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從昭心神稍微放鬆,既然祝家人沒事,他也不打算越俎代庖,揮手讓自己的人回到隊伍裏,然後才對龐應虎道:“去通知祝家人之前,再對這些人進行搜查,每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祝家人極有可能會來見這些俘虜,女眷手無寸鐵,那些防不勝防的下毒手段估計見識的也不多,為了避免她們不小心中招,燕從昭還是多嘴這麽一句。


    龐應虎有些不解,但燕從昭的身份擺在那裏,讓他下意識聽令對方,龐應虎帶著幾個鏢師,就要把那幾個粽子人拖進廂房裏仔細搜查。


    燕從昭又在這時候適時發話:“拿幹淨的巾子蒙上自己的口鼻,再戴上帷帽,手上要是帶傷的話,最好也不要接近他們。”


    兩條狗的反應激烈,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吠叫不止,也不知道在幫人身上帶了什麽東西,讓兩條狗如此不安,出於多年被各種刺殺的豐富經驗,燕從昭給出一個很中肯有用的建議。


    龐應虎幾人都是老江湖,他們也看出兩條狗對這幾個粽子人的警惕和不善,對於燕從昭的提議統統采納。


    幾個粽子人重新拎進廂房,幾個鏢師在裏麵窸窸窣窣許久,廂房的門才重新打開,龐應虎手裏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是幾件衣衫,有幾處地方被利器劃破,衣衫的夾層裏露出一些細碎的粉末。


    比人先做出反應的是兩條狗,它們對著龐應虎或者是對他手裏的衣衫發出吠叫,一邊叫還一邊退避,讓在場的人心中一沉。


    龐應虎把托盤放到地上,摘下頭上帷帽,露出被巾子蒙住的臉,這個老江湖眼裏全是驚懼絕望之色,他哆嗦著嗓音開口:“這衣衫裏麵都人的皮屑。”


    在場的眾人瞬間臉色大變,刻意夾在衣衫夾層的皮屑已經能夠說明很多事情,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毒,而是疫病的傳染源。


    十幾年前,大內皇宮裏因為天花而死掉的皇嗣和妃嬪,差點傳出宮外的險情,有些年紀閱曆的人哪個不知道!


    他們都清楚,那場慘禍是怎麽釀成的,十幾年後,這種手段再次重現,怎麽不讓人膽戰心驚。


    侍衛立刻將燕從昭護在身後,反應快的立刻掏出幾張幹淨的巾子分發下去,捂住口鼻。


    還有的不顧尊卑想要拉扯燕從昭退出廂房,但卻沒能如願。


    幾個鏢師個個臉色慘白,冷汗直流,天花啊,一旦染上十不存九的天花啊!


    龐應虎繼續說話:“那幾個人不知道衣裳裏有這些東西,他們說,是有人聯係他們,讓他們出手讓祝家的夫人和姑娘“意外”而亡。


    這衣裳也不是他們自己的,他們接手這個任務後,背後的人就拿了這些衣裳給他們。


    說要是出現什麽意外做不成這件事,就讓他們把身上的衣衫想辦法和祝家的夫人和姑娘聯係起來,說是要毀了祝家人的名聲。


    那些人接到衣服,看見衣服都是好布料,還以為是背後的主家心思細密,想著以祝家人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和凡夫俗子有染,所以才特意備了這一身好布料的衣裳。


    他們就沒有多想,蹲守到祝家人的馬車離開京城,他們就穿上這些好衣裳跟在後麵,卻沒想到他們也成別人算計的一環,當這些布料被割開的時候,他們就什麽都招了。


    隻是這些人也不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誰,好像有好幾個中間人傳話,他們就隻負責幹活拿錢而已。”


    燕從昭沒說話,他整個人的氣勢像一把快要脫鞘的利劍,臉上的表情是一種疾風驟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他原本不想越俎代庖去管祝家的事,但現在他卻不得不管,不管那個人跟祝家之間有什麽恩怨情仇,散播疫病他就罪該萬死。


    幕後黑手根本就沒有把人當人看,利用手中的權力肆意踐踏人命,這個幕後黑手憑什麽敢如此猖狂?


