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因受夠了暴政,有為人士紛紛投靠四皇子麾下,漸漸的,朱成晉的人馬越來越多。


    一舉殺進宮城壓下皇位的日子近在眼前。


    但奪位並非易事,朝中仍有一票愚忠的老臣認為,朱成晉此舉乃逆天之行。而這些老臣多半都是皇上的心腹,其中不乏統領千軍的將士,而另一派支持帶兵起義的朱成晉。


    皇太後麵對這樣的局麵,不知如何是好。不管是當今皇帝,還是起義的朱成晉,都是她的骨肉。


    如今兄弟反目,為了一個皇位爭得你死我活,做娘的,她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最後幹脆帶著幾個心腹,以吃齋禮佛為名,直接上了五台山修身養性去。


    如今整個天啟王朝陷於戰亂之中,老百姓民不聊生,就連身處慕容府養尊處優的慕容禎,最近也十分鬱悶。


    因為上個月他帶著於箏入宮給當時還沒離開後宮的皇太後看病時,恰逢皇上也來探望。


    色欲熏心的皇上看到貌美如花的於箏,居然動了邪念,並趁自己不備時調戲了於箏。


    偏偏於箏有口不能言,沒法呼救也沒法叫人,被色皇上摸了小手又差點親了小嘴,慕容禎得知後氣得火冒三丈,差點就和皇上動起手來。


    最後還是皇太後做了和事佬,才平息了這件事。


    回府後,慕容禎心裏始終不痛快,他以前就討厭朱成霄,雖然對方是他的親表哥,可這個人從小就不學無術,仗著自己是皇後嫡長子的身分,經常欺淩弱小。


    當初榮康帝病重,有內幕消息傳出,是朱成霄將先帝害死,私立遺囑,才登上今天這個位置的。


    原本以為隻要井水不犯河水,不管誰當皇帝他都無所謂。沒想到朱成霄竟連他慕容禎的女人也敢調戲!這口氣他吞不下去。


    這天吃過晚飯後,於箏端著泡好的參茶來到他房間,就見他緊銷著眉頭,手中還捏著一封信。


    見她進來,他將信塞回信封,即使坐在椅子上,仍舊沒有舒展眉頭。


    於箏走過去,將茶遞給他,並衝著他做了個詢問的手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如此愁眉苦臉?


    慕容禎也沒瞞她,接過茶喝了一口,便輕聲道:“李嘯將軍受了重傷,如今命在旦夕,如果再不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他口中的李嘯,於箏多少也略有耳聞,他是四皇子朱成晉麾下最得力的主將之一。


    可惜幾天前在戰場上廝殺時,不幸被人打傷,雖然被救了回去,可戰場上的醫藥有限,而且李嘯將軍傷到要害,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在如此危急時刻,朱成晉隻得親筆寫信,派人送進京城給慕容禎,希望他能前往軍營挽救李嘯將軍。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於箏掏出紙筆,當即寫下一個大字:去!


    慕容禎不由得多瞧了她一眼。


    她又寫道:“李將軍乃忠臣,國家棟梁,一定要救。”


    想了想,又寫下幾個字:我會與你一起去。


    雖然她隻是個女人家,可當今局勢卻看得明白。皇上昏庸無道,整日隻知貪圖享樂,不顧百姓死活,無視天下安危。


    最讓她反感的是,那狗皇帝居然連她都想染指,上次如果不是慕容禎出現得及時,她不敢想像後果。


    但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天下能夠太平,戰爭遠離,老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如果四皇子能成功上位,相信他做皇帝,一定比現在皇上要好上百倍。


    四皇子的信中還提到,希望慕容禎能去他陣營當軍醫。


    “箏兒,戰場並非慕容府,沒有舒適的軟床,沒有人參燕窩,不能彈琴唱歌,也不能出門逛街,你一個姑娘家,如何受得了戰場上的艱苦環境?”


