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氣衝衝的心情一下子被撫平，說出的話也不自覺的溫柔了好多：“你怎麽了？是不會穿還是怎麽地。”“會的，”阿離其實很想開口說不會，然後讓他來給自己穿, 但也隻是想想, 畢竟自己現在與楚然, 拋開是敵對的不說, 也才認識了不久而已，“謝謝。”這還是三世認識了他這麽久以來, 第一次穿他的衣裳。這隻妖怪說話竟然如此溫和有禮, 與他曾經遇到的狠毒妖怪們完全是兩個樣。他到底是裝的，還是就是本性如此？還有，他與那隻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狐狸精到底是什麽關係, 難道他是那隻狐狸精的姘頭，接近自己就是為了對付自己？一想到有這些可能，楚然便覺得心中湧起一陣煩躁。心中不平靜的他一下子忘了以阿離的實力，想要對付他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轉身就出了屋子，扔下一句讓阿離換衣服便有些脾氣不好的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阿離感覺到他生氣了，一時間又不知道原因，便起身，小心地脫下沾著傷口的衣裳，換上楚然略顯寬大的衣服出去找楚然。打開門出去就看到楚然站在屋簷下眺望遠山的雨景，聽到聲音下意識轉過頭，與阿離對視。楚然見到他穿自己的衣裳的樣子，喉嚨有些幹澀，視線刷地又轉回他的遠山上去了。阿離躊躇地走到他身邊站著，兩人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兒，阿離首先開口。“你的名字是楚然嗎？”“嗯。”楚然淡淡地應了一聲，並不想表現得太過熱絡，他不想讓這隻妖怪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我叫阿離，也姓楚。”“楚阿離？”楚然挑眉，“沒想到你們妖怪也有姓，我除了這麽多年妖了，還是第一次見。”“是楚離，原是沒有姓的，是後來遇見了一個人，那時候他以為我是隻沒有名字的狐狸，便將他的姓給了我，他很好……很好……”說完阿離突然想起來皇帝楚然的結局，又想起第二世的結局，他的兩世竟都是直接或者間接因為自己而死的，想到這些，他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阿離忽然沉默，楚然側目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山，耳朵卻仔細地聽著他這邊的動靜。“後來呢，他怎麽樣了？我覺得你的語氣中有些懷念。”阿離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風吹著雨水飄到屋簷下來，楚然下意識攬著他往牆根靠過去，順便站在他的麵前幫他把風雨給擋住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楚然一下子不自在極了，他虛握著拳放到嘴邊假裝咳嗽了幾聲，然後又找了個麵前說得過去的理由：“我身上濕衣裳還沒換呢，我也沒幾套衣服，省著點用。”阿離仰頭看著他英俊的側臉，眼角有笑意蕩漾開去，他抬手摸了一下他身上濕得不能再濕的衣裳，對他道：“你也去換一身吧，人類的人體弱，不小心的話會容易生病的。”“我哪有這麽嬌弱。”嘴上這麽說著，楚然還是轉身進去找了身衣裳換上。看著兩人穿著的一樣的衣裳，楚然微微紅了臉。天色黑了，看了會兒雨，楚然去廚房弄了些吃的，也分了阿離一份，不過阿離搖頭拒絕了，現在他的法力雖然有些微弱，但是境界是恢複了的，已經不需要依靠吃東西維持生存了，他身體裏的那些功德就是他活下去的糧食。“難道你們妖怪是不能吃人類食物的？我看那隻母狐狸精以前在我家的時候，吃肉吃得可歡了，而且最愛吃雞，你確定你真的不吃？”阿離搖搖頭：“我不需要吃東西，就算吃我也不吃肉。”“不吃肉你難道是吃素的不成？”楚然嘲諷。“嗯，我生來就很少吃肉，一開始是不讓，後來就是吃不下了。”“冒昧問你一句，你是什麽妖？”“狐狸。”阿離一點隱瞞的意思也沒有。“嗬，”楚然陰陽怪氣的冷笑了一聲：“我初次見你那天，我追殺的那隻母狐狸和你是什麽關係？”“既同是狐狸，那自然是同族，你先前說那隻狐狸在你家待過，那你為何要追殺她？”他不覺得楚然會是濫殺之人，既然如此，那麽他追殺那隻狐狸，定是有原因。楚然打量著阿離，語氣不輕不重地道：“也沒什麽，無非就是勾引了我那個死鬼爹，害的我家破人亡當了孤兒而已。”哢地一聲，阿離一低頭，發現自己放在桌子邊緣的手把木桌的一塊給捏碎了。楚然抽了抽嘴角：“這可是我家唯一的一章桌子，一下子就被你弄成了這樣。”“對不起。”阿離垂著腦袋，呐呐地認錯。“真是拿你沒辦法。”吃完東西，楚然自己去將碗筷洗了，這時天已經徹底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他摸索著找到煤油燈與火折子點亮，今天你睡在我那個床，那個床軟一點。”阿離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那你呢，你睡在哪裏？”“我睡在旁邊那個屋子。”楚然朝那邊挪了挪嘴。“我可以去看看嗎？”“沒什麽好看的，你快去睡吧。”“不行，我要去看看你睡的地方怎麽樣。”說完就徑直往他指的房間過去了，楚然見勸不住，隻得無奈跟上了。這間屋子比較簡陋，上麵有的地方甚至在漏雨，阿離走到木板床邊，伸手摸了摸，發現就隻有一層薄被，下麵便是木板子，連墊著的被褥都沒有，隱約有聽到滴水聲，他稍微往床鋪的裏麵摸了摸，發現這層薄薄的被褥濕了一大半。他直接示意楚然摸摸看。楚然一摸，當即也愣住了，麵對阿離莫名有些質問的目光，他不自覺地抹了抹鼻尖：“這裏不能睡算了，我隨便在外邊搭個木板子對付一晚也是可以的。阿離簡直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感動了，他直接拉著人回了他自己的房間，指著床道：“你去睡吧，我是妖，也不一定需要睡覺，我坐在旁邊椅子上就可以了。”“那怎麽行。”“怎麽不行了？”“你……”楚然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你有傷，必須要好好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