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王朝?惠仁七年?


    莫非,這是古代?


    莫非,她穿越了?


    「小姐,您到底怎麽了?您可不要嚇我啊,我知道春桃的死對您打擊很大,可人死不能複生……」


    「春桃是誰?」


    「是……是您以前的使喚丫頭。」


    明月的說話聲越來越小,看向她的眼神,也像極了在看一個怪物。


    鍾靜怡內心深處很混亂,她拒絕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也拒絕相信自己來到了異時空。


    可比起明顯接近崩潰狀態的明月,她還是多了幾分理智。


    慢慢撫平心底的激動,她耐著性子對明月致歉,「不好意思,我之前是有些激動,我想……這可能和我突然失去春桃所受到的打擊有關,也間接造成……」


    說到這裏,鍾靜怡指指自己的額頭,不情不願的說:「我這裏出現了問題,你叫明月是吧?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我怎麽會嫁到六王府,給一件衣服當老婆?」


    明月先是震驚了一陣,隨即同情的小聲解釋,「我雖然是穆府上的丫頭,可之前卻一直沒太多機會接近小姐,隻隱約知道,二夫人向來不喜歡小姐,所以……」


    接下來,明月斷斷續續的講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穆府的大小姐穆環貞,今年隻有十九歲。雖然是京城首富的千金,可自幼體弱多病不擅與人交流,所以長年靜養於深閨中。


    穆環貞為人內向膽小,脾氣怪異,府裏伺候的丫頭中,除了自幼與她一起長大的春桃之外,別人根本不得近身。


    可幾個月前,春桃因為犯了錯,被穆老爺幾年前納進府裏的二夫人活活打死。


    說起那二夫人謝麗梅,雖是小戶人家出身,卻生得如花似玉,嘴甜得像抹蜜。


    當年穆老爺看中她的美貌,將她納進穆府當了側室。


    等穆環貞的娘,也就是穆老爺的正妻去世之後,穆老爺便將謝麗梅扶正,成了穆家現在的當家主母。


    謝麗梅自入府之後,始終沒為穆老爺生下一兒半女。


    但她這個人非常會哄人,把穆老爺迷得神魂顛倒,穆老爺也始終沒再納小妾進門。


    也因為沒孩子的關係,在穆府裏呼風喚雨的謝麗梅,最厭惡的就是有機會獨占家產的穆環貞,所以她隻要逮到機會自是百般刁難。


    而九千歲六王爺,是天闕王朝當今聖上的弟弟。


    這次穆環貞會嫁給六王爺當王妃,也全是那謝麗梅一手所促成,因為當今聖上頒下聖旨,要自民間女子中擇一佳麗,讓六王爺盡快成親,她便自告奮勇,將穆府大小姐雙手奉上……


    聽到這裏,鍾靜怡狐疑的詢問:「既然那二夫人私底下並不喜歡穆大小姐……呃,我是說並不喜歡我,又怎麽會將我嫁進六王府當王妃?這樣一來……旦我在六王府得了勢,將來想要報複她,豈不是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明月用力搖搖頭,湊近她身邊小聲道:「小姐,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那六王爺……」


    「六王爺怎麽了?」


    她白著一張小臉,小心謹慎的望了望四周,還開門、開窗往外瞧,確定四下無人,才附耳說:「京城裏大家都知道,六王爺是煞星轉世、魔鬼化身,聽說他生了一雙嚇死人不償命的妖瞳,剛出生沒幾年就克死自己的娘。而且那六王爺之前已經娶了兩任妃子,可惜……」


    明月抖著聲音,續道:「第一個……嫁入府中隔日便死了;第二個剛入府沒幾天,也很快就傳出了死訊,所以京城裏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兒,根本沒有人願意嫁進六王府給王爺當娘子。」


    鍾靜怡不由得瞪圓了雙眼,指了指自己,「也就是說,我其實是那六王爺娶進門的第三任老婆?」


    明月哭喪著小臉,點了點頭。


    「穆府的二夫人,之所以會把我嫁給六王爺,並非好意,而是為了親手將我推進火坑?」


    聽到這裏,明月眼底的淚水更加多了。


    「雖然我沒有親眼瞧過六王爺的長相,但府裏的人都傳說那六王爺長得十分嚇人,和平常人不一樣,就連小孩子看到他,都會嚇得哇哇大哭……」


    隨著明月的形容,鍾靜怡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畫麵︱


    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牛眼大耳,血盆大口,講話聲如洪鍾,走路震地有聲。


    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把抓住明月的手,「那我們還待在這裏做什麽?明月,咱們逃吧。」


    「啊?」


    距京城七十裏左右,有一個名叫離都的地方。


    經過跋山涉水,日夜兼程,鍾靜怡—不,更確切來說是穆環貞,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頭明月,連夜逃出六王府,來到這個名叫離都的地方暫時落腳。


    雖然她很想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目前所經曆的一切,可事實證明,她鍾靜怡,的確是穿越了,不僅穿越了,而且還頂替了穆環貞的人生。


    她沒辦法向明月解釋什麽叫穿越,因為明月隻是個大字不識、隻知道主子就是她的天的丫頭。


    而且在這個時代,她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身份,以致她不得不接受穆環貞這個名字。


    她曾很認真的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從明月提供的種種訊息中,她得出一個結論,就是︱