    於箏聞言,不由得笑開。輕輕拉住他的手,她搖了搖頭,仿佛在說她不怕。


    “好,既然你不怕吃苦,待我讓喜多好生安排,多帶上幾個隨從,咱們即日出發。”


    曆經三日行程,慕容禎一行人終於抵達四皇子目前的軍營,位於京城東北方的安陽一帶。


    大軍多半駐紮在此,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樞紐地帶。


    慕容禎這次是秘密出行,所以人馬帶得不多,除了於箏和喜多外,隻帶了幾個平日比較貼身的小仆。


    畢竟他不能空手前來,既然被授任為軍醫,各種藥材自然要配備齊全。


    他的到來,令朱成晉如虎添翼。


    朱成晉隻比慕容禎年長三歲,於箏第一次看到他,就覺得此人必非池中之物。


    他和朱成霄雖然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長相上也有六、七分相似,但朱成霄眉宇之間盡現輕浮風流,反觀朱成晉,不但生得龍姿鳳目,剛毅挺拔,從裏到外散發著令人不敢小覷的霸氣和正義。


    前來安陽的路上,慕容禎曾提起他和朱成晉的關係。


    他們是表兄弟,幼年時也有幾分交情,隻不過出生於醫學世家的他隻對醫治病人感興趣,所以長大後,和這位表兄便慢慢疏遠。


    當他們抵達安陽時,朱成晉萬分激動的親自前來迎接。


    一番敘舊後,慕容禎不再多作耽擱,便道:“有什麽話待我救人後再說,李將軍目前人在哪裏?”


    朱成晉忙命人帶他去見李嘯。


    如今戰事緊張,別說李將軍,就是四皇子本身也多處是傷。


    慕容禎在前去李嘯營帳前,瞅了朱成晉一眼,對他道:“雖然打仗要緊,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說著,轉身對要尾隨他的於箏道:“我帶著喜多去救人就行,你留在這裏幫四皇子包紮一下傷口,把我帶來的那些好藥盡管用上,這裏不比京城,環境惡劣,若傷口再得不到及時治療,萬一感染發炎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於箏急忙點頭。人人都說慕容禎脾氣不好,沒有醫德,那隻是針對他看不上眼的人。從這些字句中,她聽得出來,他是敬佩朱成晉這個兄長的。


    待慕容禎和喜多離去後,她轉身,向四皇子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坐下,自己則拎著小藥箱子,有條不紊的將各種藥材一一取出。


    朱成晉剛剛隻顧著和慕容禎講話敘舊,倒沒怎麽注意到於箏。


    如今營帳隻剩下他們二人,他不由得多瞧了她幾眼。


    十七、八歲的年紀,是個漂亮姑娘,穿著打扮雖然樸實,卻掩不住她天生的秀麗豐姿。


    朱成晉坐在椅上,他身上的確受了不少傷,即使是身分高貴的四皇子,在戰場上奮力殺敵時,他也是盡全力的。


    於箏輕柔的褪去他的衣袖,就見手臂上多處傷痕,雖然被處理過,但處理得很草率馬虎。


    她拿出慕容禎親自煉製的藥水,小心塗沫在他的傷口上,再用幹淨且消過毒的布幫他將傷口一一包好。


    自始至終,於箏一個字也沒說,整個軍帳中,流淌著一股安靜且溫馨的氣息。


    朱成晉在外行軍打仗多年,要說漂亮姑娘也見過不少。但於箏身上有一股非常特別的氣息,尤其她臉上的笑容,總能令人舒心。


    尤其她給他上藥的時候力道輕柔,比起軍營那些粗手粗腳的丈夫,真是舒服多了。


    他忍不住問:“看你包紮傷口的手法十分老練,莫非你也是個丈夫?”


    於箏再次笑了,點頭,沒說話。


    他挑了挑眉,輕問:“你……不會講話嗎?”


