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話音一落,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無比緊張。


    夜幕下的盧奴城仿佛被一股肅殺之氣所籠罩。


    鄭家小姑娘縮在甄薑身旁,小手緊緊攥著甄薑的手掌,月光透過雲層,灑在她稚嫩的臉龐上,隻見她臉色蒼白,睫毛一抖一抖的。


    站在府門前的李鐵以陰冷的目光直盯著女孩。


    張棟逃亡後自然告訴了他,在那戶人家中似乎走漏來一個小女娃。


    此刻,見到那女孩,李鐵一眼便將其認出。


    但他卻不信那女孩有何憑據。


    不過,給他惹來這麽大的麻煩,李鐵已經打定主意,日後必要除掉這個姑娘以儆效尤。


    李鐵絕不接受盧奴城內有任何能威脅他家族的人存在,更別提這種卑劣的賤民了。


    而且,還有那甄家,勾結外人來郡內作惡,還搞到了自己頭上來,如此不懂事,也該敲打一下。


    不然,他們都不知道這中山到底是誰做主!


    在這可怕的目光下,不但那鄭家小姑娘身子不由的一顫,甄薑也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就這時,蘇曜踏前一步,擋在女孩們麵前,平靜道:


    “堂堂名門世家,就這麽為難女孩子嗎?”


    還不待李鐵回話,蘇曜便幹脆道:


    “是我,本將軍親眼看到了,那偽太子張棟跑進了你的府邸。”


    “不知李家公子可還有異議?”


    呸,我信你個鬼。


    李鐵閉上了眼睛,微微仰起脖子,他現在已經完全確信,這姓蘇的小子根本沒有證據!


    那張棟,是他家下仆走密道送進來的,根本就沒在府邸周圍露過臉。


    蘇曜怎麽可能親眼看到呢?


    這踏馬不過是編造了一個拙劣的借口來搞自己罷了。


    但是,他李家能雄踞中山,任你各路官員政權更迭不休,依然地位不倒又豈是吃素長大的?


    於是乎,隻見李鐵搖了搖頭,歎息道:


    “蘇君侯誤會了。”


    “這幾日盧奴戰亂不休,我家大門緊閉從未曾打開一刻。”


    “府中下人與這城中父老皆可作證。”


    “若蘇君侯執意此言,那在下隻能認為是蘇君侯大戰疲憊,怕是出現幻覺了吧。”


    李鐵話音一落,府中下人,以及門口圍觀看戲的那些住在李府門外的人們紛紛應聲回應,直言李府大門未曾打開。


    見勢如此,李鐵不緊不慢道:


    “事情便是如此。”


    “如今誤會解開便好。”


    “夜色深了,在下不便留客,若各位願意賞光,還請來日再正式登門拜訪吧。”


    “屆時,李某自會好好盡下地主之誼,款待諸位將軍。”


    這話聽得曹操、劉備和甄薑等人也是臉色大變。


    他們既對蘇曜挺身而出攬下責任感到欽佩,又對蘇曜找了個如此經不得推敲的理由感到無語。


    眼下看來是隻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再說了。


    但是,他們哪裏知道,蘇曜這可不是找的什麽拙劣的,經不得推敲的理由。


    而是確確實實看到了——從他的係統地圖上。


    在從那鄭家小姑娘處接到任務後,他的地圖便在此處高亮了目標。


    然而,似乎是因為隱藏在難以探知的密室等處,目標位置是一個包含李家府邸在內的較大區域。


    蘇曜也是在周圍晃了一圈,才基本確定,任務目標應是就在這府邸之中。


    於是,比起自己悄摸悄的進去搜索,蘇曜還是決定讓那些小弟們發揮點作用,沒想到居然碰到這麽個阻礙。


    不過,也因此的,在此人大開府門後,蘇曜發現隨著視野的開放,係統提示目標也縮小了範圍,他現在很確定就是這姓李之人藏匿了那太子。


    而不知這些的眾人,尤其是那李家大公子李鐵,見蘇曜不但不走,還在往他門內瞭望,登時氣的火冒三丈。


    好言相勸你不聽,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蘇君侯,咱們大漢可不是那些蠻族的部落,說話做事都要講證據的。”


    “你拿不出確鑿的證據,隻憑著自己臆想,就如此興師動眾地闖入我李氏府邸,擾民若斯,未免太過囂張了吧?”


