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浩被不按牌理出牌的五皇子氣得內傷,跳起來把五皇子拖走。五皇子仍不忘朝雲曦揮揮手:“表哥,一路順風!”雲曦莞爾:“多謝承渙。”若是別人這般,指不定有何意圖,但在五皇子卻是實打實的好意,他一直覺得表哥是個英雄,也是個好人,誰不想和這樣的人親近呢?雲曦最後看了一眼驍勇將軍府,帶著銘心轉身離開。已兩世了,他經常出征,進進出出這府邸不知多少回,每一回都毫無顧忌,鬥誌昂揚,唯獨這一回悵然若失。意識到這一點後,他馬上打起了精神,策馬飛奔。很快一日的路程過去,皇城就在身後再也看不見了。銘心不若趙允,跟著六皇子久了,性子也有些相近,一路上連話都未主動說一句。大楚繁華之處大多在中部與南邊,過了皇城愈往北愈荒涼,人煙稀少,風沙肆虐。若是雲曦自己,也許會選擇連夜趕路,到了漠北軍營再休息一兩日便可,但想到身後跟了個人,還是停了下來稍作休整,在難得遇見的一條清澈的河邊,雲曦取出打火石點燃了篝火。而銘心站在稍遠一些的河岸,背對著他在取水。雲曦大聲道:“銘心,順便抓些魚過來。”銘心置若罔聞。雲曦站著愣了愣,心裏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忽而把手中的打火石丟到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那個身影仍是毫無反應,並且越看越有些眼熟。雲曦快步走到他身後,緊緊抱住他,被他一下子抱住的人渾身都繃直了,慢慢轉過身來,仍是聽話地由他抱著。因路上風沙多,他們都用布遮住了口鼻,以免不小心吸入沙礫。銘心跟著他走時,便把臉遮得隻剩下一雙眼睛,雲曦還道他早早做好了準備,沒想是別的原因。雲曦笑著先拉下了自己臉上的布,再一把扯下對方的。布料下麵,正是意料之中的俊逸麵容,雖有些倦意,那雙眼睛仍亮得逼人。“表哥。”穆承澤無奈歎氣,原想到了漠北再袒露身份,可是一天都沒瞞住。雲曦感覺之前那點不痛快通通都沒了,好奇地道:“你跟著我的話,那太後那邊……”太後與他同一日啟程,卻並非同個方向。穆承澤點點頭:“銘心代我過去了。”而他之所以要把銘心放回到雲曦身邊,也是為了便於互換。雲曦緊張地道:“這不太好吧,萬一被太後發現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放心,我與她實話實說了,她不會追究我的。詠心會陪著她。”“可是……”越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越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沒有可是。”穆承澤堅定地摟住他的腰,黑黝黝的眸子裏全是他,“表哥,看在我趕了這麽久的路,別讓我走好嗎?”貧瘠之地連聲蟲鳴都甚少聽到,時不時還有撲麵而來裹著沙的寒風,漠北的夜很冷,依舊抵不過內心一片狂熱。雲曦與阿澤額頭相抵,低低道了一聲:“好。”60、成親漠北臨近邊境,有一處名喚千葉的偏僻小鎮,住著為數不多的百姓,以及大楚的幾位官員。兩萬大楚軍長年駐紮鎮子附近,鎮中建有一座年代久遠的將軍府,是每一任漠北守將的住處。半年多前,上一任的漠北守將奉旨調往別處,如今鎮守漠北的,是大楚的驍勇將軍。聽聞這位驍勇將軍少年時便平西疆定前秦,為大楚立下汗馬功勞,雖後來久未出征,餘威仍在,漠北幾個小國對其敬畏有加,不敢輕舉妄動,漠北已許久沒有戰事了。昨夜,總是風沙遍地的漠北難得下了回暴雨。外頭的冷風勁力十足,一下子吹開輕掩的窗戶,寒氣頓時灌進將軍府溫暖的屋內。雲曦被這風聲吵醒,看了一眼與自己一起裹在同一方毛毯裏、仍在酣睡的少年,少年正對著他,未著寸縷與他相偎,光裸的背卻露在外頭。雲曦伸出手臂,小心地為他拉好毛毯,再瞥了一眼被風吹開的窗戶,披衣起身。睡著的少年緊緊環住了雲曦的腰,令他起床頗有些艱難。好容易將腹部溫熱的手掌輕輕移開,落地時腰腿仍有些不適,雲曦看也不看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匆匆披了外袍,緊走了幾步去把窗戶關好,屋裏火盆仍在燒著,逐漸暖和了起來,他這才放了心。雲曦在屋子裏轉了兩圈,桌案上放著的公文都已處理完畢,近日並無大事,又逢雨天,他也想堂而皇之躲個懶,重新解了衣衫鑽進被去,與少年並頭躺在一起。少年睡顏沉靜,絲毫未覺察到枕邊人去了又來,一雙鳳眸緊閉,眉頭輕舒,纖長的睫毛宛如蝶翼,唇角不自覺微揚。雲曦瞧了又瞧,心中歡喜,忍不住在其唇邊落下一吻。少年驀地睜開雙眼,將他摟進懷裏,笑著道:“表哥,可憐可憐我吧,昨天趕了一天的路,天亮才剛睡下。”