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覺得自己就像養了隻大型犬,任他親了親,這才推開他說:“我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  俞南易笑:“這麽幾句話就猜出來了?”  “小孩好糊弄。”白若擺手:“如果我猜的沒錯,天吳應該是被齊家主送到魔界的,或者說,是送給第五尊者或是首尊。”  俞南易挑眉,讓他坐在床邊,替他將頭發鬆開,輕輕按揉著他的頭部:“齊家與魔界勾結?”  “不知道,反正不會是什麽光彩的事,不然齊天臨怎麽會被氣的離家出走。”白若舒服的閉上眼。  “不過如果齊天臨真能說服天吳,也算是好事。”  俞南易輕輕搖頭:“我覺得不可能。”  白若無所謂的笑笑:“我也這麽覺得。”  俞南易看了他一陣,側頭道:“我怎麽覺得,你對他似乎很上心?”  說著他便又賴到白若身上,伸手去鬧他笑,將手放到他的腰窩,白若知道這人就是找理由發瘋,伸手拍他的腦門:“我隻是覺得他品性不錯。”  夜色中的華筵城更加熱鬧,喧囂沾染了天空,大吵大鬧的喧嘩似乎隨處可聞,就連著鑄鐵鋪子也不能幸免。  白若眯著眼,煩躁的皺了皺眉,俞南易搖搖頭,伸手將他的眉頭撫平,點了點眉心。  “不要皺眉,乖。”  .  華筵城中的另一端。  恭敬的仆奴乖順的站在兩側,天吳從府中走出,側頭吩咐道:“告訴陸柔之,我去魔淵海。”  一旁的奴仆小心的問:“主子……是要去找首尊?”  天吳看向他,目色冰冷,那人自知逾越,立刻跪倒地上:“小的這就去。”  等那奴仆走了,天吳才走出府中,明明沒走上幾步,身影越是越來越淡,直到消失不見,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麵前的山坐落在一片漆黑的焦土之上,龐大的山體高聳入雲,似乎要穿破深紅的雲,淡紫色的霧氣飄在其中,美不勝收,可那山下圍著層層結界,鎮著個重重枷鎖的洞口。  天吳解開一層層結界,輕車熟路的走進去,打開最後一道閘門,叮當作響的鐵鏈聲回蕩,石床上的人散著衣袍,仰躺在柔軟的純白色錦被上,墨色的發絲散開,正抓著一個木娃娃擺弄。  聽到聲響,那人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煩躁的大喊:“滾出去!”  隨著他的大喊而來的是那個木娃娃,天吳接住那個木娃娃,手上立時多了道傷口,不住的流血。  “滾啊!”  天吳垂下眼,盯著手裏的木人,抬步走過去,輕聲道:“你不高興?”  床上的人立刻安靜了,他睜開眼,金色的瞳孔快速的染上欣喜,快速的起身,下一瞬出現在床邊,然而卻不能再走近一步。  因為他得四肢正被粗重的鐵鏈鎖著。  他低下頭,盯著手腕上的鐵鏈發呆,隨即那張絕美的臉染上暴怒,他隻動了動手指,身邊的空氣便染上一層黑霧,讓人無法喘息。  魔界首尊的怒氣,是常人無法承受的。  天吳沒再走近,皺起眉道:“阿洛。”  聞人洛抬起眼,見天吳停在幾步之外,眼中閃過一絲冰寒:“過來。”  別在我碰不到的地方!  天吳蹙了蹙眉,往前走去:“冷靜一點。”  聞人洛這才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向他伸出雙手,就像是乖巧的孩子正等待擁抱,口中卻在重複那冰冷的兩個字:“過來。”  天吳咽下喉中的血氣,費力的站起身走近,聞人洛立刻鑽進他懷裏,親密的摟住他,小動物一樣在他的頸側輕嗅,笑的純真無邪。  “天吳主動來找我。”  聞人洛輕撫著他的臉,癡迷的看著他:“我很開心。”  “天臨來了,他希望我能幫人界。”  他的語氣清淡,下一秒,聞人洛的手卡在天吳的脖頸,慢慢用力,冷冷的盯著他。  “你想走?”  像是習慣了聞人洛的反複無常,天吳隻是皺了皺眉,平靜的說:“我不走。”  “是,你不可能走的。”聞人洛的神情緩和,慢慢鬆開手,見那白皙的脖頸被捏出了印子,不開心的湊上去親吻,像是要將那痕跡覆蓋。  天吳垂下眼,眸中的情緒複雜,聞人洛微微退開,看到的便是這幅神情,剛剛散去的冰寒再次侵染他的身體。  然而他的表情卻變得落寞委屈,窩在天吳的懷中仰起頭:“真的不會走嗎?”  懷中的人溫軟,天吳無奈的垂下眼:“不走。”  “那就好!”  聞人洛臉上泛著一層粉紅,比起平日蒼白的臉色看起來耀眼許多,用一種近乎純真的語氣說著讓人不寒而栗的話:“背叛我的話,天吳就死定了哦。”  “好。”  ·  燈火通明的華筵城,似乎永遠不會停歇,黑暗中的城池,似乎籠罩一層灰色,就如同俞南易所說的那般,這裏似乎什麽都能包容,讓無處可去的生靈在這裏暴烈的綻放,或者隻是找個容身之所。  這裏沒有罪惡,因為罪惡本身就是被允許的,當善與惡被混淆,那麽一切事情的本質也就被扭曲了。  這便是這裏的規矩。  所以天大的惡事,在華筵城隻會成為笑談。  但今晚的事情很不同,難得有什麽熱鬧會引來一大群魔修或者魔族前來圍觀。  