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跟方君儒提起吳煦東，而是換了輕鬆的話題，坐在方君儒椅子的把手上靠著他的肩膀，溫聲的和他聊天。方君儒處理公務的時候，柳秦時不時往他嘴唇遞上一勺水——桌案上擺著的文件他一個字都看不懂，柳秦也不問。 能交到方君儒手裏的都是重要文件，柳秦對方君儒的公司沒興趣，所以半句不提。 而方君儒偶爾還會嚐試跟柳秦講一講他合同的內容——在處理公司事物的時候總會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方君儒都想讓柳秦知道。 “真的嘛？”柳秦半信半疑的看著方君儒。 方君儒說起之前公司並購出過的蠢事，還有公司為了轉移風險將公司法人轉移給一個剛剛入職的大學生，最後搞得大學生背負了上千萬的債務的事情，搞得柳秦對商場也感興趣了起來。 “我和一個小公司的老板交流過，對方的夢想就是讓公司上市，結果從雄心勃勃到最後放棄也隻用了三年時間。不過他後來才知道，跟他關係最好的那個助理的父親就是公司的合作方。” “最後怎麽樣了？”柳秦愣愣的問道。 “他和助理在一起了，白得了一家上市公司，不過他當老板娘。” 柳秦癟癟嘴，對這個結果不甚滿意。 “那個老板沒什麽眼光，如果他懂得用人的話，不會在有人幫助的情況下幾年都沒起色。”方君儒攤手笑道：“事情總沒有別人想的那麽簡單的。” 柳秦哼了聲，將腦袋在方君儒的脖頸間蹭了蹭，然後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之後的幾天他過得平靜又祥和，除了每天和小博瀚鬥智鬥勇之外，柳秦有愛人照顧，還有朋友交流，一切都顯得十分完美。 就連吳煦東那邊似乎也安靜了下來。 網上依舊在為選角的事情吵吵鬧鬧，而柳秦則捧著劇本認真的研磨著角色的性格與經曆。他認真的批注做筆記，最後還為每個角色寫了一份人物小傳。 電影的開拍時間選在了十二月，柳秦還有近兩個月的準備時間。 他抱著台詞本一字一句的背著，旁邊小博瀚小霸王似的爬到柳秦旁邊，“啪”的一巴掌蓋住柳秦的台詞本。 “兒子，一邊去……”柳秦伸手把小博瀚夾在胳膊底下，任由他擰動身子也逃不出柳秦的鉗製。 小博瀚看掙紮無望，隻能放棄扭動，呆呆地扒著柳秦的胳膊，觀察他在幹什麽。 “師傅，液態蒸氣壓……”柳秦糾結的念著台詞。 官方牽頭劇拍攝的原型是航班上發生的真實危機事件，飛機遭遇緊急事件，地上地下兩方配合最終保護了飛機上二百多人的生命安全。 除了飾演乘客的演員之外，配角們多多少少都要涉及專業知識。柳秦現在背得人都是懵的——專業詞比一般的台詞要難記，而且專業詞一個字都不能差。 他抱著手正背得艱難，那邊電話先響了。 柳秦好不容易等到偷懶的理由，很快便放棄了手中的一遝台詞。他拿起手機接通電話，剛興奮的叫一聲“喂”，荀以真便迫不及待的跟柳秦說了吳煦東的情況。 原來吳煦東最近並非是安安穩穩。 他作為華興影業的另一扛把子，在公司內積攢了一筆人脈——吳煦東自認為柳秦搶到角色的手段一點都不光明正大，於是便決定用人脈把柳秦近期的資源全部都搶過來，讓他知道知道娛樂圈的老幼尊卑。 然而柳秦作為華興影業的老板娘，能讓柳秦讓出去的資源都是他不想要的，吳煦東截胡了三四個綜藝之後才聽說柳秦已經把這幾個綜藝拒了。 他怒火中燒決定給柳秦點顏色看看。 “他發軟博內涵我？”柳秦懵了。“怎麽內涵我？” “手滑點讚你的黑料。”荀以真歎了聲氣：“圈內確實經常會有人手滑點讚對家黑料，但是你們兩個明麵上沒什麽糾紛，所以路人一臉懵。” 吳煦東和柳秦毫無交集，兩人一個走古偶、大男主路線，有固定粉絲和收視底盤，身上高奢代言就五六七個，一線雜誌正刊封麵更是隨便上。一個走正劇、爆劇不爆人路線，柳秦隻有一個輕奢代言，連雜誌內頁人物都不是，資源路線和吳煦東沒有任何衝突。 偏偏吳煦東手滑點讚柳秦黑料，直接爆上了軟博熱搜榜。 “手滑而已，柳琴的戲我看過，如果投緣我們未來大概會合作。不過我看合作的機會也很小。”