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下去的阿離,心裏急得要死的衝過去,潘英才一驚,卻見阿離用尖牙咬住了楚然手上的刀麵,呲著牙就要奪,楚然本已經戒備的,但卻因為失血過多,一時有些暈厥,竟也被阿離把刀給搶了過去。搶過來後,阿離將刀遠遠的扔到半邊,牙齒上沾染上了鮮血,看起來極為可怖,旁邊的潘英才正想要將阿離抱出去,阿離卻沒有理他,一下子竄到旁邊,用嘴叼起了止血紗布,衝到楚然身邊,用嘴努力把紗布往楚然受傷的手裹,然而卻隻是徒勞,他始終沒有人類的雙手。楚然自己冷眼旁觀,流的仿佛不是他自己的血,阿離看著急的就要發瘋了,繞著楚然團團轉,一邊轉一邊叫。潘英才見到阿離的舉動,連忙跪上前勸道:“陛下……”“包紮吧。”他終於開了尊口,潘英才如負釋重地上來,麻利地為他包紮了傷口,這熟練的動作,看起來根本不是第一次。阿離在一邊緊張地盯著楚然,一邊看他的傷口,一邊凝神盯去看楚然的表情,一瞬間竟感到不寒而栗鮮血淋漓的傷口在處理時,是個常人,絕對會疼痛得即便能夠忍住不叫,麵上也會冒汗或者皺眉咬牙忍耐,然而楚然卻露出了享受的表情。這是阿離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注視這個人。他有冷峻的五官,麥色的皮膚,微微仰著頭露出了性感的喉結,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翹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墨色長發有幾縷垂在胸前,順著半開的衣襟,一路流淌過他若隱若現的胸膛,順著八塊腹肌往下滑落,最後消失無蹤。他的身材無疑充滿了爆發力,然而仔細一看,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有的已經淡去,似乎是很多年以前的了,然而有的能夠看的出來,傷口才形成沒有多久。這個人,難道是因為從小被虐待慣了,所以就變成了受虐狂?這一夜,阿離睡得很不安穩,甚至還做了噩夢,他夢到楚然流血過多而死,而自己法力盡失,飛升無望,徹底變成了一隻普通狐狸,最後自己的皮毛被做成了衣裳,被人哈哈大笑著穿在了身上。一夢驚醒,阿離想也沒想的就跑到楚然的床上去看楚然死了沒有。在確認了楚然還有呼吸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想到對方說過絕對不能上床的話,他連忙退下床,但是卻不打算回去自己的毯子繼續睡。他站在床外,看著楚然蜷縮的睡姿,從來沒什麽憂慮的阿離發起了愁,看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今天的楚然又沒有蓋被子,萬一著涼了那可就麻煩了,況且他本來就失血過多了。阿離趕緊悄悄的上床,用嘴咬住薄被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給他蓋上,正要退下床,就發現他那隻被包紮的手還露在外麵,他又悄悄的過去,想用鼻子將他的手拱進被子裏,然而鼻尖才稍微碰到他的手背,就被他手上冰涼的溫度給嚇到了。阿離急的圍著他轉了一圈,才想起來自己皮毛厚,可以給他保暖,於是他便鑽入了被子裏,趴在楚然的身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體溫傳遞給他。不知不覺間,他又睡著了。楚然是被熱醒的。還未睜眼就感覺到自己手下有個毛茸茸的東西,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是自己那隻狐狸,他眉頭一皺,坐起來正要嗬斥它下去,卻忽然發現它毛茸茸的尾巴一直圈在他受傷的手上。想起昨天晚上它奪刀咬紗布來試圖為自己包紮的樣子,嗬斥的話忽然怎麽也開不了口。他將手放在阿離的背上,阿離卻忽然被驚醒,看到楚然,立馬犯錯般跑下了床,一溜煙跑了躲起來了,瞧他活寶似的樣子,楚然輕笑了一聲,拉開被子翻身下床。