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距離老宅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郭啟辭尋找話題企圖化解剛才的尷尬,不知不覺就說起了軍訓時候的趣事。大部分有意思的事郭啟辭都在短信上和翟軼說過,再提一次翟軼也沒有不耐煩,一邊開車一邊認真聽著。郭啟辭一說起學校的事,神采飛揚。這一世重來,不再將自己禁錮在一個小天地裏,讓他體會到了從前沒有經曆過的東西,這種快樂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讓他感到很快樂,尤其是被認同讚許的時候,那種成就感是其他任何感覺都無法替代的。“你很喜歡學校?”郭啟辭一臉笑容的點頭,“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在學校裏,除了學習還有這麽多有意思的事。”翟軼沉默了,臉色如常,郭啟辭卻感受到了不同。“你不喜歡我說學校的事嗎?”翟軼頓了頓才開口,“你可以喜歡,不可以沉迷,要和我分享。”郭啟辭眼睛笑得彎彎的,“當然。”兩人剛進門,翟夫人一看到郭啟辭直接笑得不行,一臉誇張,“哎喲,啟辭,你瞧你這曬的,都快成鍋底了,還一節一節的。怎麽瘦了那麽多,正好回來補補。”翟軼一聽這話,微微皺眉又一臉審視的打量著郭啟辭。郭啟辭暗道不好,連忙轉移話題,“阿姨,你最近在家好嗎?叔叔呢?”“我好著呢,不過你們叔叔可就不行了。”翟夫人說著不由搖頭歎息。郭啟辭不由著急起來,“叔叔怎麽了?”翟夫人拍了拍郭啟辭的手,“你叔叔身體沒事,就是估計被打擊得夠嗆,正好你們回來了,也去瞧瞧他,開導開導,省得鑽進了死胡同出不來。”原來翟老收了不少殘破的古畫瓷器等等,為此一直在尋覓優秀的修複師,希望可以將這些古物重現展現他最為光華的一麵。可這優秀的修複師極為少,在整個天朝,能稱為專家的也隻不過幾十人。而這些人大多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身處各大博物館,為館裏的古物修複忙碌著。博物館存著大量殘破古物等待他們修複,因此很少有時間為私人修複。民間的優秀修複師很少,少有的那幾個身上有許多活,恨不得多長出幾雙手來。有位老先生已經七十多歲也不能退休,實在是後繼無人。修複術的學習耗時耗力,許多人根本耐不住這個寂寞。郭啟辭這個專業的人,隻有極少數人最後能堅持從事修複工作,往往重心都在鑒賞上,或者從事不搭邊的工作。人氣不缺,人才不足。書畫修複市場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翟老也算是在古玩行業裏的大佬,很少走眼,這次卻看走了眼,讓他栽了個大跟頭。原來他聽聞有個地方出了個書畫修複專家,剛從國外回來,修複技術極為高超。翟老前去拜訪,當時被忽悠住了,便是將自己珍藏的一副明朝古畫交給他修複。對方一番折騰,畫作看上去確實光鮮了不少,可沒過多久,整幅畫開始裂紋發暗,不到一個月的工夫,居然徹底損毀了。原本這幅畫破損還不算嚴重,這麽一來直接回天乏術。對方裝裱的時候用的是現代膠水,而不是自己熬的澱粉漿糊,膠水固然凝固性很好,但是不會像漿糊一樣可以用溫水融掉以方便掀開畫芯,屬於掠奪性的修複,不給後人留餘地。郭啟辭不由詫異,“還有人敢糊弄叔叔?”翟家勢力龐大,這是多大的膽子才敢騙到翟老身上。翟夫人歎氣,“你叔叔出手闊綽,總有人貪這點財。況且你叔叔去請專家的時候,從來不會用身份壓人,對方估計以為你叔叔就是個普通的收藏家,也想著糊弄過去。抓住那人的時候他已經破壞了好幾副畫作,其中不乏珍貴的名家之作。人抓住了也沒什麽用了,也沒法子挽回了,隻能讓他少害點文物。”