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麽這就降了?”


    “我還沒有發起衝鋒,你們這也太菜了點吧。”


    站在道邊,望著眼前密密麻麻跪成一片的大軍,蘇曜是一臉的意猶未盡。


    老實說,在當時看到地圖上那一片紅點時,他還期待著能有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可以正麵和這些西涼鐵騎展開對決。


    然而,沒想到這些西涼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他箭囊還沒射空,人就跪完了。


    一千多的大軍,死了大概也就一百多個?


    還有不少都是自相殘殺死的。


    這鬧哪樣?


    “降了降了!”


    胡軫雖不解蘇曜所言菜是何意,但看著蘇曜邊走邊換武器,一副躍躍欲試,大有一種看誰不爽就給他腦門削上一刀的架勢,他是膽戰心驚的說:


    “蘇君侯武勇蓋世,我等心悅誠服,五體投地!”


    “你們不會是想著假意投降,日後搞事吧?”蘇曜撇了撇嘴。


    “不敢不敢,我等絕無此意!”


    胡軫磕頭如搗蒜,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


    “冠軍侯,末將誠心歸降,絕無二心呐!”


    胡軫頭都不敢抬起,瑟瑟發抖。


    沒辦法,他實在是怕極了。


    正所謂自家事自家知,他自出道以來便一直是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靠著殺人無數才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一直以來,胡軫除了讓部下兵士們能盡情搶掠以外,便是以殘酷的軍法和殺戮來保證部隊的凝聚力。


    可以說,這是他一直以來得以製勝的法門,是百試不爽的妙招。


    然而在今天,一切都被打破了。


    蘇曜一人一騎,僅憑手中的弓箭,便讓他麾下的鐵騎潰不成軍,那種恐怖的威壓和無敵的氣勢,不但讓胡軫從心底裏感到了恐懼,也讓他麾下的將士們對他徹底失去了敬畏,竟然釀出了一場兵變的鬧劇。


    胡軫知道,自己對軍隊失去了控製,這絕對是將領的噩夢,那些失去了枷鎖的兵士隨時都可能生吞活剝了自己。


    於是乎,胡軫現在已經完全不敢有什麽對抗之心。


    他隻求自己能平穩落地,苟得性命,靠著這些年攢下的積蓄當一個富家翁足以。


    然而,胡軫卻沒想到,蘇曜根本沒給他機會:


    “你當我這裏是什麽臭魚爛蝦都要的垃圾場嗎?”


    “什麽?!”


    望著眼前目光冰冷的蘇曜,胡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連忙哀求出聲哀求,想要爭取一下。


    可是蘇曜的意誌卻堅如磐石:


    “我早就說過,讓你洗幹淨脖子等著。”


    “你胡軫什麽樣,隻要看看你駐地周圍的樣子,任誰都再清楚不過。”


    “不止是禦下不嚴,甚至你自己就帶頭縱兵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你這樣的人,多活一天都讓我反胃。”


    “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吧。”


    說罷,蘇曜便招了招手,李毅等人當即按住胡軫,摘掉他的頭盔,拖著他就往路中間去,準備當眾斬首。


    胡珍嚇得的屁滾尿路,他臉色慘白,瘋狂掙紮,大聲嚎嚎:


    “饒命啊君侯!”


    “小的不敢了!”


    “小的改過自新,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啊!”


    陽光下,投降的大軍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胡軫的哀嚎也就顯得格外悲切。


    他喊得聲嘶力竭,頗有感染力。


    乃至於押著他的李毅等人都有了些猶豫。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這胡軫怎麽說也是個兩千石的校尉,頗受董卓器重,就這樣砍了是不是有點可惜?


    空氣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胡軫發現壓著自己的力道有所減弱後,仿佛看到了希望似地,繼續哀求:


    “蘇君侯,饒了小的吧!”


    “求求你給小的個機會。”


    “我可以給你錢,我願以萬貫家財以資軍用,償還罪孽啊。”


    “萬貫家財?”


    蘇曜頓了一下。


    胡軫馬上打蛇隨棍上,連忙稱是,想要花錢買命。


    然而,他卻不曾想,這萬貫家財四字卻讓蘇曜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昨夜見到的那些百姓。


    那些衣衫襤褸,家破人亡的百姓們還有那些慘遭蹂躪的婦女在蘇曜眼前一晃而過。


    隨即,蘇曜便是大手一揮道:


    “動手。”


    李毅等人聞言,不敢再有絲毫猶豫,立刻加大了力度,將胡軫死死地按在地上,然後其中一位勇士便抽出大刀履行劊子手的職責,手起刀落。


    隻見血光一閃,胡軫的哀嚎也隨之戛然而止。


    這個董卓麾下被委以重任,掌三千兵馬的校尉,就這樣在蘇曜的決斷下,結束了其罪惡的一生。


    望著他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人頭,投降的西涼兵們無不膽寒,對蘇曜的威嚴和果斷更加敬畏,同時也更加害怕和不知所措。


    力主投降的胡軫都被那冠軍侯不留情麵的斬首了,那他們又會怎樣呢?