    那在穆府日子過得非常委屈的穆大小姐之所以會離奇失蹤,很有可能是聽說自己要嫁給素有煞星轉世的六王爺,而嚇得連夜逃走。


    她之所以做出這個推論,自然是有原因的。


    明月說過,穆環貞的貼身丫頭春桃被二夫人活活打死之後,那位大小姐曾受了十分嚴重的打擊,這讓原本就內向的她變得更加膽小怕事,甚至精神失常。


    當皇帝下旨,讓穆環貞嫁給六王爺的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裏後,她背著旁人上吊自殺了一次。


    可惜被明月及時發現,硬生生把她從繩子上拉了下來,才算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


    成親的前一日,暫時被調去穆環貞身邊伺候的明月,曾不小心發現她在偷偷收拾行李。


    當時明月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以為是她在準備自己的嫁妝。


    如今想來,那穆小姐很有可能在成親之前逃出了穆府,在這個時候,她鍾靜怡揭開了那神秘人贈送的小黑盒。


    陰錯陽差之下,她就這麽取代了穆環貞。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樣,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她勢必得以穆環貞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至於自己那素未謀麵的老公六王爺,在聽到種種關於他的不良傳聞後,她怎可能還傻傻成為六王爺第三任死因不明的老婆?權衡之下,她才決定帶著明月直接遠走他鄉。


    一主一仆在逃出六王府後,連夜向南趕路,踏入離都的城門之時,已經過了三天。


    明月忍不住說:「小姐,咱們就這麽一聲不吭的逃出六王府……旦被人逮到,那可是欺君死罪。」


    經過整整三天的適應,已經把自己當成穆環貞的鍾靜怡,穿著一襲普通老百姓的衣裳,漫步在離都東大街的街頭。


    回頭看了緊張兮兮的明月一眼,她笑道:「欺君是死,在王府裏等著被那六王爺殺掉也是死,怎麽送都是死,可跑路對咱們來說,還是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咱們為什麽不送擇活,而去送擇死呢?」


    明月被主子的話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有句話小姐還真說對了,就是怎麽送都是死,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們為什麽不送擇活呢?


    在穆府的時候,她一向不得二夫人的心。


    所以這次小姐出嫁,二夫人才趁機把她當成陪嫁丫頭一並送進六王府,就是想著……旦小姐有什麽三長兩短,她這個丫頭也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她小跑著跟上了幾步,輕聲在主子耳邊說:「小姐啊,王府之前的兩任王妃雖然死因不明,但我可沒說那是六王爺殺的。」


    她也不過就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頭,種種關於六王爺的傳聞,她都是聽八卦聽來的,至於真相是什麽,就無從得知了。


    鍾靜怡沒有答話。不管真相是什麽,那六王爺在她的印象中都不是什麽好人。


    否則,他為何在成親之日,僅用一件袍子代替自己來和新娘子拜堂?


    由此可見,那六王爺必定是一個張狂跋扈之人,根本就沒把新娘子放在眼中。


    既然他沒把她這個新娘子放在眼裏,她又何必繼續留在六王府等死?


    有句話說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算她很倒黴的穿到了這個時代,也要想盡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離都的東大街熱鬧非凡。


    以鍾靜怡對古代社會的了解,她發現這天闕王朝的民風以及製度,和她所知道的唐代鼎盛時期有七、八分相似。


    正所謂窮家富路,兩人出府時,已經帶足了盤纏,她們這次南行並沒有因為銀兩不夠而捉襟見肘。


    就在主仆二人準備找家客棧暫時落腳時,隻聽不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唉叫聲。


    「小姐,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情……」


    鍾靜怡順著明月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對街一個賣燒餅的小攤子前,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被兩個體格健碩的男子壓在地上扭打。


    無情的拳腳施加在那少年的身上,打得那少年唉唉直叫。


    旁邊一匹毛色雪白的駿馬之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隻見那人倨傲的坐在馬背上看著挨打的少年,遠遠望去,那人五官生得異常俊俏。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在陽光的反射下,那年輕男子的雙眼隱約泛出幽深的藍光。


    還沒等她回過神,那個挨打的少年也不知怎麽爬起身就要跑。


    同時,白衣男子甩出了一條烏黑的長鞭,功夫硬是了得,鞭子正好卷住那少年的一條腿。


    可憐那個少年還沒跑出去幾步,馬上的人手臂向後一扯,那少年便以十分狼狽的姿態,再次趴倒在地。


    白衣男子的臉上掛著邪佞的笑容,舉起手……鞭子揮下去,抽在那人的背上,成功換來少年的一聲慘叫。


    圍觀的百姓都不由得被馬上那男子的狠戾嚇得退至兩旁。


    鍾靜怡見此情形,心底大怒,不理會明月的阻攔,直衝過去,對著馬上那白衣男子大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如此橫行霸道,欺壓百姓,連一個少年也要往死裏打,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馬上的男子被她罵得微微一怔,隨即微瞇起雙眼,唇邊扯出一記調侃的笑容。


    「你這是在跟我講話?」


    她瞪他一眼,回了他一記冷笑,「我在跟畜生講話。」


    「喂,你這丫頭說什麽呢?」那白衣男子身邊的兩個打手立刻擺出了凶悍的表情,大有要將她活活打死的架式。


    「我在說人話,就是不知道你們這群畜生聽不聽得懂人話!」


    她鍾靜怡一向是個正義感超強的女人,平生最看不慣那些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之流。


    雖然她知道有些閑事並不該管,可看到那少年被人毆打淩辱,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讓她無法袖手旁觀。


    原來電視中經常出現的畫麵並非子虛烏有。馬上的男子長得人模人樣,穿著不俗打扮貴氣,由此可推斷,此人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像這種有錢人欺負窮人的伎倆她見得多了,但囂張到這種程度的,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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