    “若爾等再不走,來日陛下駕到,我定要召集全郡士林,參上爾等一本!”


    對此,蘇曜則眼中精光一閃,輕笑道:


    “如此一說,李公子是很確信那偽朝太子不在你府中了?”


    “自是如此!”李鐵信心滿滿的昂首道。


    “那就好說了。”


    蘇曜話音一落,大喝道:


    “成廉,藏匿朝廷重犯什麽罪過?”


    成廉踏前一步,朗聲道:


    “大漢律:首匿群盜者,當斬之棄市!”


    聽罷,蘇曜猛地一揮手:


    “來人,拿下此等賊逆!”


    “什麽?!”


    不但李鐵驚呼一聲,曹操劉備等人也是分外震驚,他們不懂蘇曜為何突然發飆。


    麵對那突然衝上來的數十名赤雲騎士,李鐵忙退到家兵們身後大吼大叫:


    “蘇曜!”


    “你安敢如此放肆!”


    說話間,李鐵的家兵們便被打倒在地。


    這固然有他們戰鬥力不及赤雲騎士的一點,但更大原因還是那團團包圍的府邸的漢兵們。


    白天,整整一天他們都在府裏聽著外麵是如何哀嚎震天的。


    就現在打開府門,在月光與火把的照明下,他們都看得見地上的血跡斑斑。


    對著這麽一群不但人數占優,還攜大勝之威的精兵強將,指望家兵拔劍抵抗實在是太不現實。


    於是乎,三兩下便被五花大綁從人群中揪出的李鐵氣的是渾身發抖,怒吼道:


    “沒有證據,你便強行抓捕於我,爾眼中可還有王法嗎?!”


    這話聽得蘇曜差點笑出來,不過嘛,他還是繃住了臉,點頭道:


    “證據,我會給伱拿出來的。”


    一聲令下,一隊隊騎士們洶湧而入,開始了搜查。


    這轉瞬間的變化,可謂把周圍的眾人都看傻了。


    他們啥時候見過如此這般勁爆的事情。


    那高高在上,欺壓鄉裏,連之前稱帝的張舉都不放在眼中的李家大公子,轉眼間竟然就成了階下囚,被按在地上。


    更勁爆的是,這蘇君侯居然還是


    “先抓人再找證據這要抓不到人,怕是無法收場了啊。”


    所有人都沒想到,蘇曜居然是先抓人,後找證據。


    雖然吧,這種事情對於當今的很多官員們來說是一點不陌生的。


    有人犯了案,抓不到賊人怎麽辦?


    隨便找個乞丐流民,嚴刑拷打一番,他總會簽字畫押的。


    正所謂滅門的太守,破家的縣令,那沒一個是好惹的。


    但是,這種事情都是對那些沒有根基背景之人才能搞。


    對於這些有著巨大話語權的世家大族,本地豪強,如此瞎搞簡直亂來。


    而且,最關鍵的是,你這是抓犯人,找不到人,你這帽子可扣不上去啊。


    如此搞事,可謂是把曹操看的人都麻了。


    這姓蘇的小子,可比他當年莽多了啊。


    當年他好賴都是抓的現行犯,你這靠主觀判斷,若是出錯了可怎麽辦?


    果然,隻見李府之內雞飛狗跳,但就是沒有那偽朝太子出現。


    如此一幕,跟隨而來的將士們人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那被按在地上的李鐵更是氣的破口大罵了,一副信誓旦旦又委屈不已的樣子。


    “蘇曜,你這是血口噴人,我李氏清白世家,豈容你如此汙蔑!”