“這人真是太可惡了。”郭啟辭也不忍激動起來,這些都是不可再生資源,作為古物鑒定與修複專業的學生,雖然沒真正開學,卻從入校開始必須有一顆保護古物的心。翟軼插話:“爸呢?”翟夫人下巴點了點指著個方向,“在收藏室呢,在裏邊憋了一天了。還好你爸一直小心,那幅畫雖然是古畫,卻不是名家名作,損失並不算太大。可對於他來說,卻是個打擊,你們去瞧瞧吧。”郭啟辭和翟軼走進收藏室的時候,翟老正對著一副殘破的畫搖頭歎氣。“爸。”“叔叔。”翟老抬眼,“你們來啦,都聽你們媽媽說了吧。哎,沒想到精明了一輩子,竟然陰溝裏翻船。”郭啟辭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隻湊上前去查看。畫已經裂得支離破碎,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麽樣的技術,弄得整幅畫都變成了碎片。郭啟辭猜想恐怕是放了什麽化學物質,維持一段時間,沒多久就會被損壞掉,造成難以修複的狀態。“重新找人也不行嗎?”翟老搖搖頭,“我去找了這方麵最權威的顧老,他說目前的技術基本上可以判斷沒救了。就算救回來因為沒法子揭畫芯,痕跡非常重,畫作原本神韻能展現百分之十就已經很不錯了。”“這麽嚴重?”郭啟辭朝著畫作望去,心裏莫名跳出一個感覺,修複過程在腦子裏上演著。讓他深深的覺得似乎並不是什麽很難的事,萬能王讓他做的練習要比這個難得多。翟老語重心長,“不遇良工,寧存故物。啟辭,你要好好學這麽手藝,不能成這半吊子,不僅不能修複好,還把這些古物給毀了。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無價之寶,咱們不能這麽糟蹋了。”郭啟辭一臉認真的聽教,“我會好好學的。”翟老又道:“這門手藝需要師傅手把手的教,你先好好學,畢業的時候有些基礎,我幫你聯係那幾個老家夥。你隻要夠刻苦努力,這些老家夥手裏的秘技也會願意教授給你的。”“謝謝叔叔。對了,叔叔,那這幅畫怎麽辦?”翟老雖說不是悲春傷秋的人,可看到這麽一副間接被自個弄壞的話,心裏難免瞧著別扭,“放著吧,你以後要是學會了一招半式,也可以用它練練手。”郭啟辭眼睛一亮,“叔叔,我現在可以拿走嗎?”翟老詫異,“現在?”郭啟辭點點頭,“如果這話已經宣布徹底不行了,我想試試……”“胡鬧!這是能玩的嗎?又不是拚圖。”翟老突然吼了起來,把郭啟辭嚇了一跳,翟軼不悅的將郭啟辭拉到身後,赤裸裸的偏袒,“這幅畫已經沒用了,再壞能壞到哪去。”雖是如此,可對於翟老這樣的古玩愛好者,終是不忍後人這麽糟蹋這些話。“他現在學都沒上路都還不會走就想跑步,這畫是殘破了,卻也是有尊嚴的,哪裏容你們這樣胡鬧,死也要死得光榮。”要不是被訓斥的是他,郭啟辭真是要笑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形容的是活生生的人呢。翟軼堅決:“啟辭已經學了很久了,畫給他。”翟老上下掃了郭啟辭一眼,“這麽個小豆丁也好意思說學了很久?你們知不知道這行都是大半輩子才能出師。現在門都沒入呢,就自以為是了,以後還得了。”雖然被指著訓斥,可郭啟辭也並沒有生氣,反而虛心聽著。畢竟翟老也是為他好,這一行不能急功近利,翟老也是怕他太著急,自以為了不起,結果走了彎路。翟軼並沒理會翟老,“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們過來拿。”翟老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什麽態度!”郭啟辭連忙拉住翟軼,“對不起叔叔,是我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