    燕從昭決定管這件事情,而且還是管定的那種:“來人,封鎖弘法寺,把寺裏所有的藥僧都請過來,速速查明皮屑究竟是哪種疫病的根源。


    龐師傅,你再去問裏麵的人,他們穿衣服招搖過市的時候有沒有接觸過什麽人?


    告訴他們交代清楚,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終究還有一線生機。


    可若是不想交代,就怕他們這時候已經染上疫病,為了避免疫情擴散,那麽也隻能讓他們烈火加身提前上路了。”


    這話說得淩厲非常,燕從昭從來不是個心慈手軟之輩,該鐵血無情的時候,隻會比別人狠毒千倍萬倍,焚燒活人他是真幹得出來!


    龐應虎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雖然他們近距離接觸過這幾個潛伏者,但是他們身強力壯,後麵在接觸的時候也有小心保護好自己,染病的幾率不高。


    就算不幸染上了,弘法寺裏的藥僧已經趕過來,到時候肯定會熬煮湯藥,他們提前多喝幾帖預防預防,總歸不會那麽點背。


    “是!”龐應虎幹脆利落聽從燕從昭的差遣,給自己做好防護就立刻走進廂房傳達燕從昭的話。


    幾個潛伏者這時候已經嚇破膽,爭先恐後把自己知道的都禿嚕出來,忙得龐應虎要找幫手來幫他做記錄。


    記錄做了好幾張紙,但真正有用的消息沒多少,這幾個潛伏者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後來為混飯吃才加入某個殺手組織。


    他們幾個惜命,訓練時常常摸魚放水,偏偏還能在組織裏安然無恙活下來,也算是一門無師自通的本事了。


    由於疏於訓練,這幾人就成了被放逐的雞肋派,屬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那種邊緣人物。


    燕從昭實在想不出是哪個組織會養出這樣平庸無用的雞肋派,這不是純純的浪費資源嗎?


    還是說錢太多,閑得慌?


    這幾人在組織裏得不到重視,也許是因為他們足夠無用,那些要生要死的大秘密,他們無從知曉,所以才能苟活至今。


    這幾人平時也隻能接一些打打殺殺的小活勉強養活自己,原以為能夠這樣瀟灑一輩子,卻沒想到成了死棋,一朝不甚,如今就要命了。


    查來查去,這幾個人最大的價值就是供出他們的接頭人,現在去找人也不一定能立刻能找得到,殺手組織就像陰溝裏的老鼠,稍微有些方向不對就跑得無影無蹤。


    想要把他們找出來,不費勁些人力物力是辦不到的。


    但燕從昭現在沒有心思放在這上麵,他現在著急的是,要怎麽樣抑製疫病出現。


    直接稟報朝廷嗎?


    若是朝廷出手幹預,疫病絕對能夠很快壓製下來,不會四處擴散,但這當間就得會死很多人,至少,今天在弘法寺的所有人,除了他,隻怕難逃厄運!


    當年皇宮的天花之亂,讓皇上失去太多東西,子女,皇後,妃嬪,還有最重要的的威望。


    當今皇上有很多個年頭被人暗地裏罵昏君,在一些野史裏麵,形象更加不堪,大家夥都覺得要不是他當時貪圖美色,也不會導致那樣的結果。


    從那以後他就視任何會傳染的病情為洪水猛獸,他會出手,把一切可能的隱患都消除,而這都是需要人命來填的。


    燕從昭在猶豫片刻之後,決定暫時把這件事情給壓下來,若是他的動作夠快,或許能把這場危機消滅無形!


    弘法寺突然關閉山門,所有人隻許進不許出,連消息都傳遞不出去,一時間這裏竟然成了一座孤島。


    來進香的百姓惶惶不安,好在主持及時出麵穩住局勢,配合燕從昭留下的人手一起排查可能患病的人,隔離之後,湯藥不間斷的給這些可疑對象灌下,再用石灰把整座寺廟都覆蓋一遍,盡量杜絕疫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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