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晴輕輕拍拍厲天珠芳肩,柔聲道:“妹子,不可過度悲傷了,現在白兄弟已去了幾個月了,我們應該替他洗冤雪恨了。”


    厲天珠噙淚點點頭。


    天山雪姥見徒兒傷心欲絕,心下也是大痛,憐愛地道:“珠兒別傷心,為師幫你白郎討回公道,公諸於武林,你們聽著,老身敬丐幫為天下第一大幫,才以禮相見,今日,便當在眾人麵前為玉麵書生洗刷沉冤。”


    統不翁咦聲道:“難道我們還會冤枉了玉麵書生?”


    “不錯,事情真相大白,便得向武林討還公道。”


    蕭晴聽了,心下感到陣陣錐心般的刺痛,江湖中上已傳得沸沸揚揚,新任盟主蕭尚平力將玉麵書生斃於掌下,成為“神龍大俠”,偏偏自己已從厲天珠及無花門弟子口中得悉白周劍的種種事跡,根本與武林中傳言的不符,所以聽到玉麵書生的死信,一顆心就猛地裏往下沉,因為自己和蕭尚平是情投意合的一對情侶啊,這一下真相揭曉,便得和蕭尚平分手了,心中之苦,無法言喻。


    統不翁冷冷道:“天山雪姥雖大名鼎鼎,恐怕也不足與武林為敵吧!”


    天山雪姥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對景日上人道:“畢淩霄,你在少林恐怕也聽及武林人士提及的公案了吧!”


    “略有所聞,但知之不祥。”


    “好,今日老身便要親身將一件件的血案翻新,你們聽著。”


    統不翁見景日上人點頭,也就不再作聲。


    天山雪姥道:“三個月前,老身功成出山,路途聽說崆峒派被屠一事,心想遠親不如近鄰,便暗中在野株林查訪一番,發現了一個新埋的大墳墓,墳頭上的木塊標的一些記號,老身挖開泥土,赫然便是一個大合葬,足足十八具屍首,十八具屍體中麵色已呈青黑,但有數具胸前有一個深深的掌印,特別是一個華貴服飾的老者胸前掌印極深,是一掌便死非命的,老身仔細辯認,這老者正是崆峒派掌門霍天瀾,而印在胸膛上的一掌,卻是星宿海一派的不傳之秘—天旋掌。”


    景日上人和統不翁同時驚呼道:“天旋掌?”


    天山雪姥點頭道:“不錯,正是星宿海一派的天旋掌,據老身所知,正是星宿海一派攝元大法的旁支武功,掌法詭秘,天旋掌所發出的旋勁,足可與淩空攝物掌媲美,你們說說,玉麵書生用的是不是星宿海一派的武功?”


    厲天珠霍地掙脫蕭晴的懷抱,嘶聲道:“不,白郎使的是修羅門的武功。”


    據老衲所知,白周劍用的確是修羅門的武功,在和蕭尚平惡鬥的危急時刻,也未見過其使出其他門派武功。


    天山雪姥將厲天珠偎在懷中,緩緩道:“武林傳言,玉麵書生血洗丐幫,踏平無花門,但無花門為何屹立至今?珠兒,你說吧!


    厲天珠點點頭,無限幽傷地道:“自太原城附近碰著白郎,山西分舵便已冰消,爹爹也在分舵內隕命,隻有候叔叔一個逃出,候叔叔親見那血洗分舵之人使出攝元大法,而小女子在收殮爹爹的屍首時也已看出,爹爹的內力已全無,比生前的樣子老了十多歲,可見血洗山西分舵,野株林中霍掌門之死,均是一人所為,而後來白郎離開了我和候叔叔,不料又遇七陰教少教主要娶小女子為妻,派南海劍派的無敵劍魯自達和黃山了塵居士強行到了無花穀搶人,幸而白郎及時趕到,救小女子出苦海,豈料候叔叔又隨爹爹而去,之後,白郎便未離開過小女子一步,到少林才分開,你們說,小女子與他是同床共寢的夫妻,寸步不離,他如何有時間到外麵毀人名節?”


    “白郎對我說,以前種種公案,皆有人冒他之名幹的,而能冒他之名的,世間上隻有一人。”


    “是誰”統不翁和景日上人同時追問,從兩人神色可以看出,兩人已相信了厲天珠所言。


    天山雪姥冷聲道:“你們想知道?”


