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個啞巴似的雙尾蛛忽然開口說話,藍澤哪能讓他輕易閉嘴,於是立即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提了一嘴:“月無最近打算去深淵囚牢呢,他說成為準王蟲後那種可怕的力量一直侵蝕著他,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蜘蛛纏線的手一頓,頭垂的更低了些,冰藍色的發絲鋪滿了蛛網,此時正輕輕的搖曳著。 藍澤繼續在那添油加醋:“月無瞎了一隻眼,他的左眼上帶著一個銀色的眼罩,上麵的那些詭異花紋居然會動,月無說他的另一隻要保不住了。” 月無的左眼其實並不瞎,隻不過那隻眼睛已經變成了非常危險的物體,不得不用那個顏色的眼罩將左眼遮住,四舍五入和瞎了沒什麽區別。 在沒發現‘神石’前,受到左眼的影響,月無那隻右眼也即將保不住,這也是他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深淵囚牢的原因之一。 但自從發現了那塊‘神石’,月無的右眼情況已經開始穩定,可惜那塊神石的存在竟然泄露出去,也不知道紅區13號地下城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依照神石的重要性,月無說不定會親自來找他,這兩隻蟲一碰麵,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上,那簡直就是個修羅場,況且冰藍雙尾蛛天生就是個反社會蟲格的物種,不如先把月無的實力說低,讓這隻蜘蛛輕敵。 藍澤以己度蟲,如果有蟲逼他穿小裙子唱歌,三天之內一定鯊了他! 這簡直就是血仇! 他繼續添油加醋,幾乎把紅區13號地下城的準王蟲月無老大描述成了一隻北方的蟑螂:“他走一步都要喘三口的,時不時就吐一口血,最近剛得了一塊能治病的石頭,結果立即就有蟲來搶奪,我走的時候看見他吐了好大一口血,都快喘不上氣了!” 啪嗒。 一滴眼淚凝結成冰砸在蛛網上。 方才還安安靜靜垂著腦袋纏線的冰藍雙尾蛛忽然哭了:“真的病入膏肓了嗎?” 沒想到冰藍雙尾蛛居然會哭,藍澤大驚之下嘴裏的話就跟脫韁的野馬一般不受控製,脫口而出道:“是的,月無他病的很嚴重,頭發都白了很多。” 冰藍雙尾蛛坐在蛛網上,捧著潔白的毛線球抽抽搭搭的:“月無的頭發本來就是白的,嗚,嗚嗚嗚......” 藍澤:“......” 月無那蟲可是逼過你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給他唱歌呢!!! 醒醒啊,心狠手辣嗜殺成性的冰藍雙尾蛛大哥! 作者有話要說: 冰藍雙尾蛛是受~ 實力比月無高,但是攻不起來~ ╮(╯▽╰)╭ ~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第88章 八十八隻小蟲蟲 布滿巨大齒輪的通道內, 三道蟲影正在極速穿行。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說道:“藍星這小崽子是怎麽找到這個通道的, 我在地下城呆了這麽多年,硬是沒有發現這麽一個地方居然可以聯通其他的地下城, 難道藍星那小崽子是隻蠕蟲,天生就有探路的天賦?” 坑道蠕蟲一族擅長挖洞, 對方向和道路的感知非常敏感,這個種族具有建築方麵的天賦, 是從事建築行業蟲數最多的種族。 “我瞧著不太像, 我可是一隻接近準王蟲級別的翼蟲,藍星那小崽子可一點都不怕我”, 肖恩追尋著藍澤留下的足跡,這些足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肖恩這樣實力強大的翼蟲而言,藍澤留下的這些足跡十分明顯。 “老大,什麽種族的眼睛是藍金色, 這個顏色很特殊啊, 稀少的高等種族我見過不少, 但藍金色的眼睛這麽多年我也就見過這一隻”,肖恩的眼神看向了前方的白色殘影。 那道殘影的速度極快,如果不是視力極好的蟲族, 大概會以為那是一團朦朧冰冷的光。 突然間,那道光在隧道出口處停了下來,肖恩和費差連忙止住身形,警惕的問道:“老大, 什麽情況?” 月無站在出口處,一張冰山臉忽然凝滯了一下,斜飛入鬢的眉毛微微一皺,右眼眼神中出現了幾分驚愕。 