    她咬了咬下唇,點了下頭。


    說起來,她跟在慕容禎身邊也有些日子,早見慣了他的高明醫術,他能將死人醫活,卻沒能將她的啞疾醫好,這讓她心底多少有些失落。


    朱成晉卻很驚訝,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姑娘居然是個啞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好。


    不過,雖然她不會說話,但臉上的笑容卻十分親切,幫他包紮傷口時,又是那麽溫柔。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記得表弟是個很挑剔的家夥,脾氣不好、性格極差,沒想到身邊卻跟了她,而且從表弟待她的態度來看,兩人之間的關係匪淺……還沒等朱成晉想明白,軍帳的門被推開了。


    滿臉疲憊的慕容禎走了進來,逕自走到於箏麵前,抬起手,將自己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帶著幾分孩子氣的說:“快伺候我洗臉更衣,我要找個地方睡一會兒,真是累死了。”


    朱成晉連忙起身,吩咐下人帶他去其他軍帳中休息。


    直到於箏扶著疲憊不堪的慕容禎離開,朱成晉仍怔怔的看著那兩道消失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語。


    打從慕容禎帶於箏來做軍醫後,對眾將士來說,真是解決了不少難題。


    最讓眾人開心的就是終於保住李將軍的命,雖然還要再臥床休息幾日,但相信不久的將來很快又能親赴戰場帶兵打仗了。


    慕容禎自幼生長在大富之家,在軍營中住了幾日,便覺得無趣至極。


    而且上戰場打仗的將士,不是胳膊腿受傷就是身中利箭,這對於喜歡研究各種疑難雜症的他來說實在太過單調,便交由於箏去處理。


    也多虧了心地善良的於箏,在她認為,國家能夠安定,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很羨慕那些能在戰場上殺敵的勇士,雖然她沒那個能耐,但她至少能治病救人。


    帶著這份信念,她盡心盡力幫受傷的將士們治病,盡可能的讓那些傷患少吃些苦、少受點罪。


    慢慢的,她在軍營中的名氣越來越響亮,因為眾人都知道慕容禎不愛看診,反倒是他這個貼身丫頭十分親切溫柔,而且醫術高明。


    與她相處的過程中,朱成晉也慢慢發現於箏的善良和仁慈。


    不過,最近戰事越來越緊張,那些擁護朱成霄的元老級武將,一個個都使盡全力來保護他的帝王之位。


    自己雖手中握有四十萬大軍,但朝中擁護朱成霄的武將手裏,則擁有七十萬大軍,單就士兵人數,他想要入京奪位,是一場艱苦的大戰。


    於箏整天忙得不亦樂乎,除了要救治時不時被送回來的傷患,還要伺候把自己當大爺的慕容禎。


    這天她剛洗完衣裳,一陣眩暈突然襲來,自胃裏向外湧出一股酸水,幹嘔了一陣,卻什麽東西也沒吐出來。


    她想了想,自己沒吃了什麽不好的食物啊。


    為自己把了脈,片刻後,她俏臉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她有孩子了!


    早在京城的時候,她就和慕容禎發生了情事,算算日子,她的月事的確晚來了好些天。


    明知道現在並不是懷孕的好時機,可是對於這個意外的小生命,她還是又驚喜又激動,恨不能快些把這個消息告訴慕容禎。


    這段日子生活在軍營中,自然艱苦。


    她怕動了胎氣或有什麽差池,便急忙開了一帖方子,招來喜多,遞給他,讓他幫自己煎藥安胎。


    喜多看到方子上寫的藥名,不由得念道:“黃苓,白術,這些不都是保胎的藥嗎?”


    跟在慕容禎身邊多年,雖然沒學到醫術,但什麽藥治什麽病,喜多一看便能明白。


    他抬頭看了於箏一眼,就見她笑著伸手輕放在自己的腹上。


    喜多當下傻了,又驚又喜的叫,“於姑娘,你該不會懷上了主子的孩子吧?”


    於箏被他說得有些臉紅,低下頭,算是默認。


    他雀躍的急忙道:“你在這等著,我這就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主子。”


    見他要跑,她把他拉回來,指了指自己開的藥方,仿佛在說,先抓藥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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