    “你今日若找不出證據來,我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隨著一隊隊歸來的騎士上報一無所獲,李鐵也就越發的囂張。


    找不到,這些官兵根本不可能找到他藏人的地方。


    “呸!”


    空著兩手回來的張飛怒啐一口,道:


    “就算你沒有窩藏逃犯,難道你就幹淨了嗎?”


    “你家私設地牢,下麵白骨累累,到底是什麽回事?!”


    張飛的話讓現場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曹操劉備等人都被張飛的話震驚了,他們沒想到李家竟然還牽涉到如此惡劣的行徑。


    那李鐵也是臉色一僵,沒想到自己光顧著藏張棟,忘了清理地牢。


    見鬼,教訓幾個不聽話的奴婢罷了,這天下誰家不是如此了,難道他還要為這些賤種的性命負責嗎?


    他還沒說話,就聽成廉又道:


    “昔光武帝有詔曰,天地之性人為貴,其殺奴婢,不得減罪!”


    那都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曆了!


    雖然心中怒號,但現在被大兵壓身的李鐵臉上倒不敢如此發作。


    生怕被上綱上線搞出麻煩的他努力保持鎮定,辯解道:


    “那些房間,乃是我家為了防備亂賊而設,裏麵的白骨都是過往賊人的,與今日之事毫無幹係!”


    “不信,君侯盡可查問去罷!”


    在李家數百年積威下,哪怕李鐵被扣押,這些奴婢竟也沒一人敢告發。


    很簡單。他們都知道,這種小事搞不死李鐵,更搞不倒李家。


    而告發者卻毫無疑問會為背主行為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死亡,那隻是最輕的事情。


    於是,在沉默中局麵再一次陷入僵持。


    而那李鐵則又開始了咆哮和指責,但他言語中的憤怒卻幾乎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得意。


    你們奈何不了我。


    在場的每一個人,誰都別想跑,等著挨參去吧!


    沉默,死寂的沉默籠罩在府門前的將士們身上。


    他們紛紛垂下了頭,喪氣不已。


    每個人都知道這李鐵不是個好東西,但卻偏偏沒有任何辦法。


    隻能走了嗎?


    灰溜溜的撤退。


    以後還要再挨上一套嚴厲的參告和朝堂上的指責?


    想到這裏,曹操麵色如土。


    真是見了鬼了。


    這一趟,他是好事一個沒撈到,壞事全撞上了。


    甚至,那隨行的虎賁軍左仆射邢舉更是悄悄走到蘇曜身邊,小聲請示:


    “要不屬下派人找個房間,給他丟幾副甲下去?”


    謔——


    私藏逃犯隻是斬首棄市,私藏甲胄那可是造反夷族的罪名啊。


    是的,邢舉這也是發了狠,我堂堂天子親軍,虎賁驍勇,來搜你這搜家鬧的這麽大動靜,要是灰溜溜走了,還怎麽做人?


    然而,麵對李鐵的咆哮,曹操的憋屈,還有邢舉的瘋狂。


    蘇曜卻是麵不改色,他瞥了一眼正在四處搜查的騎士們,心中已是成竹在胸。


    他知道,這李家乃是中山國的名門望族,家大業大,高門深戶,在這裏要藏個人自然輕而易舉。


    但蘇曜自有他的辦法,他不僅僅是憑借直覺和勇氣行事,更有著係統賦予的特殊能力。


    【賊目:長期掠奪的生活使其鍛煉出了一雙毒辣的賊眼,可獲得中級洞察與初級品鑒技能,更容易發現世界中隱藏的財寶和道具,並提高擄掠效率。】


    這個昔日征討黑山和白波軍,收編楊奉獲得的特殊技能,便是蘇曜的信心所在。


    此刻,隨著一隊隊騎士們搜索結束回來,李氏府邸的可探索區域已經基本明朗。


    他的腦海中鎖定了一個區域,那是係統提示中偽太子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


    於是,他轉身對成廉說道:“成廉,帶上人隨我來。”