因為出事的不止一人。  蛇堂青蚨的至寶白哲刀碎裂,第六尊者下屬護法的奉堂被塞進了一屋子的碎屍體塊,就連幾家出名的酒肆也被人放火燒了酒庫……  而這些地方,均被沾著血留下了一個名字——俞南易。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預告,快要結局了哦~  所以真的沒人出來激情…暢聊嘛?——來自越來越孤寡的老年作者第八十九章   當皆無生的鋪子被一群魔界之人圍起來時, 正是淩晨,犬吠聲剛停, 雞鳴還未響起, 無數的靈火燈籠似得圍住掛著金漆牌匾的鑄鐵鋪子,點亮了整條街。  那些不堪入耳的聲討與叫罵穿透牆頭, 正喝的酩酊大醉的家飛白立刻驚醒, 將人叫來質問:“外麵是怎麽回事!”  下人立刻道:“外麵的那些人說要找俞南易,您再不出去, 他們就要打進來了。”  “奶奶的!敢在老子的地盤撒野!”家飛白神色狠戾, 眼睛一轉, 收起暴怒道:“於夢, 叫三位公子先從後麵離開, 我去會會那些雜碎。”  他身邊的於夢立刻跑走了, 家飛白咬了咬牙。  他這鋪子裏, 果然有混進來的奸細。  家飛白身邊都是跟了幾十年的老人, 沒想到卻還是被人算計,他先前便有察覺,可那人藏得太深, 直到白若和俞南易來此, 才真正有了動作。  家飛白冷笑一聲,體內的酒氣化盡, 披了衣服便走出去。  而本來要去叫人的於夢,卻沒在院子裏找到三人。  所有的東西都幹幹淨淨,人也不見蹤影, 他心中疑惑,急的滿頭大汗,轉身想去後麵的暗道看看,卻忽然被人攔住。  於夢一驚,本能的攻過去,卻被人一把擒住,全身都使不上力。  “於夢,你想去找誰?”  這聲音清冷,帶著些沙啞,於夢全身一震:“宋涵,你在這做什麽!”  宋涵垂眼:“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於夢眼中溢出血紅:“原來是你。”  宋涵沒說話,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抬手便要擊碎於夢的心脈,狠戾的力量隨風而來,於夢閉上眼,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然而下一秒,他被人一掌送了出去,那力量落了空,砸在地上,轟隆一聲。  宋涵蹙起眉,回頭看向來者:“你來了。”  “你這個叛徒。”寧高的周身冰寒,那眼神似乎要將宋涵生吞活剝。  “我隻是識時務而已。”宋涵看了寧高一陣,慢慢垂下眼:“良禽擇木而棲,馮繼明已經失勢,也不可能再回來了,你也該清楚,魔界源靈是個什麽樣的東西,你真的覺得人族,會有勝算嗎。”  寧高的法器飛速的砸過去,緊緊咬著牙說:“你沒資格再站在這裏!”  於夢也飛身過來幫忙,宋涵出劍招架,道:“我隻是不想死。”  皆無生外家飛白與眾人對峙,內裏打的又歡快,而此刻的白若與俞南易,正拎著齊天臨躲在戰鬥範圍外看熱鬧。  白若抱著手臂搖搖頭,衝齊天臨說:“看見了吧,咬人的狗不叫,別覺得沉默寡言的就沉穩可靠,生性多疑的就一定奸猾。”  齊天臨條件反射的點頭,點了頭後才後知後覺的道:“他們要殺俞大哥,為什麽啊,明明那些事破綻這麽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想了想他皺著眉道:“我都看得出。”  俞南易嗤笑:“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傻啊?”  齊天臨麵紅耳赤,俞南易難得正眼瞧他,收起了笑意道:“因為這世界上,其實隻分兩種人,一種是想殺你的,一種是不想殺你的。想要殺你的人要你死,根本不需要理由,隻有那些不想害你的,才會靜下心來和你講理。”  他一身深黑法袍,衣袂臨風,看起來有種奇異的沉穩與安定,很奇怪的是,隻要這個人站在這裏,其他人就會覺得一切都不需要擔心,仿佛隻要他在,天塌了也沒什麽。  齊天臨眨眨眼,半夜被叫起來離開的慌亂散的一幹二淨,抬眼問道:“那他們為什麽想殺你?”  想了想,他蹙起眉說:“難道是因為魔界源靈?”  “這隻是一方麵。”俞南易抬起眼,看著不從遠處燈火通明的鑄器鋪子:“原因並不重要,你隻需要知道,有人想我死。”  白若見齊天臨還是有些沒懂,轉頭看他:“你見過狼嗎?”  齊天臨點頭,白若坐在磚瓦上,看起來異常乖順恬靜,淡淡的開口:“狼這種動物素來群居,它們生性凶殘狠戾,卻會聽從頭狼的指令捕獵,而魔界的所有的人與魔族,就和狼沒什麽區別。”  “能讓他們聽話的,也隻有站在最高處的。”  俞南易垂下眼道:“走。”  齊天臨還有些雲裏霧裏,聞言莫名道:“去哪?”  “閉嘴,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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