外麵的宮女侍從也開門進來,為他洗漱更衣。阿離躲在窗簾後,緊張地看著楚然,生怕他要追究自己擅自爬上他床的事情。然而楚然根本就沒有時間再理他,平常的衣服穿上之後,他又在外麵穿了一件孝衣。他先是去上了早朝,然後又去給他的母後辦喪事。阿離一直跟在他身後,手下人知道它是皇帝近來寵愛的狐狸,便也不阻止他。於是阿離也就這麽跟了一路。太後的棺槨前,楚然麵無表情的跪著,身後不遠處除了一堆大臣之外,同樣跪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和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女人。想來這二人應該是二皇子楚默和他的母妃了。在外麵大臣們有幾個在幹嚎,試圖哭出來。突然那女人不陰不陽地當著所有人說了一句話,打破了原本還算“和諧”的局麵:“太後娘娘一向身體健康,怎麽好好的一個人,就毫無預兆的突發惡疾去了,這不也太奇怪了嗎?”他旁邊的男孩一聽,急的拉了好幾下他母親,他母親一把掙脫開他的手,站了起來,對著外麵所有的大臣說道:“我聽到外麵四處謠傳,太後娘娘是上吊自盡的,我也不是親信謠言之人,可陛下的清白不容人玷汙,所以,便開棺驗屍了罷。”楚然單手撐地站了起來,低沉的嗓音似戰鼓一樣在每個人的耳邊敲響:“放肆,這裏是何地,豈容你拿莫須有的謠言來生是非?”第5章 狐狸精x變態皇帝旁邊跪著的少年見帝王要發怒,當場就急了,連忙朝著楚然跪下:“皇兄,我母妃隻是一時身體不適,才胡言亂語,還望皇兄不要介懷。”“既然生病了,太妃就回去休息吧。”楚然說完,那太妃就有人來駕著太妃的雙手,強行將她送了出去。太妃此次行動本就是臨時起意,她原本隻是想說出來膈應皇帝一下,但是方才楚然不自然的表情,卻讓她的心忽然起了懷疑,難道,她聽到的那個謠言是真實的?在馬車裏坐著的楚默看到自己母親的表情,就大致又猜到她的想法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母妃,皇兄現在是皇帝了,你就收手吧,我不想和皇兄鬧得兄弟鬩牆。”太妃並不願意聽他的話,她坐過去拉住自己兒子的手,小聲道:“默兒,母妃今天看那楚然的表情不對勁,何況你想想,太後一向好好的,突然就死了,你不覺得蹊蹺嗎?”她說完就知道自己兒子要反對她,於是妥協又連帶蠱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這件事母妃是認真的,默兒,若太後真的是罹患惡疾而亡,那母妃發誓便再也不會反對你皇兄當皇帝,可若太後真是被楚然逼得上吊自盡,那麽,你覺得這樣的人,真的有資格做這天下的帝王?”楚默被“以後再也不反對皇兄”這個承諾成功打動,他想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開口子道:“母妃要我做什麽?”“去查看太後娘娘的屍體,看她脖子上有沒有勒痕。”“好,我會想辦法去查,”楚默答應了,“但是母妃也要答應我,若是我查探到太後娘娘並沒有上吊的痕跡,那麽從此以後,母妃就要絕了讓我當皇帝的心思,不許再和皇兄作對。”太妃眼睛一亮,笑道:“好好好,母妃一定說到做到。”*楚然在靈堂前跪了一個時辰,直等到所有人都離場,他獨自一人又跪了一個時辰,阿離就一直在靈堂的角落裏趴著看著他。無人敢在這裏大聲喧嘩,這裏安靜得就像無一人在一般。楚然即便跪著,脊背也挺得筆直,雙手垂放在兩側,長又寬大的衣袖蓋住了他手上包紮過的白布,漆黑的瞳孔中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的棺槨,整個人浸染在沉寂之中,時間在他身上仿佛停止了一般,顯得落在他肩上的陽光似乎都發出了聲音,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遠遠望過去,像一具還活著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