    景日上人道:“唉,老衲也發覺其中破綻甚多,隻是老衲也不知其中原委,故大家這麽說,老衲也隻好這麽說了,既然厲掌門如此說,確是有人冒白周劍之名了,雪姥何不將此人說出,傳遍武林呢?老衲以為,能冒得玉麵書生之名,武功也必驚世駭俗,此人能以禍嫁東吳之法令玉麵書生百口難辯,冤死盟主掌下,此人心計之陰沉,可見一斑,姑娘說將出來,便可以公諸於林,令其無所遁形了。”


    統不翁思前想後,也覺事情大有蹊蹺,回想少林中大悲禪師問玉麵書生時提及的‘攝元大法‘心下也覺得不妥,怪不得大智大悲聽了玉麵書生說出他不會攝元大法這種武功時,悄然下山而去,原來兩人心念玉麵書生手下留情之恩,不忍看一個無過之人被群雄迫得變成殺人魔王。


    “上人說得不錯,厲掌門就說出來吧,統不翁慚愧地說,心中卻想,師叔他老人家多半還健在,多是由於感激玉麵書生才會贈以“寒玉令”的。”


    天山雪姥愛憐地望了一眼厲天珠,輕輕道:“珠兒,說出來吧!”


    厲天珠一字一句道:“七陰教少教主李楓。”


    統不翁等人大驚,還未來得及細問,忽然,一把蒼老的聲音傳入耳鼓:“不錯,此中事端俱是李楓一人挑起,”天旋掌“正是李楓的獨門掌法,乃崆峒霍天瀾的弟子木子楓。”


    聲音之後,便是一陣短促的寂靜,統不翁忽爾大叫:“是師叔你老人家麽?”


    久無動靜,餘音縈繞大堂,那有怪客神龍宋鐵拐的影蹤?


    統不翁臉現愧色,對天山雪姥道:“雪姥,武林中人確實錯怪了玉麵書生,老夫這就傳令弟子,飛鴿傳書少林,還白少俠一個清白,如何?”


    景日上人長歎一聲道:“唉,都怪眾人糊塗,以至有今日之錯,統幫主,下令吧。”


    厲天珠一下撲進蕭晴懷中,嗚咽大哭,積壓已久的怨憤今日方得稍稍發泄,但又豈能填補心頭上的創傷,人已死了,還了清白,那又怎樣?難道這就可令白周劍複生?此刻厲天珠心情之悲痛,不可言喻,悲痛之餘,也略帶一絲安慰,畢竟,罪名洗刷,也是白郎的心願啊!


    統不翁走回大堂,命令丐幫弟子火速飛鴿傳書,將一件件的武林公案公諸於武林,事畢,便請天山雪姥等人入內奉茶。


    那知天山雪姥不領這個情,雙眼一翻,冷冷道:“不必了,此等事了,我們立刻就走。”


    景日上人顫聲道:“三姑,你不多留一會兒麽?”


    天山雪姥深深地瞥了一眼景日上人,道:“畢大哥,已事隔了三十年,我們的緣份已結束了,繼又拱手道:“望大哥忘卻小妹,三十年煎熬,也該受夠了,難道還得再來一次三十年麽?善自保重,後會有期了。”向厲天珠等人一揮手,率領無花門的弟子揚長而去。


    景日上人呆呆地目送天山雪姥等人的影子消失在眼前,耳中兀自縈繞著天山雪姥飽含深意的一句話,良久,方長歎一聲,喃喃道:“今日一別,又不知將何年何月方能見麵,三十年,歲月易老,青春幾逝,唉,難道真的要再來次三十年?不錯,都已近不惑之年,也該專心事佛了。”


    統不翁嘻聲對景日上人道:“上人四大皆空難道還堪不破癡癡情關?”


    景日上人麵容一肅,問世間,誰又能堪破這癡癡情關?可惜,說堪破情關之人,隻是他們都未遇到自己的知心,未免可憐,唉!


    統不翁嘻嘻一笑:“可是人家天山雪姥已開慧口而斷情絲,難道上人你還念念不忘麽?”


