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師尊今天也在艱難求生 作者:今夕故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山洞狹窄,無處可避,晏瑾又沒力氣,被沈知弦得逞了,皺著眉抿緊嘴,一股溫潤的靈力流淌開來,潤澤了幹涸的靈根,稍稍緩和了懲戒鞭帶來的寒意和疼痛。 沈知弦露出輕微的笑意,輕聲道:“過來我看看傷口。” …… 趁著人不注意把人摁著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沈知弦把丹藥和大氅都留了下來,又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雖然有心立刻把人接下來,但這太不符合“沈知弦”的過往人設了——初來乍到,沈知弦並沒有立刻大變樣的打算。 一是瞧晏瑾的態度,他怕是對這個師尊寒了心了,貿然改變態度怕是隻能讓他更懷疑和反彈,還是徐徐圖之為妙。 二是…… 沈知弦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漸漸沉靜下來。 這個炮灰反派的身邊……並沒有書中寫的那般簡單啊。第4章 錦帶 沈知弦在認真回想原書中的內容。 原書裏對“沈知弦”這條線的相關事宜並沒有寫得很細致,畢竟他隻是一個誘導主角晏瑾黑化的炮灰存在,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晏瑾黑化前折磨他,讓他磨練出一顆冷漠的心。 原身的心疾從何而來,那場曆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有寫。 宋茗的能力並不是弟子中最出眾的,為何最終會是他當了宗主? ……沒有寫。 甚至原身的師尊、清雲宗上任宗主的“走火入魔”一命嗚呼,仔細想想,都透著令人驚悚的疑團——沈知弦分明記得,前文裏說過,前宗主狀態極佳,那一場閉關升階,本該是十拿九穩的事兒。 細思恐極。 看書的時候不用動腦飛快看過,隻求一個爽字,這時候自個兒穿進書裏來當炮灰了,才恨不得化身福爾摩斯,從那隻言片語之間扒拉出前因後果。 沈知弦琢磨著事情,連腳步都慢了一瞬。 唔,對了,還有嚴深。 嚴深能成為原身徒弟並不是巧合,這約莫是宋茗推波助瀾的結果——一年前,正是宋茗在試劍大會上狀若無意地提點了幾句,才惹得原身一時興起,當場收了嚴深為徒。 嚴深成了晏瑾師弟之後,可沒少欺負人。 他仗著原身的默許,仗著自己開朗陽光的形象,打著最受原身喜愛的徒弟的頭號,明裏暗裏拉了不少人,給晏瑾使了許多絆子。 這次的藏劍閣一事,就是嚴深的手筆。就是不知道……宋茗知不知道、甚至有沒有參與這件事。 多半是有的,就算沒有,也一定是知情的。 沈知弦又揉了揉眉心,這是他思考遇到難解疑惑時的慣常動作。 原書中原身對宋茗的態度是不冷不熱,而他下午親眼見著宋茗後,卻是感覺略不舒服,說嚴重點,就是有些抵觸。 明明他在看小說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怎麽注意這個甚至死在原身被掐死之前的配角。 誒? 宋茗是怎麽死的? ……好像也沒寫。 原身因心疾無緣宗主之位,這才給了宋茗成為掌權人的機會。難不成宋茗擔心原身有朝一日治好心疾重奪宗主之位,所以暗中提防著他? 也不是沒有道理。 然而如今原身已經不在了,沈知弦現在隻想在晏瑾那兒好好洗白,避免某個淒慘結局,對宗主一位也沒甚野心…… 沈知弦腳步一頓,辨別了一下方向,重新施展了障眼法,循著記憶,往藏劍閣而去。 清雲宗是劍修宗門,為了激勵弟子們,特意設了個藏劍閣,內藏無數長劍短劍重劍輕劍,件件珍品。 