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約知道他身在何處。”穆承澤話隻說一半,便靜靜地盯了穆承浩半晌,穆承浩認命地道:“交給我吧,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來……”穆承澤這才慢悠悠說了三個字:“添香樓。”雲曦既然確定了,領頭的黑衣人也是當初在添香樓救雲兒的人,說明領頭人必然與雲兒、添香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另外,殺手是一群人,添香樓本來人來人往恩客眾多,設想平時若有殺手隱在添香樓裏,怕也是極難被發現的。穆承浩一拍腦門:“我怎麽沒想到……添香樓在皇城名氣極大,背後怎能沒有後台,這可比查案要容易多了。”穆承澤點了點頭:“幸好表哥提醒了我。”“我這就回去找父王!”去抓人,還有確認張亦誠身份,穆承浩一刻都等不了了,轉身要走,他的人手都在敬王府那邊,得盡快派人去添香樓一趟。他這邊火急火燎的,一回頭就瞥見六皇子隻是負了手閑閑站定。穆承浩不禁道:“我帶人去添香樓了,那你呢?”穆承澤道:“我自有更重要的事。”穆承浩心知表哥既與六堂弟在一處了,日後必要助六堂弟上位,他一點也不意外,別說什麽身有殘缺做不了皇帝,曆史上就連白癡皇帝都有,耳不能聞算得了什麽呢?若真成了,對敬王府倒是好事一樁。六堂弟往後是要當皇帝的人了,穆承浩下意識少了爭辯,難得服從了穆承澤的指示。幸好他並不知曉穆承澤接下去要做什麽,否則必然破口大罵,穆承澤你這個臭不要臉的,你說的更重要的事,就是去爬表哥的床嗎?在穆承澤眼裏,表哥當然比什麽都重要。他踢走了穆承浩,就悄悄溜進雲曦的臥房,雲曦背對著他似已睡著,穆承澤脫去外袍,盡量輕柔地睡到雲曦身側,從後邊摟住雲曦的腰,下巴親密地靠在他的肩頭。雲曦很怕癢,裝睡不下去,便轉過身來與他麵對麵抱著,仍是緊閉著雙眼。穆承澤與他額頭互抵,鼻尖親昵地摩挲,忍不住便親了一下雲曦的唇。“表哥……”穆承澤很想說點什麽,無奈一開口便卡住了,他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也極少會去管旁人的想法,再加上性子冷漠,安慰人的話,竟毫無印象了。雲曦覺察出他的窘迫,睜開眼睛噗地笑了,道:“阿澤,你方才已經勸過我了。”雲曦所指正是穆承澤與穆承浩一齊將手放在他肩頭寬慰他的舉動,兩個小徒弟讓他這個做師父的甚是暖心。“那個?”穆承澤道,“那不算。”雲曦的好奇心慢慢被勾上來了:“怎樣才算?”穆承澤一笑,把他整個人都抱住了,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仿佛雲曦小時候哄他一般。“要哭嗎?”穆承澤道。“……”雲曦瞪圓了眼睛,方才的確有被暖到,才剛醞釀起來的感動,就這樣瞬間沒了。穆承澤又揉了揉雲曦的發頂,慎重地道:“表哥,背叛你的人,不必在意。”雲曦哭笑不得:“那並非背叛……若那人真是我師父,我相信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跟了張亦誠多年,師父是怎樣的人再清楚不過,但他心裏也明白,那人是張亦誠無疑,這一世,他已知曉太多上一世不曾知曉的秘密,此時看過去的他,猶如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這種滋味並不好受。穆承澤道:“那又如何,他終是離開你了,而我永遠都不會背叛表哥的。”雲曦心裏一暖,用力回抱住他,溫聲道:“我也是。”“表哥,別管他了……你上次教我的我都會了,再教我些新的怎樣?”穆承澤不願雲曦多想,輕舔了一口雲曦的耳垂,在他耳畔甜言蜜語。兩個人初在一起,正是情濃,說是新婚燕爾也不為過,雲曦總抗拒不了自家少年如此請求。不過他們兩個雖有肌膚之親,在六皇子府時,也常在一處胡鬧,始終未能做到最後一步。雲曦總道阿澤的年紀太小,其實差不多歲數的七皇子早有了側妃還有若幹侍妾,他就是擔心自己沉淪太快,總覺得細水長流才好。他如今光是看著眼前的少年,滿心的喜愛就會溢出來,這一點小事,若阿澤多求幾次,說不定早就允了。而穆承澤對雲曦也很是體貼,私底下總愛癡纏他,卻從不強人所難,惹得雲曦對他愈發憐惜與縱容,除去最後一步,他倆差不多什麽都做過了。雲曦明知他的意思,麵上一熱,強作鎮定道:“你也不笨,我不教你,你就不會自己學嗎?”穆承澤的手在他腰摸索,口頭卻很無辜地道:“自己學總是學不好,有表哥教就不一樣了,表哥還是抽空多教教我吧。”雲曦頭昏腦漲,低笑著被他拖入錦被纏了一回,哪還能左思右想。穆承澤待他睡著之後抱著他光裸的背,眼裏卻是一片冷然。他不會告訴雲曦,穆承浩已去添香樓拿人。隻他自己知道,穆承浩隨手點給他的小倌雲兒,竟與雲曦有八分相似,而張亦誠假死離開雲曦,又與另一個長得像雲曦的人在一起,這會是何苦衷?穆承澤披衣起來,走到他以前的書房,雲曦還留著他的屋子,裏頭布置也與他未搬出府前一模一樣。不一會兒,銘心的身影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門前。穆承澤道:“銘心,你搶在穆承浩前邊去添香樓,幫我帶走一個人。”他覺得關鍵應是那個雲兒,而直覺告訴他,絕不能讓這個像雲曦的人,被帶去大理寺。穆承浩那邊稟告過了敬王,敬王與他親自帶齊人手去了添香樓,卻發現添香樓包括老鴇在內的幾乎所有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領頭人一個。由此可見,添香樓果然是與殺手有莫大的關係,領頭人從大理寺逃脫,就是為了回來通風報信的。此刻,領頭人大大方方立在添香樓門前,被敬王府的侍衛團團圍住,眼中未有一絲畏懼,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來。“張亦誠?”穆子起試探地開口。榮安長公主生前與敬王交好,張亦誠是她親自挑給雲曦的老師,敬王當然見過,比起匆匆返回小鎮查訪的趙允,敬王親自前來,的確是最快確認領頭人身份的辦法。“王爺。”領頭人拱了拱手,作為回答,他取下了遮擋麵容的黑布,劍眉星目猶在,頭發已是一片花白。穆子起不由得皺了皺眉,雖已過去十多年,一個人的容貌大體上不會改變太多,這的確是張亦誠沒錯。穆子起道:“果然是你。既然你去了大理寺刺殺六皇子,那麽太子被殺也是你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