    景日上人老臉一紅,忙道:“那裏,那裏,老衲感觸歲日易老而已,都已近不惑之年,那還有情絲可係,倒是讓統幫主見笑了。”


    統不翁嘻嘻笑,大聲道:“幸虧老丐化不娶他媽的老婆,孓然一身優哉遊哉,豈不省去了許多勞甚子煩惱,哈!”


    景日上人望著統不翁老頑童一般的臉龐默不作聲。


    山西野株林中,綠樹成蔭,遮蔽天日,奇卉鬥豔,婉紫嫣紅,綠草茸茸,漫花叢中,但見鶯聲鳥語,花香撲鼻,好一派春色。


    “珠兒,別哭了,長哭無用,徒傷心神,白周劍已死去三月有餘,難道你還不能將他忘卻麽?”


    厲天珠嬌麵輕輕地在天山雪姥的素衣上摩擦,哽咽道:“不能的,白郎對我一片情深,我豈能將她忘懷,怎麽珠兒恁在淒苦,師傅,我們回到天山吧!我再也不想在中原多作逗留!”


    天山雪姥柔聲道:“傻珠兒,還有師父嗬,難道你白郎去了,便沒有理你麽?”


    “師傅,我真的不想再觸景傷懷了。”


    “珠兒,你白郎和七陰教仇深似海,你難道就不想為他報仇麽,李楓這小子令白周劍身敗名裂,這深仇大恨,你便不報麽?”


    厲天珠痛苦地搖搖頭,聲道:“師傅,不是徒兒不想報仇,而是不想在中原逗留,觸景生情,師傅,你能理解徒兒麽?”


    天山雪姥長歎一聲:“好,珠兒,師傅聽你的,時間會衝淡仇恨的!你回到天山後,要把一切暫時忘記,一心苦練武功,知道麽?”


    厲天珠無言地點點頭,腦中糊糊中又回到了無花門中情深意篤的歲月。


    突地,不遠處花叢中人影一閃,眨眼即逝,厲天珠正眼望著花叢,一望之下,失聲高呼:“白大哥,等等我。”一下掙脫天山雪姥,縱身掠入花叢。


    旁邊一直默默垂淚的蕭晴見厲天珠此等語氣,隻道她輕生,心下大驚,一展輕功,快速無論地拉住厲天珠,口中呼道:“妹子,你幹什麽?”


    厲天珠急得淚花迸現,暗運內功,一下子將蕭晴震開,身形一閃,恍如蝴蝶穿花,倏地躍入草叢深入。


    蕭晴猝不及防,被厲天珠震出三步遠,心中暗呼糟糕,也晃身躍入花叢。


    天山雪姥更急,一打手勢,叫無花門弟子分散尋找。


    厲天珠眼見人影一閃,晃眼就要消失,芳心大急,將天山派輕功身法展到極限,情急之中,潛力發揮,竟比平時快了許多,眨眼之間已追到了那人影身後。


    那人似在意戲弄於厲天珠,時快時慢,在厲天珠剛及身之際,突又如彈丸一般掠出十幾丈,拉開一段很長的距離。


    厲天珠發力狂奔,心內卻暗暗詫異:“怎地幾月不見,白郎的輕功高達如斯,咦,白郎何時學會了崆峒派的輕功?”心念之下,暗暗咬牙,待會追上一定得好好教訓他一頓,問問他為何見了妻子也不理,轉瞬之間,不知不覺已掠出了很遠,蕭晴由於內力深厚,深得七陰之門真傳,也已追上來。好熟悉的身形,但似乎又不似玉麵書生,更不象蕭大哥,會是誰呢?抬眼間,見厲天珠一副如疾如狂的飛掠,不由得嬌呼道:“珠妹,不要追了,那人不是白兄弟。”


    話音剛落,驀地那人身形倏地轉身停住,厲天珠一個收勢不住,竟一下子衝進那人的懷中,那人乘勢一下子把厲天珠緊緊攬住,並衝蕭晴陰陰一笑。


    厲天珠喜悅逾橫,先前勞苦一掃而空,抬眼之間,突見一副陌生麵孔,那裏是日夜思念的白郎?心頭大震,急忙運勁掙脫,豈料功力未聚,徒覺身上一麻,接著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蕭晴嬌呼失聲:“李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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