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疇,乃大才也。


    其在劉虞死後立誌為主君報仇,誓死不從公孫瓚,率家族及隨從數百人隱居徐無山致力農桑,短短數年間百姓便增至5000家。


    在那小小的山裏,他製定法條,興建學校,一時間民風良好,不但鮮卑和烏桓都願意與其結交,袁紹曹操等更是紛紛發來橄欖枝。


    然而,田疇卻堅持不就,唯有在最後為了應對長期作亂的烏桓,曹操率軍北伐時,田疇作為向導為曹操出謀劃策,出力甚多。


    但是,當曹操要大賞他時,田疇卻又開始了推辭。


    他認為自己當初為了主君死難,率領眾人逃遁,報仇的誌向還沒有實現,怎可靠其獲利?


    是的,田疇最後恪守名節,終其一生,袁紹和曹操都沒有真正的得到過他。


    如此之人,招募難度怕是不小啊。


    正在蘇曜沉思的時候,就聽劉虞一個“但是”,把他的興趣勾起來了。


    “但是,此人唯一的問題就是其稍顯年少了些,明年方才加冠。”


    “使君如此說,那在下倒是必須一看了!”


    蘇曜從過去的記憶中回神。


    那些未來的事情都尚未發生,此刻的田疇,還是個未出茅廬的少年。


    這種年輕的好苗子,就如王淩一般,可塑性強,值得培養。


    而且,右北平,正好在他去遼東的路上,捎帶著就可以把人收了,完美!


    次日上午,風雪停歇,陽光透過雲層,灑下淡淡的光芒,為寒冷的冬日帶來一絲暖意。


    幽州城門下,蘇曜一行在補充完補給後便在此與劉虞及州牧府的官員們道別。


    劉虞站在城門前,望著整裝待發的蘇曜隊伍,眼中神色複雜。


    對於這位督北方軍事的新任度遼將軍,兩人最終還是達成了共識。


    劉虞承諾,除了繼續依照慣例,如幽州刺史故提供糧草後勤協助外,暫不插手蘇曜的平叛任務。


    但是同時他也明確表示,蘇曜必須盡快展現出自己的成果,尤其是打通遼西走廊這一關鍵任務。


    遼西走廊,連接著關內與塞外,是幽州防禦異族入侵的重要通道。若是蘇曜能夠成功打通這一走廊,不僅能夠確保幽州的安寧,還能夠為朝廷在北方的戰略部署提供有力的支持。


    然而,打通遼西走廊並非易事。


    那裏地形複雜,氣候惡劣,異族勢力盤踞,如今更是消息斷絕。


    劉虞對此是心知肚明,因此他對蘇曜提出了明確的要求。


    若是蘇曜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一任務,那麽為了幽州的百姓免受更多的苦難,他們就必須要需要采取更加穩妥的策略——安撫烏桓,使邊事暫時平定。


    其後,再慢慢整軍備戰,步步為營,慢慢的完成陛下的目標。


    對此,蘇曜沒有什麽異議。


    畢竟,若是他堂堂行度遼將軍事的遼東太守,隻能客居關內,那顯然是他的重大失敗。


    “蘇將軍,此行任重道遠,望將軍一路保重,早日蕩平賊寇,還幽州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劉虞拱手道。


    蘇曜拱手回禮:


    “區區烏桓賊人何足掛齒,在下自當一鼓而破,直抵遼東,不負陛下所托與使君厚望。”


    見蘇曜如此自信,劉虞頓了下,將其拉至一邊,小聲叮囑道:


    “前方有個情況,蘇將軍還請注意。”


    “自賊兵潰逃後,騎都尉公孫瓚便率兩千輕騎一路追擊。”


    說著,劉虞眉頭一皺:


    “然而,自收複盧龍塞後,他便在遼西走廊失去了蹤跡。”


    “蘇將軍這一路還請多加留意,如有危機可先駐盧龍塞觀察,切莫急功近利以釀不測。”


    蘇曜眉頭一挑,點了點頭,表示記在心中。


    他記得在大事件中,公孫瓚是追擊深入被圍困了。


    但是戰事和劇情已經發生了這麽大變化,這公孫瓚的劇情莫非沒有受到影響?