最近落英寺有較為正式的祭典,六皇子需得去露個臉,匆匆趕過去呆了不到半月,又快馬加鞭趕回來,本來就夠累的了,仗著年輕硬是拉著雲曦折騰了大半夜才肯去睡,這半年多,皆是如此。憶起昨夜種種荒唐,雲曦臉上仍有些不自在:“我明明讓你早些休息的,你卻不樂意。”穆承澤的手撫過他光滑的脊背,眼睛又快閉上了,嘴裏不知胡亂說了兩句什麽,將他摟在胸前抱得死緊,雲曦動彈不得,也欲再閉目養神睡一會兒,這時窗戶突然被人從外麵輕輕敲了三下,緊接窗戶被掀開一道縫隙複又關上,一個信封匆匆塞了進來。雲曦精神大振,翻身坐起,穆承澤也隨之清醒了。雲曦坐在窗前,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開心地道:“阿澤,承浩要成親了!”穆承澤配合著勾了勾唇,這是件好事,勁敵少了一個。成了親某人就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纏著表哥了。雲曦見他難得興致不錯,便靠過來與他念叨承浩的這門親事。說起來,與穆承浩成親的這位小姐,雲曦與六皇子都曾見過,便是兵部侍郎,不,如今已榮升兵部尚書的齊鎮宇之嫡次女,齊勝男小姐。當年在棲霞宮,雲曦遠遠見過這位齊二小姐一麵。齊二小姐一襲紅衣,美豔如花,性如烈火,是個率性之人。此外,這位小姐還有一身傲人的武藝。齊尚書雖自己不會武,架不住他對女兒的疼愛,硬是把嫡女養成了女中豪傑,就連名字都透出他對齊小姐的期望,勝男之意,便是比男子還要強。據說齊二小姐一鞭下去,直接就令七皇子破了相,至今都還沒好利索,也因此,這位二小姐年紀有些大了,敢上門提親的人家少而又少,還淨是些品行不端,家世又不怎樣,看在齊家麵上想強忍著先娶了齊二小姐,後腳再納妾的歪瓜劣棗。齊家愛女心切,齊小姐也於嫁不嫁人挺無所謂,遇見這樣的人家上門,都是直接轟出去。世上哪有這般出格的女子,再加上七皇子那張破了相的臉,有段時日齊二小姐在皇城非常有名。愛八卦的人都知道,齊家除了早早嫁出去的嫡長女之外,另兩名嫡女在婚事上皆是諸多不順,齊家三小姐齊婉乃皇上親封的郡主,身份尊貴,可惜口不能言,至今沒能找到如意郎君。而二小姐又是個彪悍的,三姑六婆們都以為這位二小姐也要嫁不出去之時,敬王府去齊家提親卻差一點讓他們閃瞎了眼。雖王府嫡次子不能襲爵,可論家世、長相還有品性,穆承浩皆是上等,想嫁他的小姐一抓一大把,其中不乏品貌皆優的,敬王妃替穆承浩挑了小半年,穆承浩竟一個都沒瞧中,最後磨磨蹭蹭地表示想娶齊家彪悍的二小姐時,眾人的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這是怎麽瞧中的,這兩個也差太多了吧?雲曦也很好奇,穆承浩在給他的信裏坦誠了原委,促成這樁婚事的不是別人,正是七皇子穆承沛。說起七皇子,也挺讓人一言難盡的。他原是要娶安國公府小姐為正妃,結果卻與齊國公府的周雨兒勾搭成奸,還被皇帝當場捉住。據傳周雨兒被抬進玉陽殿時大肚子都遮不住了,令皇城百姓私下裏好一通遐想,說起七皇子與他的側妃,坊間也多出許多香豔的傳聞。不過百姓並不知道,七皇子侍妾眾多,手段也多,這位側妃誕下的庶長子,愣是生下來沒立住。而七皇子的正妃,至今仍沒個影。沒有正妃,便不算成家。七皇子如今也有些慌了。六皇子自從去九華山陪太後禮佛,太後放出話來,六皇子的婚事由她做主,穆子越巴不得不操這個心,可他連七皇子的正妃也忘得一幹二淨。以往三皇子在跟前時還能給穆承沛說點好話,周貴人也能幫著吹個枕頭風,如今三皇子被逐,周貴人早在後宮眾多美色之中失了寵,穆承沛驚覺,就連皇帝對他的寵愛也大不如前。不過,他仍是經常得賞,還住在玉陽殿,與他相比,四皇子五皇子乃至無人問津的六皇子都不夠看,穆承沛又稍稍放寬了心。他曾向皇帝隱晦地提起,玉陽殿少了位女主人,穆子越笑了笑,毫無反應。穆承沛隻得自己想辦法,異想天開瞧中了誰家,便讓齊國公去幫忙說合,到時再一起向皇帝請旨賜婚。齊國公也算七皇子嶽家,這事兒由他出麵,生怕別人不知道七皇子娶了他家女兒做側妃似的,很多人原本對七皇子正妃之位有意,就算不計較七皇子至今抹著藥的臉,但想起他曾與周雨兒有染,也被深深惡心到了。且那個周雨兒是個奇葩,明明是位大家閨秀,卻動不動就哭得梨花帶雨,柔柔弱弱一副狐媚樣,怪不得還未成親便勾搭上了七皇子,做了妾還喜極而泣。皇城貴婦最厭惡這類女子,不過男人們卻極愛這個調調,聽說七皇子對周側妃很是上心,誰家小姐以後做了七皇子正妃,可有的頭疼了。皇城不乏富貴人家,有真動心了,準備與七皇子聯姻的,可去請旨時,總是沒了下文,一來二去終於都明白過來,皇帝還不想讓七皇子娶正妃,可又不能對七皇子直說,隻道是自家小姐沒這個福氣,高攀不上七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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