他表情凝重的說道:“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肖恩和費差一下子緊張起來,就在不久之前的戰爭中,月無捏碎了一隻準王蟲的頭蓋骨,另外一隻準王蟲則被月無製成了傀儡,放在紅區13號地下城的門口做門衛。 能讓一隻這麽強大的準王蟲露出凝重的表情,看來這裏存在著一個更加可怕的對手。 費差動動耳朵,輕聲說道:“對麵非常安靜。” 肖恩看了看溫度顯示器,沉聲說道:“溫度逐漸降低,再往前深入的話氣溫可能達到零下80度左右,這個溫度下大部分蟲族都會選擇冬眠。” 費差接著肖恩的話說道:“隻有一些耐寒的種族才會在這種溫度下活動,耐寒的準王蟲,實力還非常高......” 兩隻蟲對視一眼,齊聲說道:“是冰藍雙尾蛛!” 話音剛落,背對著他們的月無老大眉心一跳,露出的右眼眼神左右漂移,那張恍若高嶺之花的冰山臉上難得露出了一分心虛表情。 兩隻蟲看著他們老大潔白的後腦勺,緊張的問道:“老大,你對上冰藍雙尾蛛有幾分勝算?” 月無忽然咳了一聲,他緩緩轉身,蒼白的唇角掛著一縷刺眼的血紅,鮮血正順著蒼白的下巴蜿蜒而下。 費差和肖恩大驚失色。 月無用古井無波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道:“你們兩個蠢貨,覺得我一打二很容易嗎?” 費差往後縮了縮脖子,肖恩遊移不定的說道:“那怎麽辦,總不能拿著神石就走吧,還沒找到藍星那小家夥呢...” 月無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沉默的看著入口前方掛著一層淡霜的齒輪。 費差瞅瞅肖恩,又瞅瞅沉默的月無,往前探了探腦袋試探性的問道:“老大,以你目前的狀態和那隻冰藍雙尾蛛對上的話能有多少勝算?” 月無瞅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四舍五入約等於零。” 費差:“......” 肖恩:“......” 兩隻蟲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月無在出口處跟座冰山似的矗立了一陣後就邁步向前走去,費差一把拽住月無的袖子,一臉恐懼的說道:“老大,要不然咱們先養養傷,等你的實力恢複頂峰後咱們再找那隻冰藍雙尾蛛怎麽樣?” 月無回過頭神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實力恢複頂峰我也不是他的對手,你們兩個拿著神石回去吧嗎,如果我不能活著出來,肖恩就是地下城的管理者了。” 說完他又轉過頭向前走去,雖然步伐放慢了很多,但腳步聲卻透出一種堅定的感覺,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去麵對什麽。 費差和肖恩對視一眼,硬著咬著牙跟了上去。 月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 在數小時的奔行後,他們隨著藍澤的痕跡停留在一處結滿冰霜的巨大蟲巢前。 結滿霜的地麵上有一行淺淺的腳印,腳印比成年雌蟲要小上一些,一看就是一隻年齡不大的小蟲崽留下的。 肖恩指著地上的腳印,表情一下子變了:“這是藍星留下來的,他就在蟲巢裏,那隻冰藍雙尾蛛生性凶狠,藍星那小崽子怕是凶多吉少!” 月無轉頭,對目眥欲裂的肖恩淡淡說道:“藍星應該沒事,有空的話你還是先擔心一下我。” “老大,既然藍星沒事那你為什麽還要去!” 月無表情淡然的吐出一口血,隨後用手指沾了點血往潔白的防寒服抹去,“因為那隻蜘蛛其實還不夠狠毒。” 他塗抹的手法非常高超,那麽一口血硬是被他塗的滿前襟都是,看上去特別的淒慘。 費差和肖恩呆呆的站在他身後,表情十分呆滯。 月無整理前襟,仍然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抬腳就邁進了蟲巢。 蟲巢龐大而寂靜,四處都結滿了寒霜,抬頭往上看去,懸在高空的吊橋和鎖鏈密密麻麻的重疊在一起,像一隻張開巨口的鋼鐵怪物。 肖恩的眼睛燃起幽幽的綠光,抬眸間,他看見了那些鎖鏈上細不可察的蛛絲,閃爍著陰冷的寒芒。 他剛要出聲提醒,身旁的費差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後脖頸,與此同時,距離頸動脈一厘米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根極細的蛛絲,連肖恩都沒有捕捉到這根蛛絲是何時出現的。 錚!錚!錚! 