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是不是因為她今晚拒絕了他,才讓他產生了這種想法。


    喬沫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走到他麵前,彎下腰,雙手捧住他的臉,目光溫柔至極:“你別一個人胡思亂想,我沒有不愛你。”


    “更沒有因為你的腿,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你。”


    麵對喬沫的深情告白,他緊咬著嘴角,不敢回應。


    內心久久不得安寧,總覺得一旦他點頭,對喬沫來說,就是把最大的責任壓在她身上。


    她一個女人,不該承受這麽多的。


    喬沫看著他眼神裏複雜的情緒,猜不透他到底怎麽想的,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說話。


    她忐忑不安道:“你在想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我是你最親近的人,你連我都不說,又有誰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呢?”


    “不管好的壞的,都可以和我分享。”


    “哪怕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我可以陪著你,我們一起渡過難關。”


    她情緒穩定的說完這些話,眼神繾綣,想用這種方式,一點點走進他的內心。


    可蕭旭的心,似乎被他自己給鎖住了,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


    他把她的手從臉上拿開,放在手心細細摩挲,垂眸盯著她圓潤的指尖,沒什麽語氣的說:“我知道了,以後有什麽話,我都會告訴你,讓你知道我真實的想法。”


    喬沫的表情垮了下來:“所以你現在就沒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蕭旭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笑道:“我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是你,我不過是在這坐一會兒,就能讓你想這麽多。”


    “你要是實在睡不著,我不介意陪你運動運動。”


    “等一會兒累了,就能睡得著了。”


    拒絕過一次,喬沫不好再拒絕第二次。


    她輕輕舔了下唇邊,驀然紅了耳根,低頭羞赧道:“那你小聲一點,別把俏俏給吵醒了。”


    蕭旭臉色一頓,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她卻當了真。


    他現在渾身冰冷,根本就熱不起來。


    哪怕喬沫的手現在就放在他腿上,他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情緒這種東西,並不是說來就能來的。


    他親吻了一下她的唇角,五指從她發絲間穿過,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喬沫喘不上氣來,才終於放開,趴在她肩膀上,發出低低的笑聲。


    “孩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連接吻都不會?”


    喬沫氣的捶了他一拳,怒其不爭道:“你還好意思提俏俏,我是怎麽懷上她的,別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


    說起來,喬沫懷俏俏之前,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讓她一下子接受那種手術,內心一定掙紮了許久吧。


    他從來沒問過這其中的曲折,當時母親剛過世,所有人都告訴他,她懷了別人的孩子。


    他就一直以為,那孩子不是他的,到後來知道真相,就是四年的別離。


    直到現在,他才有機會問:“你當初,為什麽會答應我母親,去做那個手術呢?”


    那個手術?


    喬沫證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咬唇低聲道:“因為婆婆實在是太可憐了,臨死前,最愛的兒子不在身邊,女兒也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當了幾十年的夫妻,公公連最後一麵都不來看她。”


    “婆婆一直對我很好,就像媽媽一樣,讓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我爸來找我的麻煩,她也會幫我解決,還告訴我不用害怕,有任何問題都由她來承擔。”


    “我生病的時候,她會沒日沒夜的照顧我,直到我痊愈為止。”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


    “哪怕這其中,有因為你的一些關係。”


    “但是婆婆對我的好,是真心的,那她最後的遺願,我也該幫她實現。”


    到後麵,她把臉靠在他的腿上,眼眶微濕:“蕭旭,如果婆婆知道我們現在還在一起,一定會很開心吧?”


    空氣一下變得安靜起來。


    她等了許久,才聽到蕭旭的嘴裏傳出來一聲幽幽地輕嗯。


    喬沫猛地抬起頭,盯著他諱莫如深的眸子,淡聲道:“你也別難過,婆婆當時想讓我生個孩子,也是為了她不在後,我在蕭家能有個保障。”


    “雖說後來可能出了些意外,但我從來沒有怨恨過誰,也從來沒有後悔過生下俏俏。”


    “她是我的女兒,身上流著我的血,哪怕日子再苦再難,隻要有她在我身邊,我每天都過的很幸福。”


    怕蕭旭再自責,她一下又解釋了這麽多。


    眼神裏的真誠,不似作假。


    蕭旭瞳孔微縮,指尖從她的頭頂拂過,最後落在她明亮的眼尾。


    猶如一束光,直射進他灰暗的心房。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似有千言萬語,卻又歸於平靜。


    漫長的幾分鍾過去,蕭旭從她的似水溫柔中抽離出來,表情帶著淡淡的憂傷:“回去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幫俏俏找學校嘛。”


    “對哦。”喬沫突然想起來:“要不我還是去原來那個學校再問問,看看能不能讓俏俏再回去。”


    “我今天看了一下,騎車也就十分鍾,不算遠。”


    蕭旭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略微一點頭:“你決定就好。”


    這種事,他現在也幫不上什麽忙,但為了不讓喬沫失望,他還是加了句:“要是園長不同意,我可以去找謝楠幫一下忙。”


    謝家是本地的大戶,搞定個幼兒園應該不在話下。


    蕭旭如此主動承擔孩子的事,她也沒有掃興,抬手輕輕捏了下他的臉頰,寵溺道:“好啊,我要是搞不定的話,就得讓你親自出馬了。”


    她拉著他的手,沒有放開,嗓音溫柔:“你和我一起回房吧,外麵還是太冷,別再把你凍出個好歹來。”


    這一次,她沒有等蕭旭回答,徑自推著輪椅,就要往裏麵走。


    輪子從地麵滾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剛躺回床上,蕭旭擔心身上的涼氣會過到俏俏身上,就刻意貼著床邊睡。


    下半夜,俏俏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可能是暖和的緣故,嘴裏還發出幾聲饜足的呢喃。


    次日天蒙蒙亮,蕭旭就從床上起來了。


    他的動作很輕,沒有驚醒床上的另外兩個人。


    等喬沫從睡夢中緩緩睜開眼,發現他睡的那邊,連床單都是涼的。


    心底猛然一驚,她趕緊從床上跳到地上,光著腳跑出去找人。


    “蕭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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