生意,也沒有像他跟張懷義所說的那樣做個神棍。


    而是懷揣著從‘龍虎山首富’那裏淘來的巨款,一路朝著東南方向去了。


    畢竟師父想要敲打自己,也是讓自己跟人相處,那自己去找那個打敗過自己的人,是不是完美符合了師父的要求。


    想到這裏張之維對自己能嚴格接受師父的教育而為師父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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