費差的耳朵捕捉到一絲絲極其細微的聲響,可是還不及出口提醒,一張巨大的蛛網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牢牢的黏住了他。 他被蛛網帶上空中,重重的甩在掛著寒霜的牆壁上,一旁的肖恩也被蛛網黏住,大頭朝下的掛在蛛網上努力掙紮。 準王蟲的攻擊快速而凶狠,前襟染血的月無已經用閃電般的速度躲過了六張巨大的蛛網,可惜著六張蛛網封鎖了月無所有的路線。 緊接著無數道蛛網將月無密密麻麻的困在其中,於是收網時,月無被六張蛛網裹成了一個粽子,整隻蟲都被困在蛛網中,連根頭發絲都沒露出來。 自家老大掛的太快,兩個跟班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在蛛網上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看著這一幕,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悲涼。 空中又出現了一張巨大的蛛網,一個的背影出現在蛛網邊緣,那一頭長及腳踝的冰藍色發絲無風自動,泛著珠光的柔軟衣角輕輕飄起,費差和肖恩還想看的再仔細一些,粘著他們的蛛網忽然一動,接著眼前一黑。 掛滿蛛網的房間中,藍澤正坐在蛛網上蕩秋千,蛛網高高蕩起的時候,冰藍雙尾蛛扯著兩張蛛網和一個白色的繭一臉殺氣浩浩蕩蕩的從蛛絲上蕩進了屋子裏。 藍澤瞅瞅蛛網上姿勢扭曲鼻青臉腫的費差和肖恩,又瞅瞅地上那個巨大的繭,再瞅瞅冰藍雙尾蛛那張掛滿寒霜的臉,一切都明白了。 肖恩和費差看著蛛網上的藍澤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他們就慘叫起來,蛛網上的毒液已經開始腐蝕他們的身體,而被包裹成一個繭的月無怕是凶多吉少了。 肖恩和費差在蛛網上拚命掙紮,淒厲的喊叫起來:“老大!老大!” 地上那個白色的繭無聲無息。 費差的眼淚落下來,肖恩悲痛欲絕的呐喊。 藍澤倒是一派淡定,他從蛛網上跳到地麵,走到那個繭旁蹲下身,伸手摸了兩下。 觸感蓬鬆柔軟,蛛絲細密潔白,一看就是沒有毒的蛛絲。 藍澤摸了兩下鼻子,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兩隻鼻青臉腫淒慘無比的蟲,悠悠說道:“好啦,別喊了,你們月無老大沒什麽事,這就是一個大型的睡袋。” 藍澤拔開繭,潔白柔軟的繭中,月無正一臉淡定的躺在裏麵,連頭發絲都沒亂。 緊接著,躺在繭中的月無麵無表情的吐了一口血,伸出一隻手沾了點血,把如雪般的發絲揉的亂七八糟、滿頭鮮血。 藍澤:“......” 然後他顫抖著、掙紮著、渾身是血的、假裝十分費力的、從白色的繭中爬了出來,那隻紅色的右眼看著蛛絲上的冰藍雙尾蛛,當著他的麵又咳了好大一口血。 藍澤動動鼻子,隱隱嗅到一股淡淡的番茄香氣。 空中,站在蛛絲上的冰藍雙尾蛛呆呆的看著艱難從繭裏爬出的月無,冰藍色的雙眼看到月無胸襟上大片的血跡時立即睜大,眼淚在眼眶裏搖搖欲墜。 過了這麽多年,這還是兩隻蟲第一次見麵,種種複雜的情緒都沉澱在一起,已經說不清是歡喜還是惶恐。 冰藍雙尾蛛腦補過很多種相遇的場景,就是沒想過月無居然會傷重至此。 他的大腦空白一片,跌跌撞撞的從蛛絲上蕩下來,一把撲到月無身上,顫抖著捧住了月無的臉。 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在月無臉上,搞得月無有點懵圈。 他還要再吐出一口血,一隻冰涼的手已經顫顫巍巍的捂住了他的嘴巴,那張掛滿淚珠潔若冰雪的臉龐湊過來,冰藍色的雙眸盈滿淚水的看著他,哽咽著說道:“月無,月無,月無......” 一驚之下,月無嘴裏那口血成功的被他咽下去了。 掛在蛛網上的費差和肖恩已經呆滯,地上的藍澤嗅著空氣中淡淡的番茄味老神在在的蹲在那看戲,就等著月無如何收場。 月無躺在冰藍雙尾蛛懷裏麵無表情的吐出了一口血後,用一雙浸滿鮮血的手顫抖著摸上了冰藍雙尾蛛的臉。 他虛弱又僵硬的說出了準備已久的台詞:“我很後悔,當年不該逼你織毛衣,也不該逼你穿裙子唱歌給我聽,更不該逼你戴著兔耳跳舞給我看,不該逼你留長發天天給你編小辮子往你頭上別五顏六色的小夾子,我犯了好多好多的錯,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你會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