每五年一次的試劍大會結束後,取得前三名的弟子,不僅有機會能被宗主和五位長老收為親傳,更能進藏劍閣挑選一把中意的劍。 沈知弦記得,原書中有隱晦地寫出晏瑾闖藏劍閣是嚴深故意設計的,隻是怎麽設計,沒有詳細交代。 他有個模糊的想法,站在藏劍閣不遠處的樹後,沉吟片刻,彎腰在地上撿起幾片落葉。 藏劍閣剛被闖了一回,還沒處理幹淨,宋茗特意派了幾個弟子在這守著。身配長劍的弟子們神色嚴肅,謹慎地在附近巡著,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沈知弦捏著幾片落葉,琢磨了一會,略生疏地捏了個訣,打在了落葉上,然後一鬆手,整個人隱沒在陰影中,悄悄等待著。 被派來看守藏劍閣的幾位弟子本都一臉嚴肅地守著,忽然一陣風起,吹得他們忍不住眯了眯眼,立時警惕起來,四處張望。 可他們沒發現什麽不妥,隻看到不少落葉被風吹了過來,醉漢似的在地上打轉——還是一片片排著隊的,整整齊齊地打著轉。 滑稽又好笑。 一個年輕弟子忍不住,首先撲哧一聲笑出來,打破了寂靜:“這枯葉怪好笑的,被風吹得在這耍醉拳呢。” 旁邊看起來要年長一點的弟子要沉穩些,他皺著眉看著變著隊形打轉的枯葉,捏緊了劍柄,道:“小心些,別大意。” 年輕弟子不甚在意:“我們都在這守著呢,敢闖的那個已經上思過崖了,還有誰敢來……再說了,宗主親自來開啟了全部禁製,現在的藏劍閣,可沒人能輕鬆闖進去呢。” 之前那晏瑾能闖進去,是因為禁製隻開啟了一部分,如今藏劍閣禁製全開,連隻螞蟻都不能進,他就不信還有人能闖進去。 年長弟子有些遲疑,他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聽說那位沈長老……他是不受宗門內任何禁製阻攔的。” “啊?”年輕弟子詫異地叫了聲,立刻獲得年長弟子一個責備的白眼和一句“你小點兒聲”的輕斥。他顧不得許多,露出願聞其詳的神色,湊過去小聲問:“怎麽回事?我都不知道!” 其他兩個弟子嗅到了宗門秘聞的氣息,也興衝衝地豎起了耳朵仔細聽。 “沈長老曾是內定的宗主,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才換成了宋宗主……噓,這話我也就跟你們幾個說過,可別傳出去。” 見幾個小師弟小雞啄米似的點完頭,年長弟子才又繼續小聲說下去:“沈長老是前宗主的親傳大弟子,極受寵愛,有點兒特權也不奇怪……” 幾個湊一起小聲叨比叨的弟子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說得興起的時候,一抹白影輕飄飄的,就進了藏劍閣。 ——果然是全然不受禁製阻攔。 沈知弦感歎了聲前宗主對原身的疼愛程度,腳下避過一把斷劍,目光快速又細致掃視著周圍。 藏劍閣一共七層,劍的品質隨著樓層越高而越上等,而被允許進來選劍的弟子,能爬到幾層,全看他們自己的能力。 晏瑾擅闖藏劍閣一事被眾人定義為他想偷劍,可這理由荒唐得很,因為晏瑾自始至終都沒打算上二樓,他的目標就在一樓,而一樓的劍…… 恕沈知弦直言,這裏的劍,就是些品質較好的玩具,晏瑾不可能看上這兒的玩具劍的。最重要的是,沈知弦很清楚的知道,晏瑾以後慣用的劍,並不是在這兒得到的。 一樓的劍被毀了大半,約莫是晏瑾和攔他的弟子打架時打碎的。淩亂一地,還沒有收拾幹淨。 沈知弦找了好一會,終於在角落裏一把斷劍下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一根綴著枚溫潤小玉的流雲紋錦帶。第5章 作戲 沈知弦指腹摩挲著這根錦帶。 略微透著金色的白線繡著流雲紋,流暢而精致。它顯然是有些年頭了,盡管是質量上等的錦緞絲線,也難免有些顯舊。 