    若是如此一來,能圍困那公孫瓚,敵軍定然數量也不少,確實需要提高警惕了。


    多想無益,在回複劉虞自己會多加留意後,蘇曜轉身登上戰馬,揚鞭一揮,隊伍隨之緩緩啟動。


    這六百人的度遼新軍,護著隊中的馬車和輜重,踏上了前往遼東的征程。


    馬蹄聲漸遠,隊伍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腳印,向著遠方延伸而去


    接下來在關內的一路上,蘇曜等人的前進還是頗為順利的。


    嚴酷的氣候雖然對行軍造成了一定困難,但是同時,大雪紛飛的天氣也阻止了亂軍的行動。


    不管是那些戰後的流寇,還是烏桓等胡騎,沒有願意在這種寒冷的冬季去打家劫舍。


    在此時出去搶劫一趟花費的成本遠遠高於可能的收獲。


    於是乎,大家都頗有默契的進入了冬眠。


    唯有蘇曜這般身懷任務的隊伍才會這個時節一路向東頂風逆行。


    很快,蘇曜的第一個目的地右北平的無終縣到了。


    無終縣,在周王分封天下前,曾有過一個以血緣為紐帶的氏族製小國。


    當周王建燕國後,這些小國作為不服王化地方土著,與燕國有過激烈的文化交流,身在薊城的早期燕王們在這咫尺之遙,戎國環伺的環境中是瑟瑟發抖,篳路藍縷,步步為營。


    最終,在曆史的長河中它們融入泱泱華夏,成為自古以來的一部分。


    咫尺之遙,說的可真不算過分。


    雖然說這右北平的無終縣與廣陽郡的幽州城中間還隔了一個漁陽郡。


    但隻要看一眼地圖,那便清楚發現,此地不過就在今日的天津薊州區一帶。


    若按距離算,出幽州城向東不過一百公裏,在後世也就是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


    而在今日,在此等嚴酷的環境下,蘇曜的耗時則是三天多點,在第四日午前抵達了目的地。


    幽州關內的這幾個郡的距離,便是如此之近的範圍。


    當然,或者也可以說是後世京津兩城的管轄範圍足夠龐大,大基建時代下,高速公路與高鐵網絡構建的都市圈一體化大大的拓展了人們的生活範圍。


    將思緒從未來拉回眼下,更值得感慨的則是在雪中隱隱可見的一具具屍體。


    他們有的是被束縛雙手,在被擄往關外的路上不堪長途折磨,倒斃道旁的百姓。


    有的則是衣不蔽體,身形消瘦,在戰亂後無家可歸,沿街乞討以求苟活性命,最終紛紛倒在這場突降的大雪中。


    初時,蘇曜得到消息時還會派騎士們下馬收斂一下百姓的屍體。


    但,越是向東,路邊死難的百姓就越多。


    於是蘇曜最終就隻得下令全軍疾行。


    “必須盡快結束這一切。”


    “君侯所言甚是。”


    劉備拱手道:


    “幽州大亂,百姓逃奔塞外,或依附鮮卑烏桓,或出奔遼東平原。


    對於這些流民該如何處置,君侯也該早做打算了。”


    “哦?玄德兄可是有想法了?”蘇曜道。


    劉備頓了頓,看了眼牽招,然後對蘇曜點頭道:


    “稍後這無終田氏,或可給君侯答案。”


    這是賣的什麽關子?


    很快,蘇曜便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臨近傍晚,蘇曜一行人的大軍到達了無終田氏的莊園。


    莊園,或者說鄔堡,這自然並非是蘇曜第一次見到。


    但是,如此熱鬧的,幾乎成為城池的莊園,卻是蘇曜頭一次所見了。


    其莊園圍牆高大,不遜於縣城,圍牆外,一幢幢民房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鱗次櫛比。


    這些民房雖然簡陋,但每一家都炊煙嫋嫋,生活氣十足。


    隻見孩子們在街道上嬉戲打鬧,男人們則站在門前吹牛打屁,甚至還有那沿街走動的行商,扯著嗓子奮力的叫賣著什麽。


    圍繞著這座田氏的莊園,竟然形成了一個充滿活力的聚集地。


    且繁榮比他們之前路過的殘破縣城更甚!


    如此景色,與剛剛路上那遍地屍骸的慘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無終田氏,竟然是如此大族嗎?!”


    能讓蘇曜發出驚歎,這無終田氏自有其過人之處。


    單看其鄔堡圍牆,便不遜色於


    “田氏乃出自媯姓。”


    牽招道:


    “陳厲公子完,字敬仲,仕齊,初有采地,因號田氏,又雲,陳田聲相近也。


    至田和篡齊為諸侯,九世至王建,為秦所滅。


    這便是這支無終田氏的由來。”


    蘇曜眨了眨眼睛。


    該說這家夥不愧是出自那名師樂隱的高徒嗎,這書袋吊的蘇曜感覺自己如聽。


    看到蘇曜的表情,衛明上前解釋道:


    “媯姓乃我華夏上古八大姓之一,與姚姓皆出自五帝之一的虞舜,這田氏便是春秋時著名的田氏代齊的主角,後與暴秦爭天下,並東西二帝,乃是關東勢力最大,王族人口最多的諸侯國。”


    “齊王後裔?”


