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凱三人往山門去的時候,慕淩軒二人也趁亂進了寨子。


    二人在昏暗的寨子裏謹慎地穿梭前行,四周的房屋和樹木在夜色中影影綽綽。


    突然,一個穿著山匪服飾的身影從旁邊的小道閃了出來。玄一以為是敵襲,瞬間眼神一凜,手中的劍“唰”地出鞘,身形如鬼魅般朝著那個身影急速刺去。


    賀峰原本正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沒想到突然遭此攻擊。他反應極快,腳下步伐一錯,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側身堪堪躲開了這致命的一劍。旋即退開十餘步,手中緊握匕首,眸中滿是警惕與敵意,死死地盯著玄一。


    慕淩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下,但當他看清眼前之人的麵容時,心中不禁一動。隻見這人劍眉星目,眉宇間與賀磊有幾分相似。慕淩軒抬手製止了還欲再次進攻的玄一,開口問道:“你可是賀峰?”


    然而,賀峰並不認識慕淩軒,麵對慕淩軒的詢問,他雖驚訝卻並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疑惑又警惕地看著麵前的兩人。


    慕淩軒似乎看出了賀峰的戒備,緩聲道:“我是慕淩軒,受常逸飛所托來救柳絮。”聽到常逸飛和柳絮的名字,賀峰的警惕之色才稍稍褪去了一些,但仍沒有完全放鬆。


    慕淩軒又補充道:“你家小姐是我的朋友,此次本是前來運菌菇的,聽聞她被擄來了狼牙寨,特來營救。”


    聽到這話,賀峰這才徹底放下了戒備,隨即又想他剛才話,瞪大眼睛驚訝道:“原來是慕小侯爺,我便是賀峰。早就聽聞鎮國侯府小侯爺大名,今日得見,實乃榮幸。”賀峰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崇拜,但他性子沉穩,並未如賀磊般跳脫地表現出來。


    慕淩軒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事不宜遲,我們先去找你家小姐。”


    賀峰回過神來,趕忙說道:“小姐被關在雜物房那邊,不過我剛剛已經將她救了出來,現在正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小侯爺,這邊請。”說著,賀峰便在前麵帶路。


    隻是運氣不好,才沒走多遠,就迎麵撞上了幾個山匪。發現他們行跡可疑,其中一個山匪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麽人!”


    賀峰和玄一相視一眼,玄一瞬間就朝山匪衝了過去,賀峰快速的將柳絮所在的位置告知慕淩軒,也衝了出去。二人邊打邊跑,試圖引開山匪,給慕淩軒爭取時間去救柳絮。


    慕淩軒抿了抿唇,轉身朝著賀峰所指的方向奔去。


    柳絮蜷縮在草叢裏,聽著外麵鬧哄哄的,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人給發現了。


    她不由得想,要是她也會功夫就好了,就算幫不上什麽忙,逃命也好啊。又看了看身邊的環境,心道好在現在是冬天,要不然藏這裏,不得被咬個滿頭包才怪呢。


    正亂七八糟的想著,突然聽到幹草被踩斷的聲音,心中不由一緊。她不確定是不是賀峰回來了,畢竟這地方雖然隱秘,也不排除會是別的山匪。


    柳絮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聲音越來越近,就在柳絮害怕的閉上眼時,一個陌生又帶著點熟悉的聲音傳來“柳絮,柳絮,你在嗎?”


    不怪柳絮聽不出來,慕淩軒怕引來人,聲音壓的很低,再加上兩人本來也不是特別熟悉。


    “小丫頭,你在哪兒?我是慕淩軒!”聲音再次傳來,柳絮聽到慕淩軒三個字,很是驚訝,一骨碌爬了起來,一邊掀開雜草,一邊小聲回道:“慕小哥,我在這裏。”


    慕淩軒看著眼前這個衣服皺巴巴,腦袋還頂著一堆雜草,一臉驚喜的小丫頭,雖說場景不太對,但是慕淩軒還是有些想笑。


    “咳咳,賀峰和玄一去引開人了,我們快走!”慕淩軒假咳兩聲,壓下嘴角的笑意。


    “嗯嗯!”柳絮明白,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她也擔心賀峰,但想到慕淩軒的身份,想必玄一身手不弱,他們二人一起肯定能逃出去的。她還是趕緊跟著慕淩軒逃出去,別拖後腿的好。


