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虎未能如願以償,而且對楊其心生忌憚。


    特別是楊其昌所說的海,讓秦老虎說不出的不舒服。


    到最後,他也沒有準確地猜測出這老頭所說的海裏的魚是什麽魚。


    是鯊魚?還是……


    他拉攏楊其昌為其做爭取群眾的工具,這一目的沒有實現,便又生出一套鬼主意。


    他沒有回家,直接奔自己的農機公司。


    虎牌農業機械公司,坐落在前寺村的西南,距離村莊兩三公裏的位置。


    這裏原來是前寺村的一大片樹林,把整個前寺村半包圍起來,就如同母親抱著繈褓中的孩子一樣,而北邊的河汊又像是母親端一隻碗在喂養自己的孩子吃飯一般。


    在人民公社時期,前寺村的集體收入靠的就是這片樹林。


    樹林裏的柳樹、榆樹、楊樹都在成材之後,為村裏的木器廠提供木材。


    那個時候人們所用的家具大多都是手工打造的木頭家具。


    木器廠還製造農業生產用的大馬車、托床車及各種農業上用的木製農具。


    但很可惜,分田單幹之後,這些都失去理慢慢地被當時擔任業務員的秦老虎搶先一步,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樹林裏的一大片紅棗樹而是村集體的棗園,公社時期每年都結了棗分給人們。


    實行責任製之後,棗樹分到每家幾棵,便荒於管理,而後來,則成了秦老虎自家的果園了。


    虎牌家機公司是秦老虎最為得意的一場創業經曆。


    當時村集體的木器廠積壓了大量的產品,賣不出去,而秦老虎作為廠子唯一的業務員,故意在外遊山玩水,卻跟廠子裏說市場形勢不好,自己正在與商家努力爭取銷售合同。


    供銷社時期,木器廠的銷售是不用定什麽合同的,都是各個供銷社跑來訂貨,按照計劃生產。業務員秦老虎的主要任務就是送貨,也就是負責押運貨物到各個供銷社去,負責把錢帶回來。


    自從七十年代末,實行了承包製,各地開放搞活,市場活躍了,各供銷社不再到前寺村訂貨。


    當時擔任村裏大隊長的秦樹安,還是老的觀念,並沒有意識到這種變化,隻是一味地抓生產,產品生產完全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


    但是,秦老虎明白,這下肯定會造成產品積壓。


    所以他暗地裏打定主意,一心想利用這個機會,把廠子的領導權爭奪到自己手裏。


    他利用自己與各供銷社人脈熟悉這一優勢,花錢買通了這些供銷社負責人,采取給對方回扣的辦法,訂立虛假合同或者陰陽合同,把木器廠的產品,低價拿入自己手中,高價出售給供銷社,從中獲取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筆原始積累。


    有了這筆錢,他開始向秦樹安叫板,提出辭職。


    辭職後,他自己在家裏開始私自進行生產銷售,由於他已經與各供銷之間有了人情關係,再加上他打的也是前寺村集體木器廠的招牌,所以各供銷社隻認他的貨。


    秦樹安重新安排業務員,有時候自己親自去跑銷售,才勉強維持了集體木器廠的財務收支平衡。


    但秦老虎又采取高工資的手段,把集體木器廠的工人都挖到了自己的廠子裏。


    這種釜底抽薪的做法,讓集體木器廠舉步維艱。


    進入80年代中期,隨著農業機械化水平逐步提高,秦樹安抓住轉型的機會,請來了當年秦家大掌櫃一個留在省城一個弟兄的後代,在省城國營機械廠的工程師,研發了新型農機,終於讓村集體木器廠起死回生,改名為秦工農機廠。


    隻可惜,後來,秦老虎再一次故技重演,用高薪把這位秦工挖到了自己的廠子裏,當然也是這位秦工利欲熏心,經不住秦老虎的拉攏,再趕上省級的國營企業改製破產,這位秦工當然是一切為了自身利益考慮。


    時間進入九十年代,國家對集體企業加大改革,支持民營和私企,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秦樹安再難支撐,為了維持村裏的集體事業的支出,不得不用拍賣的辦法,把集體企業整體轉讓了。


    而秦老虎在眾多的小老板之中,出價最高,獲得了所有權。


    秦樹安用秦工農機廠拍賣得到的50萬元,把前寺村小學進行了重建,給村裏修了一條直通381省道的柏油路。


    而秦老虎到處宣傳,這些公益事業,都是用他秦老虎的錢幹成的。


    很快,在那個以實力說話的年代裏,秦樹安時代落幕了。


    前寺村開啟了秦老虎時代。


    之後,秦老虎為了擴大自己虎牌農機廠的規模,多次對村西南的這塊樹林進行砍伐侵占,如今已經被他占去了一大半。


    現在,他已經成長為在古洋縣首屈一指的富豪,甚至在中州市也是名聲在外的企業家、人大代表,他一想到這些,他的不可一世的狂妄心理立刻爆滿了。


    他大踏步地走進自己的虎牌農機公司的大門,走上辦公樓的二樓,進入自己的總裁辦,叫女秘書通知秦孟池立即、馬上趕到自己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秦孟池帶著醉意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你整天,除了打人,就是喝酒,就不能學點智謀嗎?”


    “老虎叔,哦,秦總,我正在學那個,什麽來著,哦,對是易經”


    “易經,學易經有什麽用?我要的是民意,民意你懂嗎?”


    “民意?”


    “你知道,為什麽他人會勒令我們停工嗎?”


    “我知道,他們就是和您對著幹,就是為了那塊地。”


    “你不知道!因為我們沒有村民討論的那個什麽決議來著?”


    “什麽決議,您說了算,我們跟著你幹,這有問題嗎?他們都是瞎扯淡。”


    “你去找劉占利,讓他說清楚那個東西是什麽,好像是民意什麽決議的東西,印好了,你讓咱們廠子裏凡是屬於前寺村村民的,都要按手印,不按手印的一律開除。”


    “好的,秦總,我馬上去。”


    秦孟池搖搖晃晃地走出去了。


    秦孟池首先到劉占利的廠子裏去找,沒有找到。


    劉占利的廠子比較小,主要加工農業機械上用的一種齒輪,占用的是村邊的一塊較大的宅基地。機器在咣咣地響著,秦孟池在裏邊轉了一圈,根本沒有劉占利的人影。


    來到大隊部,也鎖著門。


    最後,在劉占利的小菜園找到了劉占利。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這。走吧,秦老虎又給咱們安排事兒了。”


    “他給我安排事兒?你小子,天天指揮我,我是書記,還是你是書記啊?”


    “劉書記,我這點本事,你還不清楚嗎?這活我幹不了,非你不行?”


    “什麽事兒?”


    “秦老虎讓咱們趕緊把那個什麽民意什麽決議的東西打印出來,他說你知道,然後,讓人簽字報到鎮裏去。”


    “哦,這個呀,這個可不行,這個必須召集村民代表來開個會,讓大家統一討論,如果同意,大家簽字,如果不同意,隻能說等著了。”


    “那個不行,小心老虎咬死你小子。”


    “那我辦不了。不開會,私自找人按手印那是違法的事兒,我可幹不了。”


    “你不幹我幹,你隻管打印出來就行。”


    “那行,走吧。”


    劉占利騎著他的一腳蹬,載著秦孟池,奔大隊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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