    蘇曜點頭,問道:


    “怎麽跑幽州來了?”


    這一次,回話的是劉備:


    “自高祖誅滅秦項後,為防關東諸國複辟,便將六國貴族遷關中房陵,諸田便在此列。”


    “後來王莽禍國,關中大亂,有幾支人便遷往了幽州定居。”


    “現在的無終田氏其分家後裔。”


    “原來如此。”


    蘇曜點了點頭,好奇問道:


    “那這田氏,在幽州影響力如何?”


    “這田氏世居幽州數百年,以廣陽、漁陽為核心,不斷向州郡擴散,乃是幽州一等的名門望族。”


    牽招答道:


    “與宗親劉氏,令支公孫氏,雍奴鮮於氏並為幽州四大世家之一。”


    蘇曜聽了一頓,好嘛,如此說來,這四大世家他馬上就要見個遍了。


    說話間,眾人便來到的莊園近前。


    與不少人想象中的夾道歡迎相反。


    對於他們這些打著漢旗的將士們,不但莊園鄔堡突然關起了大門,就連百姓們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警惕,本來因為天晴而出來放風的百姓們匆匆跑回家中,房門緊閉。


    “他們這是何意?”蘇曜皺眉道。


    “君侯”


    劉備拱手道:


    “這些百姓乃是流民也。”


    “流民?”


    蘇曜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


    這些百姓原本可能是被戰亂逼得無家可歸,流落至此,被無終田氏接納,就此安頓下來。


    然而,由於長期遭受戰亂和壓迫,他們對官軍和外界充滿了警惕和不信任,因此見到蘇曜等人前來,便本能地選擇了逃避。


    “君侯說的不錯。”


    牽招道:


    “不過更多的是這些人害怕您的懲罰。”


    懲罰,沒錯。


    在農業社會中,農民是社會生產力的基礎,同時其與土地的關係也可謂是命脈相連,土地不僅是農民生存的根基,也是他們生活的全部希望。


    擁有土地,農民才能耕種作物,收獲糧食,從而維持家庭的生計,然而,一旦戰亂或災荒來臨,農民往往會失去土地,被迫流離失所,成為流民。


    與此同時,由於天下間農民所占比例在總人口的90%以上的現實,對農民和土地的管理便是決定王朝興亡的重要課題。


    以農為本,不僅僅是一個口號,更是一個現實。


    故而,在大漢朝,國家對於土地的管理相當嚴格,農民的土地所有權受到官方的嚴格監控。


    一旦農民因為各種原因逃離土地,成為流民,他們便會失去原有的土地所有權。


    但更為嚴重的是,大漢朝廷對於流民往往采取嚴厲的懲罰措施,以防止他們成為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這些懲罰措施包括但不限於強製遣返原籍、沒收剩餘財產、甚至可能會受到鞭笞或監禁等懲罰。


    為此,朝廷專門出台了《流民法》和《舍匿法》以嚴格控製人口流動。


    尤其是對於地方豪強收納流民一事,更是嚴厲打擊。


    因此,當蘇曜等人這支打著漢旗的軍隊到來時,這些流民自然會感到極度的恐慌和不安。


    他們害怕軍隊的到來意味著他們將被迫離開這個暫時的避風港,失去無終田氏的庇護,重新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民。


    更糟糕的是,他們擔心一旦被抓回原籍,等待他們的將是嚴酷的懲罰和無盡的苦難。


    “所以說,在這場大亂中,世家取代了朝廷,成為了百姓的庇護者。”


    蘇曜明白,這便是漢末以來天下紛亂,繼而導致魏晉門閥政治誕生的基礎。


    人總要活著,當朝廷解決不了大家吃飯問題的時候,誰能給百姓飯吃,給他們地種,他們便跟著誰。


    而在這個過程中,本身就擁有龐大的財力和名望的世家大族恰到其時的介入了這個基層權利的真空。


    他們代替朝廷,安撫百姓,收納流民,發放農具種子,甚至幫助這些人成家立業。


    世家大族,這一刻,積極發揮自己作用成為了社會穩定不可或缺的力量。


    但是,正所謂一切的饋贈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這一切,自然並非毫無代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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