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元修真尊冷笑一聲,慢慢站起身,用一種花斯年從未見過的冰冷目光看向他,“難得為師加了那麽多配料,不入口豈不是對不起為師的一番苦心。” 花斯年一愣,抬頭看向元修真尊,可抬頭見,他意識竟突然昏昏沉沉。元修真尊的身影在自己麵前模糊晃動,依稀間,他仿佛看到元修真尊身上縈繞著一層濃鬱的黑氣。 ………… 花斯年是被一陣冷風凍醒的,明明是六月天氣,周圍卻寒氣凜冽。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外麵的天朦朦朧朧,屋子裏也是昏昏暗暗的。房間擺設別致淡雅,他記得是元修真尊的寢殿。 順著窗戶看向窗外,花斯年便發現玄天閣空中一改往日祥雲漫天、靈鳥翩翩起舞,可如今再醒來,玄天閣中卻死一般寂靜。原本碧朗的晴空之上黑氣盤旋縈繞,凝聚不散。而黑氣的中心,赫然是元修真尊的這座寢殿。 花斯年心裏已經升出了不祥的預感,他試著運用了一下自己體內的靈力,果然不出他所料,靈力全無,氣脈被封,周身一點靈氣也使不出來。不僅如此,花斯年還發現在自己的手腕腳腕上都被鎖上了粗大的鎖鏈,足足有兩個指頭粗細。 [哎……]花斯年在腦海裏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捆y?] 花斯年翻了個白眼,[錯了,這明明叫囚y。] 可:[……] 花斯年歎了口氣,探出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鐵鏈。仔細看看,鐵鏈上畫著幾個繁雜的梵文,原來是設了禁製。鐵鏈隨著花斯年的動作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響,在這片寂靜的空氣中顯得尤為響亮。 花斯年:[情況不太妙啊,美人師尊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可:[我剛才在你昏迷的時候查了一下,元修真尊走火入魔了,我想可能是跟原劇情有關。] 花斯年:[莫非還是與白雨偷盜靈草的事情有關?] 可:[不清楚,他目前的情況已經超出了原本劇情的發展,很抱歉,無法給斯年你提供有效的幫助。] 一人一人工係統正在交談,房門卻被毫無征兆地從外麵推開了。霎時,一陣寒風從外麵卷入房中,將花斯年的長發吹得淩亂飛舞。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從外麵走了進來,花斯年逆著光看過去,眼中難掩驚訝。 還是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可曾經的沉如水潭般的眸子如今一片赤紅,昔日滿頭銀發也是血紅一片。美人師尊一襲血色長袍,乘著寒風卷起,宛如紅蓮業火,張狂猙獰。 雲修真尊慢慢走到花斯年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花斯年,慢慢欺下了身子…… 猩紅色的眸子裏有火紅色的光璀璨流轉著,空氣凝重,風漸漸停了下來。 天空上黑雲欺壓,開始有雷電聚集,電閃雷鳴。房間漸漸暗了下來,隻依稀在閃電綻放出那一朵朵短暫的雷花時才能依稀辨認出房間中糾纏的兩個人。 身下的人一臉驚恐,衣衫淩亂,身上的男人卻野獸一般攻城略地,征伐自己的領土。他就像一把劍一般,一次又一次占領著自己的領土。 哭喊聲漸漸變成呻-吟聲,期間夾雜著泥濘的水聲和男人粗壯的低吼聲,不絕於耳…… 良久,天空中幾縷陽光穿透密布的烏雲射進這片領域,烏雲散去,蒼穹之中霞光映照,仿佛前不久的黑暗隻是恍惚之間的錯覺一般…… 雲修真尊已經穿好衣裳坐在一旁的桌前,他眉頭緊蹙一眨不眨看著床上了無生氣的花斯年。花斯年的衣服並沒有全部碎掉,可也被撕扯地差不多了,零零散散掛在身上,全身泛著蒼白的光,表情慘淡,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一般。 他煩躁地揉了揉猩紅的長發,急躁地三步並作兩步離開房中。 填充著甜膩味道的房間再次恢複沉溺,花斯年失神地擦掉嘴角的口水,長歎一聲,[終於……終於正兒八經來了一次,太感動了……] 可:[……]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了,想我沒?第35章 我的美人師尊9 花斯年咽了口唾沫,壓抑住內心的興奮。 ——天辣嚕!囚y, 真帶勁。 腦海裏的可來來回回走個不停, [完了完了, 全完了, 這下完蛋了。我這就向總局申請馬上放棄這個任務離開這個世界, 這個故事已經完全崩壞了。] 花斯年抹了一把臉,鏈銬發出“蹡蹡”的清脆碰撞聲,[怎麽了?] 可:[元修真尊入魔了, 還怎麽讓他曆劫成功飛升仙界?] [我們離開這個故事後會如何?] [重置, 所有的一切都將進行重置。