    而另一邊,袁凱三人剛到山門附近,就聽到手下報告說寨子裏似乎也有闖入者。袁凱當機立斷,讓梁柯和三當家繼續前往山門應對外敵,自己則轉身往寨子裏回返。


    慕淩軒帶著柳絮,避開一個又一個崗哨。這狼牙寨是真的不簡單,即使不少人都去了山門,但寨子內也不算慌亂,崗哨甚至更加嚴謹了。好在天黑,二人才堪堪沒被發現。


    慕淩軒早就看好了,離大門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背角處,雖說一個崗哨,但以他的身手,不驚動任何人放倒那兩人是沒有問題的。他準備帶著柳絮從那裏出去。


    然而不巧的是,在一個拐角處,二人竟與返回來的袁凱迎麵撞上。


    袁凱見他這一身打扮,二話不說,直接飛身攻去,慕淩軒趕緊將柳絮推到一旁,側身躲開,反手回擊。


    袁凱拳法剛猛,可他到底是獨臂,慕淩軒雖年幼了些,但掌法淩厲,二人你來我往,眨眼間就過了幾十招。好在周圍沒什麽物件,卻也塵土飛揚。


    二人打著打著,袁凱驚覺眼前這個少年的功夫路數似乎很熟悉。他腦中閃過什麽,心中一驚,往後退了幾步停了下來,狐疑道:“你是何人……怎會鎮國侯的掌法?”


    慕淩軒見他停了下來,也收手站在了柳絮身前,聞言皺了皺眉:“在下慕淩軒,不知閣下如何知曉我侯府功夫?”


    袁凱一聽,瞪大了眼睛,隨即單膝跪地:“原來是少將軍!末將袁凱,曾是大將軍親軍的一名千戶。”


    慕淩軒聞言愣了愣,連忙將他扶起,隨即皺眉問道:“袁千戶,你怎會在此落草為寇?”


    柳絮在一旁看著,一臉的八卦:艾瑪,這是不是算大水衝了龍王廟啊?退役老兵落草為寇,這裏麵又有什麽曲折故事?


    果不其然,袁凱深深歎息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當年,末將因負傷而退役,遂返回故鄉。當今三年,永康州突發大水,末將領著曆經艱難才逃出生天的鄉親們,原本一心期盼著朝廷的救濟。豈料當時負責賑災的官員竟敢貪墨賑災款項,進而導致民不聊生。末將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夥餓死,隻得帶著鄉親們四處漂泊流亡,最終才在這狼牙山紮下營寨。落草為寇,實乃無奈之舉,隻為讓大夥能夠求得一口飯吃。”


    聽到永康州發大水,柳絮心中一動,那不是她娘的家鄉嗎?想到每每說起外公一家,都麵露淒苦,有心想打聽一下,但想到如今的處境,又暫時按捺下來。


    慕淩軒聽聞袁凱之言,頓時怒發衝冠,雙眼圓睜,拳頭緊緊攥起,“這群國之蛀蟲,竟為了一己私欲致百姓於水火,實在是罪不可赦!這事本侯回京定會查明真相,將這群害群之馬繩之於法!”


    他的臉上滿是憤怒與痛心。袁凱見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歎了口氣,:“少將軍不必動怒,如今早已時過境遷,那些人想必早已將證據毀滅,查明真相談何容易!”


    “如今末將雖在這狼牙山落草為寇,但到底讓大夥兒能吃飽穿暖,有一個容身之處。”


    慕淩軒皺眉:“可袁叔,你們難道真想做一輩子的山匪?”


    柳絮聽到這裏也忍不住開口道:“是啊,袁叔叔,狼牙寨雖能保大家吃飽穿暖,但到底名聲不好。”


    袁凱先前就注意到慕淩軒一直護著這個小姑娘,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情,不由著急問道:


    “少將軍,山下的人,可是您帶來的?”


    慕淩軒二人也反應過來,對視一眼,慕淩軒上前將柳絮擋在身後才回道:“是,因著寨裏將小丫頭無故擄走,我帶了些人前來營救。”


    袁凱:“哎呀,這,這其中定有什麽誤會,狼牙寨子建立以來,末將就一直約束眾人不得做欺淩無辜百姓之事。”


    慕淩軒:“可小丫頭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農女,因著會種植菌菇,被你們的人設計擄上了山。”


    袁凱皺緊眉頭,焦急道:“少將軍,此事末將定會給你個交代,現下還請你隨我前去山門,讓眾人先停下來,以免造成無辜傷亡。”


    袁凱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慕淩軒帶來的人定然個個都是好手,他們寨裏的這些人,雖外麵說是山匪,其實也就是一群走投無路的老百姓。碰上那些人,還不得跟送人頭似的。


    慕淩軒也想到了,遂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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