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窩叻你就是個懦夫!”


    壯實的千騎長竇斯勃然大怒


    “你沒看到麽?那個漢人劊子手如此褻瀆死者,你不為大家報仇,還是配當我草原男兒嗎?”


    瘦弱的千騎長窩叻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麵不改色道:


    “好好動動伱那發育不全的小腦,看不出來嗎?


    那些漢人,他們就是想讓我們去攻城,然後好再重演一次他們對席巴部的勝利。”


    窩叻抽出佩刀,遙指城下


    “怎麽,你要說席巴頭人也是個廢物嗎?”


    竇斯癟了癟嘴,扭過頭去。


    與眼前這個人人嫌的病秧子小竹竿不同,席巴頭人既勇敢又精明,一向都有非常好的聲譽,是竇斯非常尊敬的頭人。


    竇斯到現在都搞不明白,為什麽那個統領北軍的酒鬼帕羅能拿下三個縣城,而他們尊敬的南軍統領頭人席巴卻會命喪這樓煩關塞之下。


    還是被百多漢騎打成這樣。


    太不講道理了!


    “席巴頭人正是像你一樣,太過輕敵。”


    窩叻搖了搖頭


    “我胡人以鞍馬為家,射獵為俗,精於弓馬騎射。


    而他漢人安土重遷,骨肉相附,尤擅操兵守禦。


    席巴頭人舍騎就步,強攻城關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而久攻不下,又不撤圍休整,反而孤注一擲,想畢其功於一役,這時被一有強衝擊力的騎軍突擊,焉有不敗的道理?”


    “說得倒是頭頭是道,學了幾年漢人的兵書就自以為很了不起嗎?”


    竇斯冷哼一聲,要換了平時,竇斯才不會跟窩叻說那麽多廢話。


    但是奈何,這次出擊的總指揮萬騎長交給了窩叻,所以他隻能在這生悶氣了:


    “那換你來,你準備怎麽打這裏?”


    對此,窩叻就隻有一句話:


    “不打!”


    “他們居然不來?!”


    關塞內,已經悶了三天的蘇曜對這些胡人如此不配合相當意外。


    不,不單單是不配合,這些胡人甚至還派了個被抓的漢人俘虜過來,割掉了此人的鼻子和耳朵,讓他遞上戰書。


    戰書是以漢文書寫,以各種汙言穢語辱罵守城將官,直言破城後要把他們頭顱當酒杯,將他們的妻女變為奴隸,使其日夜哀嚎等等不一而足。


    “但胡人卻完全不來攻城”


    成廉咬牙報說


    “他們隻是在城外二十裏外穀口的位置設了座大營,還立了好些個哨塔,現在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他們不攻豈不是正好。”


    張遼雖然也氣,但如此拙劣的激將計怎麽可能讓他上當,於是理性分析:


    “初春時節,草木初生,本就不宜大戰,這些胡人又沒帶什麽牛羊,要不了多久自會退去。”


    張遼的話放在平時當然正確極了,但現在他們卻不知道胡人已經占領了北方三縣,獲取了相當可觀的補給物資,這給了他們長期堅持的本錢。


    “那他們這些胡人來這裏是幹嘛的?”


    王淩迷惑。


    隻有蘇曜,在掌握於夫羅未來發展和通過地圖觀察眼前位置後,得出了正確的答案


    “他們是來封鎖截斷道路的。”


    樓煩縣,位於今山西寧武縣地區,是大漢雁門郡西南的一處非常重要的地區。


    這不止是因為樓煩自古就有的樓煩駿馬甲天下的美譽,是大漢北方馬場重地。


    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在於其特殊的地理位置。


    樓煩關正好卡在呂梁山脈北支蘆芽山和雲中山交會的穀口,是一座麵朝河穀,背靠三山的要地。


    自關塞北出城門,穿過最窄處可容十騎並行的穀口,沿著平原一路向東,這片雁門郡中心位置的平原上不但有婁煩縣城,甚至雁門治所陰館和汪陶縣以及張遼的老家馬邑也都在此地。


    而若是胡人們繞過樓煩關塞,一路向東,沿著城後這條較為舒緩的山地官道前進。


    他們便可進入雁門郡的山後區域——原平縣,再一路南下就將翻越群山直入太原平原。


    可以說樓煩關,正是分割雁門南北的咽喉。


    也因為其險要的地理位置,在千年後的明朝時,這座古關塞遺址上被重新修建了著名的寧武關。


    到那時,它便一躍成為了明朝內長城的三關之首,有北屏大同,南拒太原,西應偏關,東援雁門的戰略地位。


    也因此,蘇曜他們剛剛翻過山穀,來到這裏時,便見到了山下的關塞正在遭到圍攻,第一時間得知了雁門戰火烽煙的戰況。


    而也同樣是因此,在蘇曜擊破席巴部三千人後,萬騎長羅羅托才立刻又派人來此地卡位。


    不然一旦於夫羅繞道這裏出來,一路向西,那大片的平原直抵河套,若是放人過去那再想找到可就難了。


    “故此我等必須打破胡人的封鎖,不然坐困此地隻能自取滅亡。”


    “打破封鎖?”


    杜統領愣了一下,驚道


    “都督莫非打算主動出擊?!”


    “不,不會吧?”


    張遼也有點懵。


    上一戰是打的很好沒錯,但不得不說,那時蘇曜出擊的機會抓的非常狠辣。


    可現在敵軍駐紮在二十裏外的穀外,擺明了就是以守為主。


    主動出擊,那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嗎?


    他們也沒步兵可以攻寨啊。


    “誰說主動出擊就一定要去攻他營寨了”


    蘇曜輕輕一笑


    “先打打斥候戰吧。”


    “斥候戰?”


    斥候戰。


    它是戰爭中爆發頻率最高,也是最慘烈的局部戰鬥。


    視野與信息在戰爭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斥候戰說白了就是正麵打團之前,大軍圍繞重點視野區域,互相插眼排眼的戰鬥。


    本來若是正經的圍城戰,在城外十裏內紮營,那麽便不存在斥候戰的空間。


    而許是對城內守軍數量抱有疑問,擔心被大軍出征反打一波,這些胡人們這一口氣後退到二十裏外,在穀口的河邊紮營的保守做法為斥候戰留下了空間。


    於是金方言本能的察覺該他出場了。


    果然蘇曜看了過來:


    “先拔掉他們插進來的眼睛,你那還有多少人可戰?”


    蘇曜之所以有此問,則是因為他那近百胡騎在之前戰鬥中可說是承擔了最多的損失,戰損十餘人。


    戰鬥便是如此奇妙,身為鋒矢之首的蘇曜和他身後漢騎眾人在衝鋒中一波而過,當著披靡,打出了無損的perfect。


    而金方嚴帶領的胡騎緊隨其後,組成鋒矢中腹和尾端的他們則承受了敵軍反擊的壓力。


    而這些減員也理所當然的在戰後影響了胡騎們的士氣,為此蘇曜還專門特許他們敞開吃喝。


    畢竟這十幾人的損失也讓蘇曜心疼不已,這無論漢胡,都是他的可戰之兵啊!


    所以在下來,能補充新血液之前,他可不能那麽莽著衝了。


    或者說暫時也莽不起來,一場大戰後鎧甲和武器的修理都在進行當中,樓煩關負責整備的鐵匠隻有師徒二人,沒個幾日怕是搞不好了。


    故此,斥候戰正好。


    於是蘇曜帶上金方言,又點了幾個敏捷機靈的騎射手,帶足弓矢這就出關虐菜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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