任務判定為失敗, 我們領取相應的懲罰後會有其他圓夢仙人來重新完成這個任務。] 花斯年聽完頓時皺起眉頭:[元修真尊雖然入魔了, 可本性還在, 說不定還有挽救的機會。] 可:[此話怎講?] 花斯年:[你別看他剛才來強的時候表情那麽凶狠,都是假的。關鍵時候該溫柔的時候極盡溫柔, 根本未曾傷及我分毫。] 可:[這個大概除了你,還真沒人能看出來吧……] [這個任務有時間限製嗎?]花斯年問道。 [沒有, 除了試煉任務, 正常任務是沒有時間限製的。我們在書中過了四五載,在我們的世界隻是眨眼的功夫, 時空的錯位有利於我們更好地完成任務。] 花斯年:[所以即便我在這個故事裏呆上數百年, 於現實而言可能隻是幾分鍾的時間。我呆在這裏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完成任務, 可放棄任務就是失敗了,你真的不想讓我再嚐試一下?於你我而言沒什麽損失吧?] 可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它在花斯年的腦海中拉下腦袋看著地麵, [斯年,你真是傻了,連我都看得出來,元修真尊很危險。我們雖然是書以外的靈魂,但也不是無敵的。寄存在魂龕中的書魂尚且能夠動搖現實世界,這些書中的角色又有何不可?元修真尊是書中直逼仙界的人。一旦他傷害到你,你在書魂局裏的靈魂也會受到波及。] 花斯年卻還是不肯鬆口,[我知道了,但現在還沒有離開的必要。] 可見花斯年意已決,隻好聳聳肩無奈道:[那你就再在這裏浪一陣子,不過我一旦發現事態不對,會采取緊急措施。] 花斯年:[好!] ——就算平時再怎麽嬉皮笑臉,可不得不承認。眼下能夠幫助元修真尊的,恐怕隻有他了。如果他都不行,就算再換多少人,元修真尊也隻是重複一次又一次相同的煎熬罷了。 ——說他自戀也好,自負也罷。他都希望由自己解元修真尊的心結。那曾經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已經因為自己的徒弟跌的比所有人都要低。不可否認,看到這樣的元修真尊,他的確有些動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元修真尊被自己的徒弟禍害,自己又何嚐不是? 在自己的世界裏,若不是自己的那個寶貝徒弟,他也不會那麽輕易上了子車離殤的道兒,子車離殤的那個姘頭也不會踏進他的宮殿時猶如入無人之境。 …… 花斯年的修為都被封住,再加上鎖鏈上的禁製,想從這座宮殿出去是不可能的。要想見元修真尊,隻有等著元修真尊來找自己。可自從那一晚上元修真尊強要了他之後,元修真尊再也未出現在他的麵前。 不過花斯年發現在他睡醒之後床邊多了一件嶄新的衣服,可因為身上綁著鎖鏈,就算給他再好的衣袍,花斯年也穿不進去。 如此任由破破爛爛的衣服掛在身上五六天,元修真尊終於出現了。 紅頭發的元修真尊皺著眉俯視著花斯年,指著那些衣服道:“為何不穿?” 花斯年聳聳肩,搖了搖自己的手鏈和腳鏈,“師尊,我怎麽穿?” 元修真尊愣了一下,手對著那件衣服輕輕一點,方才還疊放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就已經出現在了花斯年的身上。 花斯年摸著身上的衣服,苦笑一聲,“師尊,何必如此浪費?你現在是想一直把我當爐鼎養著的話,每天這麽撕碎衣服再穿上,倒不如幹脆不穿。” 元修真尊渾身一僵,周身的黑氣再次縈繞全身。隻見元修真尊憑空消失,倏地便出現在花斯年麵前,將他按在床上,掐住他的喉嚨,“不要試圖試探我的底線,沒有殺你已經是我仁至義盡。” 灼熱的氣息從元修真尊的身體傳到花斯年這裏,花斯年認真盯著元修真尊,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那師尊倒是說說為何要如此待我!師尊讓我離開玄天閣,我便離開玄天閣。師尊讓我同那女修虛與委蛇,我便同那女修虛與委蛇。師尊讓我入萬仙門,我便進去那個惡心的萬仙門。我有多麽討厭那個門派師尊您知道嗎?那種假仁假義的門派,我一刻都不想多待!可師尊讓我去,我便去了。師尊您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還是說您一開始就是將我當做爐鼎豢養?!” 元修真尊冷笑一聲,眼中紅光乍現。隻見他嫣紅的嘴唇輕輕張開,一字一句道:“因為你偷了七星龍鱗草,害得為師魂飛魄散啊,我的好徒兒。” 花斯年渾身一震,“七星龍鱗草不是師尊讓徒兒給那女修的嗎?” ——果然,元修真尊似乎知道了原劇情。 元修真尊放開花斯年,重新站回床邊,“是啊,不讓你把七星龍鱗草給那名女修,我怎麽能改淩陽炎的命格?” “你曾是我最信任的徒弟,為師將你當成接班人培養,可你做了什麽?”