    有個別人甚至已經眼睛滴溜溜的轉,尋思是該跑路還是該反抗。


    然而,大多數人都是一臉的麻木。


    不得不說,這次蘇曜大勝的如此輕易,也和胡軫的大軍被折騰了一夜脫不開幹係。


    為了這次突襲,蘇曜他們是養精蓄銳一整天。


    而胡軫的部隊則是擔驚受怕一整夜,早已疲憊不堪,實在是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了。


    很多人,現在跪在地上稍微久了這麽點,眼皮子都在打架,人都很難站起來。


    麻木和絕望,是此刻絕大多數人共同的心情。


    然而,他們卻沒想到,接下來蘇曜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什麽?!”


    “冠軍侯要,要放了他們?!”


    李毅等人大吃一驚。


    本來他都準備好派人收繳武器,收編這些跪地投降的戰士了。


    一想到自己的隊伍將要膨脹發展,他就止不住興奮。


    然而蘇曜卻在看了眼投降的兵士後擺了擺手,說什麽想走的人隻要把武器和鎧甲放下,就盡可離開。


    這實在太令人想不到了。


    連那些投降的西涼軍都聽得是目瞪口呆,齊刷刷盯著蘇曜,感覺這怕是一個玩笑。


    “沒有鬥誌的弱者留之無用!”


    “真正的勇士,應該在戰場上揮灑熱血,而不是在這裏跪地求饒。”


    蘇曜冷哼一聲說:


    “現在,想回去找董卓也好,想直接回西涼老家也罷,你們都自便吧,早點走人,免得我回來改了主意,把你們腦袋砍掉。”


    “而這裏若是還有人心中尚有熱血,想要為這天下做點事情,想要在這亂世證明自己,用性命博取功名的,那麽我允許你拿起武器,不怕死就隨我去渡口,準備下一場戰鬥。”


    “與我一起討伐董卓,還天下以朗朗乾坤!”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麻木絕望的西涼士兵們紛紛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猶豫。


    他們沒想到,這位傳說中殺伐果斷的冠軍侯,竟然會給他們這樣一個選擇的機會。


    “君侯,此言當真?”一名士兵顫聲問道,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蘇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我蘇曜一言九鼎,絕不食言。”


    一石激起千層浪,蘇曜的話讓這些西涼兵士們麵麵相覷,他們麻木的臉色變得複雜。


    他們本以為投降後難逃一死,或是被貶為奴隸,沒想到蘇曜竟然會給他們自由選擇的機會。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有一個之前早就受夠了的兵士突然站起,脫下鎧甲扭頭就跑。


    關羽和李毅看了看蘇曜,隻見蘇曜隻是微微一笑,並未阻止。


    很快,有了第一個人的帶頭,其他士兵也開始紛紛效仿,他們一個個丟下武器和鎧甲,頭也不回的離開這片戰場,朝著各自心中的方向走去。


    一千多人,一下子就這樣走了一半還多,剩下的人不少也是麵色猶豫。


    李毅都看得急了,他連忙問蘇曜,此用人之際為何要放人離開。


    “兵貴精而不貴多。”


    “沒有鬥誌的雜魚,留去霍霍敵人便好。”


    “我蘇曜的麾下,隻留真正的勇士和有誌之人。”


    “這些願意在挫敗後留下來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我們信任的戰友。”


    李毅不甚了解,不過關羽卻是摸著胡須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年輕的戰士鼓起勇氣走了過來。


    他回頭看了眼那些紛紛離開的戰友後,再次將目光轉回到蘇曜身上,單膝跪地,奉上武器,說:


    “冠軍侯,小人張龍願意追隨您,請給在下一個機會!”


    “哦?你不和這些人一起回家嗎?”蘇曜問。


    “我已經沒有家了”


    張龍低頭道:


    “某出身涼州武威,全家都葬身於涼州反賊之手。”


    “小的曾經立誌,要斬殺那些勾結羌人作亂的反賊,卻不曾想兜兜轉轉的來到了這中原。”


    “小的本以為,隻要我奮勇殺敵,立下戰功,不但可為家人報仇,還能求得一個光宗耀祖的機會,重振家業。”


    “然而,跟著胡校尉,小的卻發現,這些昔日袍澤竟然如此快的就墮落成隻知奢靡享受的混蛋。”


    張龍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堅定:


    “今日我觀冠軍侯乃真英雄也,小的願意誓死追隨,為天下蒼生盡一份綿薄之力,也希望日後能機會重回涼州,為家人報仇雪恨。”


    “請冠軍侯給小人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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