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坐原淪陷了?”


    “我前線大軍全軍覆沒???”


    數日後,在今吉林集安的高句麗王都——國內城的王宮中。


    索哈伢一身泥濘,狼狽不堪的跪伏在地,向明臨達野急報軍情。


    然而,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莫離支顯然並不會輕易相信如此扯淡的胡話。


    坐原城那可是他父親心血之結晶。


    數十座大小不一的堡寨密切相連,便是平日非戰時也常駐兩千餘守軍,可謂是他們對抗漢朝之依仗。


    昔日漢朝幾次來犯都無功而返,如今他不但又加派五千援軍,時日也還沒過多久,哪裏可能輕易淪陷,而且還是全軍覆沒。


    別說是玩笑話,便是夢囈都不能出現這種情況!


    “漢朝要有這本事,那他們怕是人人都是那天兵天將才行了。”


    明臨達野冷哼一聲,擺手道:


    “來人啊——把這造謠生事的敗類推出去砍了!”


    “不,不要,饒命啊——”


    索哈伢嚇得臉色慘白,連忙磕頭求饒:


    “莫離支,末將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啊!”


    說話間,兩個衛兵便一左一右的架起索哈伢。


    在被拖行的路上,索哈伢奮力掙紮,小嘴叭叭地急促道:


    “漢軍使水龍淹沒防線,然後他們趁機攻城。”


    “難民這兩日怕就到國內城了,到時您隻要派人去問一下就都明白了!”


    “莫離支明察啊!”


    ——“住手!”


    聽到索哈伢如此信誓旦旦的說法,明臨達野皺緊眉頭,尤其是那水龍二字令他心頭狂跳。


    於是乎他一邊派宮廷衛士快馬出去找那所謂難民,一邊則叫衛兵把他拖回來細問。


    這不問不打緊,一問之下,在場大臣全都是麵無人色。


    為了不被砍掉腦袋,索哈伢是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前日大戰的慘烈。


    “怎麽會.”


    “難道,大軍真的都沒了?”


    “漢軍怎麽可能使的動水龍?”


    大臣們七嘴八舌,各個都是難以置信的模樣。


    他們都很清楚,坐原等城塞的地形,即便河流暴漲也不可能淹沒整個地區。


    除非


    “難道,他們竟能攻破上遊的堤壩???”


    “怎麽可能?!”


    “那邊可是在大北方,莫非那漢軍會飛不成?!”


    沒人能回答他們的問題,不過漢軍會不會飛也不是明臨達野最關心的事情。


    “你說前線大敗,那我兒優吉現在哪裏?!”


    明臨達野一把揪起索哈伢的衣領,將他高高提起,雙目噴火的盯著這個逃兵。


    索哈伢被明臨達野揪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臉色漲得通紅。


    麵對盛怒的莫離支,索哈伢支支吾吾的哭道:


    “優吉將軍,優吉將軍”


    “實在是事出突然,他怕您不知前線情況,被漢軍偷襲,急忙派小人回來報告軍情.”


    “而將軍本人則親自斷後,許是被那漢軍所得.”


    索哈伢的話真真假假,不敢去看明臨達野,閉目高呼一聲:


    “優吉將軍大義啊!”


    “我兒啊!!!”


    明臨達野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講道理,這次派兒子帶大軍坐鎮,他還有點擔心那小子立功過大,威脅自己位置。


    但是現在得知他兵敗被俘,之前那點心思頓時被無邊的痛苦所替代。


    突然間,他猛地鬆開手,索哈伢重重摔落在地,但明臨達野已無暇顧及,隻是呆立當場,雙目失神。


    “莫離支,您要振作呀!”


    親信大臣們紛紛勸言道:


    “倘若漢軍真的突破了坐原,那王都危矣!”


    “眼下我等該如何是好,還需您拿個主意才是啊。”


    坐原陷落,一旦漢軍渡河,接下來到王城的路上將無城可守。


    若是坐視漢軍進軍,一旦兵臨城下,那他們到時可就沒什麽選擇可走了。


    明臨達野到底也是大權在握十餘年的莫離支,當即回過神來,忍著巨大的悲痛下令道:


    “傳我命令:全國各地緊急動員,征召所有能征召的兵力,與漢軍決一死戰!”


    “同時,即刻派遣使者請老將軍椽那加出山,統領大軍,對抗漢軍。”


    “椽那加?!”


    有大臣驚呼一聲。


    他們沒想到,莫離支這個時候居然會放下成見請椽那加出山。


    要知道,這位椽那加可是他們椽那部的族長,昔年明臨達野父親,老莫離支明臨達夫的戰友,其經驗和威望都是全國頂級。


    是的,明臨家不是椽那部的族長,是明臨達野超新星的崛起,使其超越了部族血緣之見,憑著實力得到了椽那部全員的認可。


    也正因此,在其父死後,明臨達野對這位老將軍一直是令其賦閑在家的安排,時刻放在眼皮底下提防


    “莫離支居然還記得老夫啊?”


    宅邸中,椽那睜開雙目,一臉威嚴。


    被盯的渾身發毛的使者訕笑一聲,跪伏在地道:


    “老將軍說笑了,您的功勳莫離支從不敢或忘,他對您的敬仰之情更是如同高山仰止,海水難量。”


    “若非眼下國家危難之際,斷不敢驚動您老啊。”


    椽那加目光深邃地望了使者一眼,對其馬屁之話自然是一點不信。


    但是他椽那部與明臨家如今基本是渾然一體,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故而他也沒再擺什麽架子,搞什麽三辭三讓的戲法,直接問起了使者狀況。


    這一問,可讓他氣的火冒三丈,對家人親信言:


    “廢物!這小子真是廢物啊!”


    “早就告訴他,我高漢兩國的國力差距判若雲泥,唯有利用大漢勞師遠征,不堪路途遙遠的機會,逼退他們才可,而坐原正是其關鍵,休要打那條河的主意。”


    “結果,現在他惹出禍來把手一攤,叫老夫來給他擦屁股?”


    “真是氣煞人也!”


    椽那加不但在使者麵前罵,就是進了宮中,在明臨達野麵前也依然口不擇言。


    然而明臨達野此刻著實是無計可施,忍著牙根癢癢辯解道:


    “我已征調全國兵丁來保衛王都,想來依靠這雙子雄城當能逼退漢兵。”


    “不過,完全不夠!”


    椽那加吹胡子瞪眼道:


    “此坐困死地之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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