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杖。


    這根長有八尺的竹竿,最上頭裝飾著黃色的旄羽,是身份的象征與憑證。


    而一方大員手持的節杖代表了皇帝的權威,在外可代行皇權,甚至擁有自行處斬兩千石以下官吏的權利。


    可以說正是這根節杖,賦予了使匈奴中郎將有別於其他所有同級甚至高級將領的特權。


    他甚至可以肆意處決匈奴單於。


    正因為這根節杖如此重要,即便是被綁了丟到路邊時,那些匈奴人也老老實實把節杖放在一邊,讓王柔順利帶了回來,他怎麽可能假節於人呢。


    應該說他根本沒有這個權利,也是萬萬不敢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府中的王柔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


    “老夫的節杖呢?!”


    “老夫的節杖哪裏去了!!!”


    “這節杖怎麽會在你手裏……”


    雁門郡的山路上,漢胡混編的百餘騎揚起滾滾塵煙,疾馳而走。


    與蘇曜並行的張遼在考慮再三後,還是問出了這個憋了一路的問題。


    “這重要嗎?”


    蘇曜瞥了眼節杖道具旁紅色的小手圖標,麵不改色


    “重點是雁門,我來了。


    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蘇曜說的沒錯。


    在擺平了太原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鳥事兒後,蘇曜終於再一次回到了邊郡,回到了這種熟悉的,幾乎周圍都是紅名怪的環境。


    紅名怪,是的,在蘇曜遊戲開始後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關外形勢也在急劇變化著。


    老單於被刺死後,新單於新立,匈奴內部正在處在權利鬥爭漩渦的風口浪尖眾。


    其中擁護新單於的王庭派和擁護左部休屠王的少壯派展開了彼此的明爭暗鬥,而忠於漢庭的右部也就是故去老單於和於夫羅的本部則被孤立打壓,驅往遙遠的西北。


    而與王庭的中心的混亂不同,在匈奴的地方勢力上,那些因驅逐胡奸右部,獲得了新領地的頭人們野心開始膨脹。


    他們趁並州軍轉移重心向南,無力顧及北邊的當口,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便基本吞並了西北的朔方和五原兩郡,將戰火蔓延至雲中,定襄和雁門三郡。


    而蘇曜他們所在的雁門郡,這個太原北方的屏障,也已經開始遭到了胡騎的入侵。


    “殺!”


    矮壯胡人一聲令下,十數個漢民人頭滾滾而落。


    “燒!”


    濃煙滾滾,又一座村莊被燒毀。


    “剩下的人都帶走,押去關塞外給頭人。”


    被俘的人群們哭喊著,走上絕望的不歸路。


    百騎長則看都不看他們,隻是麵沉如水的念叨著


    “倒看看那個死鬼統領到底有沒有他說的那般心狠。”


    如此一幕在如今雁門郡的西垂邊境不停的上演。


    一個個村莊被焚毀,一批批的村民被屠戮。


    僥幸幸存的人連成為奴隸都是奢望,這一切都是因為……


    “狗東西,你不是官兵嗎?保衛鄉裏不是你們的使命嗎?!


    開門出來,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們!”


    席巴怒火攻心,甚至都不等關城牆上那統領應話,就抽出武器一刀砍死了衣不蔽體,傷痕累累的女人。


    “娘親——”六七歲大的孩子一下撲在母親屍體上,徒勞的呼喚再也不會回應他的母親。


    席巴一腳踢倒了這個孩子,衝著城樓上狂呼邀戰。


    而城頭組織防禦的樓煩關(今山西寧武關)統領杜鬆則完全不為所動。


    “統領!”


    “誰都不準勸!”


    杜統領直接打斷了士兵的話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


    杜統領看了眼牆上滿臉義憤的戰士們道:


    “胡人其力將竭,爾等隻管打起精神,守好城牆,不日其部自退!”


    杜統領看得很清楚,席巴之所以到處抓人來城下砍頭示威,便是為了激他們出城迎戰。


    若是能夠輕易攻下這座關塞的話,胡人還何苦費這個勁。


    “頭人,這關塞太硬了,不若咱們還是撤吧。”


    千騎長勸解道。


    他們已經在此攻了將近一旬,每次都是看著有點希望,但最終功虧一簣。


    這兩千餘人的隊伍在城下光戰死就有三百多人了,受傷者更是近兩倍於陣亡人數。


    “所以咱們才更該拿下這裏,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席巴嘴硬的強調。


    但他卻清楚自己這是騎虎難下了。


    運氣太背了!


    他們此次侵掠雁門的大軍是由所部頭人,休屠王同父異母的弟弟,萬騎長羅羅托率領。


    本意他們就沒想攻城破縣,隻是為了驅逐胡奸於夫羅部的三千騎兵,防止他和被攆走的右部聯係上才進入的雁門。


    燒村搶掠本意隻是捎帶,用來緩解下軍需壓力。


    所以他們為了保證行軍效率,連俘虜都不要,路線選擇上也是避開那些城池關隘。


    畢竟漢軍也是數百年積威猶在,不得不小心。


    大意的代價他們已經付出過一次了。


    可憐的小頭人塔塔羅不就是嗎?


    那位休屠王最重視的子侄輩,他們部族首領,萬騎長羅羅托驕傲的好大兒塔塔羅,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太原郡裏。


    連王庭衛隊的副統領,藍崖將軍也連求援都沒發出來就死在了黃蘆堡。


    雖然席巴不知道休屠王得知這個消息後是什麽樣子。


    但席巴他們的頭人,這個年僅40多歲的王弟在悲痛打擊之下瞬間白了頭,像是一口氣老了二十歲,成了銀發的羅羅托。


    如此一來,對於並州軍是否還有留有餘力,或者漢庭是否加派了援軍他們都存了分忌憚。


    直到近半月前,某一個嗜酒的莽夫發了癲,對虜獲不滿的北軍統領,酒鬼帕羅發狠去攻了北線的善無縣城,然後……


    大漢,這在他們很多人眼中仿佛巨人一樣的鐵血大漢,隻是被那麽輕輕的一踹,就轟然而倒。


    善無縣的縣令毫無抵抗的就獻了城,還交代了寶貴的情報。


    大漢並州軍,在雁門總戰兵不過千餘,各縣守兵不過百餘。


    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原來這條眼前張牙舞爪的巨龍,隻是水中泡影罷了,隻需一戳,就會破裂。


    於是率先得到消息那個酒莽子一口氣連破三縣,這讓一直視他如廢物的席巴怎能忍受?


    要知道對於他們匈奴部族來說,誰打下地盤,在戰後處置中會得到最優的分配!


    而那個酒莽子一輩子都沒贏過他席巴一回,這次竟然破了三縣?!


    而他負責南線的席巴卻被這座狗屎一樣的樓煩關擋下了,這真是恥辱!


    這如何能忍受呢?


    於是席巴泄憤似的一刀送那孩子與其母團員後,大吼一聲:


    “攻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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