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公子在被人掠至身後,捂住嘴的那一瞬間,心中連咒了好幾聲。


    今日出門,他肯定是沒有看黃曆。坐軟轎,被人看猴似的看了一路不說,更是在昔日友人麵前,被迫即將“出嫁”。出來方便,躲一下尷尬,還好死不死的碰到刺客了....這怎麽不是,人倒黴起來,連喝水都塞牙縫的淒慘呢?越公子心裏吐槽著,腦中卻在冷靜的揣測分析,身後之人的來意。


    首先,來人肯定不是來殺自己的。


    否則,身後之人剛才捂自己嘴的那個功夫,都夠他悄無聲息的取走自己的小命了。


    所以,來人是誰?


    目的,究竟為何?


    “噓......”灰衣人小聲在越公子耳邊道。


    識時務的越公子,適時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連連點頭。


    灰衣人見越公子點頭,也沒有鬆手放開他的意思,小聲繼續在他耳邊道:“越公子莫怕,在下是來幫你的。”


    越公子聞言,琥珀色的瞳眸中閃過嘲色,身體動作卻表現的更為激動,不住地點頭。


    灰衣人似乎很滿意越公子的反應,輕嗯了一聲,繼續在他耳邊小聲道:“越公子,您乃魯王在世的唯一血脈,出生皇族,身份尊貴,本該繼任王位,執掌庫州,然而……”


    越公子猛點頭。


    灰衣人見話說到一半,越公子就反應如此,眼中的滿意之色更甚:“那林知環狼子野心,謀奪本該屬於您的王位不說,還軟禁於您,更是以您的性命,謀劃本地世家權勢……”


    “越公子,難道您不恨?”


    越公子更加猛烈的點頭。


    灰衣人見了,這才慢慢的鬆開了捂著越公子嘴和扼住他脖頸的手臂。


    越公子感覺到鉗製著自己的力道漸鬆,慢慢地回頭,見到一張極為平凡,隻要該人隱入人群,就不易讓人注意到的臉。


    灰衣男子年約三十許,目光緊緊地盯著越公子轉身,手臂肌肉緊繃,膝蓋微彎,明顯一旦察覺到越公子有何異動,必然會出手雷霆。


    越公子興奮且激動的抓住灰衣人的肩臂,咬牙切齒的用氣音道:“恨!本公子如何不恨?你能幫我?你想如何幫我?”


    正等著越公子問他是何人的灰衣人:“…………”


    “越公子,您不問我是誰嗎?”


    “哦,對!你是誰啊?”越公子拍了拍腦袋,眨了眨眼,後知後覺的用氣音問,一副在密謀大事的模樣。


    灰衣人無語,心道,這越公子果然乃扶不上牆的草包,難怪權王會留他性命,彰顯自己顧念舊恩之名。


    “鄙人乃清平道內的治主,名包壽,拜見越公子。”


    清平道?


    越公子眸中異色一閃,卻更為激動得抓緊了灰衣人的手臂,急迫的用氣音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必多禮。本公子就想知道,你們要怎麽幫我報仇,再登上王位?”


    “現在這日子,過得沒意思極了,本公子就是那林知環手中的傀儡,美婢沒有,佳肴更無,已是難以忍耐了。包兄,隻要你們清平道,能助本公子登上庫州王位,要本公子做什麽都行!”


    越公子急迫的說了一大段,目含希冀之色的看著眼前的包壽。


    準備了一大堆蠱惑之言,還沒用上,就達成了目的包壽:“…………”


    這時,門外的侍衛見越公子久不出來,輕輕地叩了叩廂房門,詢問道:“越公子?”