元修真尊甩著長袖在空中一掃,半空中便出現了一串畫麵,那畫麵不是別的,正是原劇情裏白雨偷偷取走整株七星龍鱗草,將它交給冉詩詩以及其後的劇情。 花斯年看著不斷變幻的畫麵,一直看到淩陽炎將元修真尊引進上古弑神陣中才停了下來。 幻境放的時候,元修真尊一直盯著花斯年的臉,他以為花斯年會驚恐、看到自己剝他的皮時會憤怒,可在花斯年的臉上,這些表情統統沒有出現過。有的隻是一種低沉的悲傷,直到看到自己被淩陽炎陷害,花斯年的眼角滾下了兩行熱淚。 那淚水沿著花斯年潔白的臉頰劃過耳垂,落到床墊中,也滴打在了元修真尊的心裏。 元修真尊的心陣陣抽痛,竟是忍不住想要上去抹去他的淚水。壓抑著這股念頭,元修真尊撤去了幻境,“當時魂飛魄散,我以為自己死了,可萬萬沒想到再回過神來,竟然回到了這時候。” 他慢慢靠近花斯年,掐住花斯年的下巴看向自己,“真羨慕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花斯年側頭看向元修真尊,眼中還有滾滾淚水,他深吸一口氣,“莊周夢蝶,不知是莊周化蝶還是蝶變莊周。師尊,我不可能做這些事情,那不是我,至少不是這個世界的我。” “因為我愛著你啊,”花斯年的一句話讓元修真尊掐著他的手都鬆了開,就聽著花斯年繼續道,“這次也罷。那次在靈泉中是你對不對?我知道那就是您,就是因為知道是您,我才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任由靈泉對我為所欲為。您以為我耽於那種快樂嗎?不是的,我是因為知道那是您啊。我隻想對您敞開身體,為你張開雙臂。” 元修真尊後退兩步,卻被花斯年眼疾手快地抓在手裏,“師尊若當真怨恨我,隻管告訴我便是。隻要您一句話,就算讓我以死謝罪,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可是我不甘心啊,那些明明不是我做的,我想站在師尊身邊,看你扶搖直上九重天。” 元修真尊定定俯視著花斯年,滿眼震驚。 他任由花斯年攀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 良久,元修真尊才回過神來,推開花斯年站了起來,“我倒是從不知道,白雨還是舌燦生花的辯者,真是巧舌如簧。靈泉中你發生了什麽我根本不知,休要胡言亂語。我此生就是看在你還算老實的份兒上才沒有殺你,別再得寸進尺。你不配對著我談愛,你說的沒錯,你現在隻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我的爐鼎。” 元修真尊說著一甩衣袖便從寢殿中走了出去,隻留下花斯年一人。 花斯年抹了一把臉,[可,你說……會不會元修真尊才是男主角?] 可:[……不能吧。] 花斯年:[那這個魂飛魄散了還能回到過去的外掛還不夠主角???你逗我?!] 可:[書魂一旦力量足夠強大,扭轉劇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元修真尊足夠自強,所以就,嗬嗬嗬……] ………… 當夜,元修真尊來到花斯年房中,殺伐果斷征戰沙場,花斯年情到濃時攬住元修真尊的脖子,哀求道,“師尊慢點,我疼。” 元修真尊停頓片刻,冷道,“我說了,你現在隻是我的爐鼎,除了生受著,沒有提條件的權利。”他嘴上雖是這麽說的,可動作卻的確變緩了不少。 又是一晚過去,清晨來臨之際,花斯年已經沉沉睡去。 元修真尊披上外袍站在床邊,表情很是微妙。他看了熟睡中的花斯年許久,用於還是念了個淨身咒,為花斯年換上舒適的衣服上才慢慢離去。 他從未來而來,帶著仇恨想要翻手為雲覆手做雨。 原本這個徒弟他是打算直接斬殺祭煉的第一人,可看到他頂著自己的靈氣跪到他麵前時,他卻突然不想動手。 為什麽?因為覺得殺了他太無趣?不是,因為他下不了手。 三千世界於他而言不過是萬千浮雲,琳琅靈寶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塵埃了了。 那前生對這些人的恨意,在看到此生的徒弟後,竟然就那樣被他強行壓抑了回去。 那就權當他覺得殺了他太無趣吧,就當讓他完成最後的使命,讓他進入萬仙門。 命令白雨將七星龍鱗草交給女修冉詩詩帶著他進入萬仙門,他當時想的不過是讓白雨和淩陽炎殘殺。反正這兩人,都是要死的。 可不知為何,他就是忍不住想靠近白雨。 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因為不信任他,抽出魂氣潛藏在他身邊偷偷監視著他,看著他睡夢中喊自己的名字,震驚地看著他念著自己的名字自瀆。 幾乎是每日,花斯年都要伴著自己的名字入睡。 可元修真尊發現自己沒有生氣,反而心底深處滾滾而出了一道道熱浪,那熱浪澆蕩著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