這是晏瑾的東西,也不知從何而來,沈知弦隻知道他對這根錦帶十分看重,甚至寧願自己受傷都不願弄壞它。 這次八成是被嚴深設計偷來了扔到了藏劍閣,可能還說了些別的話,才惹得他不管不顧闖進來,不然以晏瑾的沉穩性子,不可能冒著這般大風險、這麽衝動地闖藏劍閣的。 沈知弦捏著錦帶,垂眸凝視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性子雖說是溫吞散漫,隨遇而安,但也不喜歡自己生活在一片未知的危險之中。頭上懸著把不知何時會落的刀總是讓人心情愉悅不起來的。 等他把身邊奇怪的事兒都解決幹淨,在晏瑾那兒好好洗白,再安生過自己的小日子,豈不美滋滋喲。 又是一陣風吹過,剛安生不久的枯葉們又排著隊打起轉兒來,再一次吸引了弟子們的注意力。 這群小弟子剛入宗門不久,年紀最大的那個也不過十七八歲,平時一心一意地修煉,腦海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更沒想到那位“不受禁製阻攔”的沈長老真的會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進出了一趟。 直到沈知弦悄無聲息地離開,他們都還在對那一隊兒傻愣愣的枯葉小聲說笑著。 …… 這大晚上的折騰了幾輪,回到屋裏時已快天亮。 沈知弦一夜未眠……啊,大概是兩夜未眠,精神上有些疲憊,倒了杯冷茶飲了,靜了靜心,將接下來要做的事一件件順清了。 手背上磕著冰碴子留下的傷並不嚴重,他隨意處理了一下,生肌丹碾碎了敷上去,一陣冰涼過後,就好了大半,瞧著隻剩些微紅腫。 沈知弦瞧了瞧,抖了抖袖子,垂下來掩住了。這膚色太白了,白皙如瓷,那一點兒紅腫也就格外顯眼。 等到天亮透的時候,沈知弦去翻了翻原身的衣櫃,略生疏地換了身新衣,又仔細整理了一番,才施施然出了屋,目的地——宗門領導人們開早會的地方。 憑心而論,宋茗劍修一道上算不得宗門第一,這個宗主倒是當得不錯。 每日勤勤懇懇地開早會,批閱宗門事宜,修煉,主持各種大事,林林總總繁瑣事項,他為人圓潤周全,皆處理得遊刃有餘。 若是讓原身來當這個宗主……怕還真不如他。 沈知弦眼神放空了一瞬,回憶了一下原書中對原身簡單的描寫,再聯係腦海裏單薄的記憶,勉強塑造出原身的一個性格形象。 約莫就是孤高自負的一個人——倒有點像林黛玉,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不過這好像都是曆練受傷有了心疾後的記憶,曆練之前……不知怎的,記憶總是十分模糊,隻偶爾會有幾個短暫畫麵在腦海裏一閃而逝,快得讓人捉不住。 暫且將這些都拋到腦後,沈知弦掐著點,在宋茗他們離開前推門而入。 開早會的廳堂並未設置禁製,隻掩了門——當然也沒有別的弟子敢當著宗主和幾位長老一幹大管事的麵不得吩咐就擅入。 原身是五長老之一。 其實最開始清雲宗隻有四位長老的,分管人事、財政、外交以及內務,原身失了宗主之位後,前宗主為了表示保證在宗門的地位,為他特辟了一座主峰,讓他成為了第五個長老。 這事兒當時還折騰得挺大,可惜前宗主還來不及為原身籌謀更多,自己就先走火入魔死了。 五長老這個身份就有些尷尬了。因著前宗主的緣故,他地位極高,上至宋茗下至各位管事明麵上都對他極為尊重,可偏偏又沒有個明確的實權,堪稱一句身份微妙。 早幾年原身還偶爾來開開會,後來心疾遲遲不能解決,原身就不耐煩這些瑣事,再也未踏足過此地。 ——於是沈知弦今日出現在此的時候,連宋茗都是微微一怔。 “知弦師弟?” 沈知弦朝他微微頷首,不鹹不淡地喊了聲“宗主”,便神情自若地在旁側找了個位置坐下,示意他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