    說完,蘇曜便徑直朝府邸深處走去,留下一眾驚愕的將士和憤怒的李鐵。


    隨著蘇曜的步伐,成廉等人押著李鐵緊隨其後,很快便來到了府邸深處的祠堂前。


    李鐵見到蘇曜直奔這裏,嚇得臉色大變。


    他完全搞不懂為何會這個樣子,慌忙爭辯,言說這裏是他祭祀祖宗的地方,外人不得擅闖。


    但是蘇曜哪裏理他,一腳踹開大門,左右掃視一圈後,指著麵牆對成廉說道:“就在這裏,破開。”


    成廉等人聞言,雖然驚訝不解,但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動手。


    他們先是敲了敲牆壁,聽到中空的聲音後頓時後退幾步,喊著號子一起撞去。


    隻聽duang的一聲,牆壁倒塌,密室的道路被打開,裏麵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牆後,在一堆金碧輝煌的寶物中間,偽太子張棟瞪著大大的眼睛,麵色慘白,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


    而那鄭家小女孩更是立刻伸手指認道:


    “就是他,就是他殺了我爺爺奶奶!”


    李鐵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子發軟。


    他萬萬沒想到,這蘇曜竟然真的找到了藏匿偽太子的地方。


    這一刻,他心中的憤怒和不甘達到了頂點,但一切都晚了。


    蘇曜走上前,冷冷地看著張棟,沉聲道:“偽朝太子張棟,你可知罪?”


    張棟此刻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氣,他看著那殺氣騰騰的漢兵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


    “我……我知罪。”


    隨著張棟的認罪,馬上便有幾個騎士上前將其按住扣押。


    整個李府也隨之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鐵更是已經麵如死灰,完全不見剛剛的囂張和得意。


    完了,全完了。


    這根本不可能,不應該的啊!


    這個密室,可是隻有家主和繼承人才知道的啊,怎麽可能會暴露啊!


    完全不講道理了啊!


    就在李鐵混亂時,蘇曜下令道:


    “拖下去,明日午時菜市口斬首示眾。”


    斬首棄市,明正典刑。


    聽到如斯命運,李鐵雙腿一軟瞬間噗通一下癱倒。


    然後便被如狼似虎的並州與虎賁軍大漢們猛的拉起,把他腦瓜被狠狠的砸在地上,碰的一聲,瞬間是鮮血四濺,再不見一絲豪門公子的風度。


    就更別提之前的囂張了。


    緊接著,這些將士們便無視李鐵的哀嚎呼喊,將其一路像拖豬一樣拖行,在他的掙紮中劃出一道血跡,漸行漸遠。


    而李家,蘇曜也不打算就這麽簡單收手,而是下令封鎖全府,除惡務盡,誓要把每一個罪惡都暴露在陽光下,掃蕩幹淨。


    很快,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將士們在得令的瞬間,便如猛虎般衝入李府各處,他們踹開一扇扇緊閉的房門,將那些躲藏起來的李家族人和奴仆們一一揪出。


    每個人都不敢相信,有著近千年曆史的李家,竟然也有倒下的一天。


    那些平日裏耀武揚威,曾經欺壓百姓、為非作歹的家兵和奴婢們,此刻如同如同喪家之犬和待宰的羔羊一般跪地求饒。


    完了,全玩了。


    這冠軍侯竟然如此狠辣無情。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但是,悔之晚矣。


    等待他的唯有那人頭落地的審判。


    滿臉血汙的李鐵麵如死灰,絕望不已。


    那被拖行的李鐵萬萬沒想到,自己諾大的李家,竟然因為他一時的積憤而一夜崩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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