    灰衣人麵色頓變,貼近越公子,手警惕地臨近他的脖頸要害。


    越公子對包壽表現出的戒心似無所覺,擠眉弄眼的給了包壽一個“讓我來”的眼神。


    見包壽點了頭,越公子才揚聲不耐地朝門外喊道:“腹內未空,莫要催促。”


    “諾。”門外侍衛聽到越公子的聲音,不疑有他,立即回道。


    “可以了。”越公子用餘光,確認了包壽將放在他頸側的手,又悄無聲息的放了下去,小聲問:“包兄,你要本公子如何做,本公子都會配合,隻要你能幫我得償所願。”


    包壽見越公子如此配合,也不再耽誤時候,從懷中掏出一支白瓷藥瓶,遞給越公子。


    “越公子,這藥瓶內的藥,隻要倒在衣袍袖擺處,揮動起來,便可讓靠近你兩丈內的人,頃刻間陷入昏迷。”


    越公子聞言,開心不已,立即抬手從包壽手中接過這白瓷藥瓶,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困惑的小聲問:“本公子用這藥,自己也會暈倒啊?”


    包壽搖頭,神秘一笑,又從袖袋中掏出一隻棕色的藥瓶,遞給越公子。


    包壽低聲交待道:“越公子,您準備使用那支白瓷藥瓶中的迷藥時,務必記得,先服一粒這藥瓶中的藥丸。”


    “此藥丸,可保您兩個時辰內,不受那迷藥的影響。”


    越公子連連點頭,從包壽手中又接過那棕色瓷瓶,喜笑顏開的小聲問:“知道了!有了這個,本公子下次有機會出來王府時,便可靠此藥脫身了。”


    包壽笑:“越公子果然一點就透。”


    越公子也笑:“我逃出來後,你們清平道,真的會幫我對付林知環,再幫我登上王位嗎?”越公子開心地似乎連自稱都忘帶了,隻以‘我’自稱。


    包壽笑眯了眼:“自然,越公子您乃魯王在世的唯一血脈,出身聞氏皇族,是最正統不過的王位繼承人。我教,定會出兵助您奪回王位!”


    越公子雙目放光:“包壽,清平道助本公子成為庫州之主後,想要什麽?”


    灰衣人見越公子如此上道,笑道:“彼時,您隻要同意我教,在您治下,建立分教便可。”


    “這有何難?”越公子想也不想點頭同意道。


    “本公子逃出王府後,去哪找你們?”


    包壽道:“此事您不必憂心,隻要您能逃出來,我教自然會有人來接應您!”


    如此說來,清平道有派人在時刻監視著王府的動靜了。


    所以隻要自己出行,清平道內的人,馬上就會接到消息,隨時派人跟上來了。看來,今日這包壽能在觀雨樓堵到他,也是因為此了。


    如此說來,庫州州城內,潛伏在暗處的清平道道徒,怕是不少了。不然,也不會在他麵前,說出這等大話。奇怪,庫州地勢臨海,而茲州與覽州乃內陸,中間還隔著符州牧的勢力,這個時候,清平道怎麽會布置如此多的人來庫州?更是時時刻刻的監視著權王府?


    清平道來此,除了想利用自己,讓權王治下之地生亂外,必還有別的圖謀。


    自己,應該隻是清平道順帶準備利用的人。清平道的人,究竟想做什麽呢?


    越公子心底雖有些可惜,沒有打探到清平道在庫州州城內的窩點,麵上卻越發興奮,點頭道:“好。”


    越公子從側廂如廁出來,回了包廂,剛坐下,廖銘鬆便搖著羽扇,調侃道:“越公子這方便一趟,可真久,莫不是借故躲羞?”


    周圍人皆出聲哄笑。


    淮齊月雖惱越公子見色忘妹,但也見不得別人奚落越公子,立即開口維護道:“表哥如今傷還未痊愈,慢些才正常,少妄加揣測!”


    林婉娘停下與蔣茯苓的閑聊,笑道:“外人說的,自然都是揣測,原因嘛,自然要無障自己說的才算。”


    話落,林婉娘轉眸看向重新落座的越公子,柔聲問道:“無障,怎麽去了這些時候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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