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遠照與黑膚異族攤主同時看向出價的林知皇。


    林知皇無辜的眨眨眼:“譚兄,你不是說,這些花草,在外洋之地,隨處可見嗎?那便算不得錢,再看這景盆,也就值一兩的模樣?”


    “出價一兩,可合適?”


    潭遠照回過味來,擊掌哈哈大笑道:“極是,極是,隨兄弟這話有理!”


    “一兩?路費都不夠!不賣,不賣!”


    黑膚異族攤主沒想到林知皇這富貴郎君砍價這麽狠,頓時麵露怒色,激動地大叫起來,然後又用誰都聽不懂的話,嘰裏呱啦的嚷了一通,配合著他的動作看,明顯是在趕人。


    “呦,這是誰啊,不是潭兄嗎?好興致啊。潭家如今再是落魄,也不至於讓你淪落到和走商之流討價還價地步啊?”一道粗啞的男聲,突然從後方橫插進來。


    潭遠照聽到這聲音,暢悅地笑聲頓止,回頭看去,表情頓時也僵硬起來,不理會來人帶有嘲意的話,硬聲招呼道:“原來是李兄,今日也來此處逛集?”


    林知皇將視線從棉花上移開,尋聲望去,那道聲音的主人已是近前,身形肥碩,錦衣華服,正目露審視之色的打量著她。


    被潭遠照喚作李兄的人,細看林知皇後,笑的更是張揚,語氣中惡意更甚:“哈哈,譚兄倒是好興致,這是拐帶了哪家女郎,竟女扮男裝出來與你幽會遊玩呢?”


    “李琢,你胡說些什麽呢!這是我新交的友人,你看不慣我可以,莫要對我友人無禮,否則,今日我定不再相讓?”


    潭遠照隻當李琢因林知皇長得貌若好女而故意出言侮辱,麵色頓變,厲聲駁斥道。


    “相讓?你也配和我提讓這字?”


    李琢似乎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搖扇哈哈大笑,回身招呼與他同行的友人,對慢步正向這邊走來的友人笑道:“廖兄,你快來看!”


    “潭遠照這個落魄世家出身的鼠膽閑人,今日為在美人麵前撐麵子,竟然在我麵前硬氣起來了,哈哈哈!”


    李琢滿臉嘲色的奚落著潭遠照,同時抬手,摸向林知皇的臉:“喲,仔細一看,這小娘子長得確實美啊,難怪能勾得譚軟蛋都硬氣起來了,原來是......”


    “嗷——!”李琢話聲頓止,突然慘嚎出聲。


    原來,李琢的手還未碰到林知皇的臉,就被跟在林知皇身側的梁峰原劈手鉗住,而後往外硬折。


    李琢的手腕骨發出骨骼轉動的哢噠聲,疼的他嚎叫不止,聲音越叫越大,周圍正在遊集的路人,頓時都駐足向這邊看來。


    “放肆!啊....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對我動手?快叫你家部曲鬆手!”


    李琢痛叫著瞪眼怒斥林知皇,同時招手讓跟在他身後的部曲上前收拾林知皇一行人。


    潭遠照見狀,知曉林知皇是受了他的連累,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退讓,咬著牙立即也讓跟在自己身後的部曲上前幫忙。


    周圍人眼見著有兩撥貴人要在集會上打起來鬧事,立即就有人跑去通知負責管理此處治安的巡街衙役。


    廖銘鬆見一會功夫,李琢就要在這集會上和他人鬧僵動起武來,且驚動了周圍遊街的人跑去叫巡街的衙役,頓時心中煩躁不已。


    該死,要不是李家掌有造船技術,他們廖家航海遠洋貿易,離不得這海船,真不想和這種四處愛挑事的人結交。


    在這集會上鬧事動武,竟然還驚動了衙役.....


    當現在的官府,還是以前魯王治理的時候呢,全是些貪官汙吏,給點錢就能了事?


    廖銘鬆心裏吐槽著,但作為同行人,也不能坐視李琢被人打,更不想李琢在這集會將事鬧大,最後不好收場,反牽連到他。


    想到此,廖銘鬆快走幾步上去,大喝了聲住手,想在巡街衙役來前做個中人,調停一下此事。


    潭遠照此人,廖銘鬆也認識,末流世家出身,家道中落,有點才識在身,但性格軟弱,屬於那種遇事避事的人,好言兩句,今日之事就算結了。


    廖銘鬆心中這麽想著,讓跟在身後的廖氏部曲,攔了李琢的人,剛走到潭遠照麵前,還來不及開口調停,他就看到了站在潭遠照身邊,正搖扇含笑看著他的林知皇。


    廖銘鬆:“.........”不,一定是我眼花了.....


    “廖兄,你來的正好,這小賤人讓她家部曲鉗著我的手不放,你廖家部曲武藝了得,上來倆個殺了這賤奴,替兄弟我好出了這口惡氣!”


    李琢見廖銘鬆過來,頓時有了主心骨,剛還有些怕了的神色頓消,滿臉凶惡的看著林知皇等人叫囂道。


    廖銘鬆脖頸僵硬的轉頭,又看到了八滸之一的梁大將軍,正鉗著李琢的手腕。


    廖銘鬆沒說一句話,認慫很快,直接就朝著林知皇所在的方向,膝彎一軟跪下了。


    廖銘鬆這幹脆一跪,隻求自己活,不管他人死,將這周遭駐足看熱鬧的路人都驚的不輕。


    廖銘鬆是誰?


    是掌有庫州海貿,二品世家廖氏的下代繼承人。


    此地跑商的大小商賈,沒有不認識他的。


    畢竟這商集中,隻要是生意人,都指靠著他家海運跑商吃飯呢。


    誰人敢得罪他?


    廖銘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這商集上所有商賈所奉之“王”。


    這樣的“王”,竟然當街對某人跪下了,那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


    廖氏嫡郎君廖銘鬆當街就跪下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知皇身上。


    明日還想繼續低調逛郡城的林知皇,啪的一下展開手中扇子,擋住自己下半張臉,不讓他人細看,笑著道:“原來是廖兄,竟然在這見到了,倒是巧了.......”


    “怎麽幾日不見,腿腳不好了起來,走幾步路就腳軟了?可是身體不適?”林知皇語氣裏滿是關心。


    廖銘鬆見林知皇以扇擋臉,又言此話,手腳並用的快速站起身,附和道:“可能是午膳沒用,便餓的腿軟了.......”


    潭遠照木愣愣的回頭看林知皇。


    李琢這時也閉了嘴,不敢亂講話了。


    再是傻子,也明白林知皇身份不一般了。


    特別是李琢,因為閱女無數,所以剛才一照麵,就看出了林知皇乃女郎。


    而身為一名女郎,這個歲數,卻能讓廖銘鬆一見,就嚇得腿軟跪地的人.......


    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李琢全身抖了起來,想到自己剛才欲摸那位的臉,更罵其乃小賤人.....


    尿意上頭,腿間一熱。


    李琢嚇得當街在梁峰原手上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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