吳煦東隨後取消點讚並直接發軟博稱手滑，粉絲也認真為吳煦東辯解。隻是他的話多多少少給了粉絲他的態度——他幾乎不可能和柳秦投緣。 因為吳煦東的騷操作甚至沒有告訴他的經紀人，所以當荀以真得知並和柳秦打電話的時候，事情已經發酵開了。 吳煦東作為無演技流量，在大眾心裏的形象並不好。然而他的粉絲卻十分狂熱，無論是打投反黑還是衝銷量都是出了名的野。 “暫時不會對你的名聲造成影響，那些黑料之前已經辟謠過了。現在考慮的就是，如果他再來幾次，恐怕他的粉絲會回過味了。”荀以真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吳煦東是想要利用粉絲來撕柳秦。 兩個人既然沒交集，粉絲肯定不可能通過一次的“手滑”就了解到吳煦東的心思。但是如果他多次針對柳秦，吳煦東的狂熱粉遲早能反應過來——隨後柳秦就將麵對一群飯圈瘋子。 吳煦東的流量能持續十年，和他的狂熱粉絲脫不了幹係。 而他的黑料也大多數都跟粉絲有關。 吳煦東的粉絲近十年來幫他撕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明星，女明星跟吳煦東有半點曖昧便會被造謠扒料，同類型的男明星更是逃不過粉絲的魔爪。 “我先通過公司警告他一下。他的資源都是通過公司的，他能截胡，咱們也能反向截胡。”荀以真笑著道，“不用擔心。” 柳秦點點頭，他答應會配合荀以真，又跟荀以真約了見麵吃飯後才掛了電話。 “爸爸？”小博瀚歪著腦袋想靠在柳秦身上，結果預估錯誤猛地朝側麵倒去，生生翻了個身。 柳秦趕緊伸手扶住小博瀚，然後將吳煦東的操作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大概真的是粉絲的疼寵讓吳煦東飄了，他橫行霸道數年，突然踢到鐵板恐怕也不會罷休。 “就算沒有我你也拿不到角色啊。”柳秦不明所以的歪頭想著。 吳煦東總不可能真情實感的認為……角色是他的吧？第109章 柳秦沒把自己的調侃當真。 畢竟大家都是娛樂圈浮沉多年的老人, 吳煦東再怎麽天真，也不至於單純到這種地步。 然而柳秦忽略了一件事——嫉妒心和單純無關, 吳煦東沒得到角色, 又不能當著大眾的麵對徐文海發火。所以他把所以的怒氣矛頭都對準了柳秦一個人。 把柳秦想象成搶走他角色的那個人, 然後再通過報複把他碾進泥地, 會讓吳煦東心情好起來。 隻不過吳煦東沒想到，一個剛剛興起的小明星竟然讓整個公司的管理層都為之忌憚。 “大少爺, 您能不能不給我找事，柳琴可是方總要保的人！” 經紀人在他手滑點讚柳秦黑料之後立刻就找上了他, 他苦口婆心的勸說吳煦東三思, 卻隻是讓吳煦東的火氣更勝。 “究竟誰是你的藝人？是我還是柳琴？”吳煦東拍著桌子跟經紀人對吼道：“我接那些高片酬的爛戲是我願意的嗎？我幾個億的片酬給公司分了多少？他柳秦的片酬能給公司分多少？我前年接那三部爛片給公司帶來兩個億的利潤，你現在讓我別找事？” 經紀人根本勸不住吳煦東。 吳煦東已經到了轉型的年齡了,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沉溺在古偶劇當中——他的臉是純天然的, 然而再好看的麵相也不可能保持到四十歲。他不願意接受從光芒萬丈墮落到無人問津, 所以吳煦東拚命地找機會演正劇，演電影。 ——沒人要他。 他不甘心用名聲給別人作配，大製作的大男主劇本也挑不上他。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被大眾認可的機會又被柳秦截胡, 吳煦東自然而然的決定跟柳秦死磕到底。 “我就問問公司, 要柳琴要我？”吳煦東冷笑著問道。 經紀人別過眼, 半天才慢慢回答道：“公司畢竟是方總一個人在經營的，現在資源部, 宣傳部, 還有後續的營銷團隊裏都是方總的人。你……” 話沒說完, 吳煦東已經懂經紀人的意思了。 整個公司都是方君儒的人, 所以即使他再怎麽掙紮都沒用。如果他真的要和柳秦作對，公司隻可能留柳秦，放棄他。 “棄帥保車，你們厲害。”吳煦東氣得眼睛泛紅，他俊帥的臉頰扭曲成一團，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不讓動柳琴？可以啊。”吳煦東還沒傻到明麵上跟公司對著幹。 經紀人也沒傻到認為吳煦東會乖乖聽話，事實上他也不滿公司的決定——吳煦東不僅是公司的搖錢樹，也是他的。 然而曾經的華興影業內部混亂，經紀人和吳煦東的黑曆史都是被公司壓下來的。一旦跟公司鬧翻，極端粉絲會保吳煦東，可沒人會保著他一個經紀人。 所以經紀人隻能冷眼看著吳煦東搞事。 ——置身事外才能真正的讓他立於不敗之地。 吳煦東被荀以真警告之後就安生了很長一段時間。 柳秦焦躁了兩三天，見吳煦東後續沒做小動作，便安下心來。 劇本中有一些情緒他琢磨的不準，因此隻能通過尋找類似角色的演繹來學習揣摩。柳秦抱著小博瀚看了十幾天的電影，小博瀚從剛開始的興趣盎然一直到最後困到趴在柳秦膝上打盹，整個過程都表現的十分安靜，也給了柳秦學習的機會。 徐文海導演的電影柳秦也看了不少，他垂著眼在劇本上寫寫畫畫，一不小心就忘記了時間。 當荀以真再一次電話通知柳秦記得直播的時候，柳秦剛剛磨好其中一個場景。 “直播？”柳秦愣了下：“怎麽還直播啊。” “柳秦，哪怕你想走演員路線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名氣。演技再好，沒有熱度就沒工作。”荀以真囉囉嗦嗦的又跟柳秦講了許多關於明星演員的注意事項，他認真的勸柳秦，專注演技，但也要適度的注重和粉絲的交流溝通。 “之前你的節目播出了，粉絲正是增長的時候，你人失蹤了。新粉絲發現沒有新的物料，於是餓到退圈，你的熱度隻會越來越低。通過節目得到曝光之後，記得與粉絲溝通，穩固新粉，等半個月再消失演戲也無所謂，可以嘛？” “好好好。”柳秦趕緊答應道。 他也不是故意鬧失蹤的，隻不過…… 柳秦歎了聲氣。 他又琢磨了半下午的劇本，等方君儒回家，他才把小博瀚抱給方君儒，然後開心的開了直播。 由於是無通知開直播，剛開始直播間的粉絲還很少。柳秦失蹤的時間太長，能剛好逮住柳秦在直播間的粉絲都是在觀看別人直播的時候撞見的公告。 柳秦開心的跟粉絲打開招呼，簡單聊了最近忙於工作的事情，然後才跟粉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什麽？我上次還承諾帶方總一起直播？”柳秦叼著棒棒糖含糊不清的看著屏幕，“我不記得了。” “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小柳琴能記得直播我已經很開心了。” “柳琴琴下回能不能不要神隱這麽長時間，《仙俠奇緣》結局的時候我都快瘋了，結果你一神隱，我更抑鬱了。” 粉絲們在屏幕上訴說著對柳秦的期待，柳秦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唇，半天才答應道：“我以後會努力營業的。最近是真的很忙，而且臨近春節還要去拍戲……” “小琴琴好好休息，不要著急，身體要緊。” “我想知道春節前能拍什麽戲？是我想的那部嗎？” “小琴琴你是不是演徐文海導演的戲了？” 彈幕突然間多了起來。 柳秦愣了下，他很快跳過了剛才的話題，然而彈幕時不時飄過幾條詢問新戲的事情，讓柳秦有點擔心。 “綜藝節目啊，我有意向參加。”柳秦衝著屏幕點了點頭：“但是綜藝比較無聊，如果有好的真人秀的話，我可能會考慮。”柳秦本來就打定主意接受楊子玨的邀請，去參加他父親讚助的那部是高收視率的真人秀節目。 隻是現在還不方便跟粉絲透露——他也要和節目組商量一下。 柳秦想要和方君儒一起參加真人秀。 他垂眼笑了聲，然後繼續跟粉絲聊天。 直播間很快被後續趕到的粉絲擠滿，柳秦明顯能感覺到他的直播間卡頓了。聲音和畫麵出現問題的第一時間柳秦便切了後台去問房管，那邊很快告訴柳秦，直播間人數太多影響了流暢度，技術後續會進行擴容。 柳秦一臉懵的轉回到直播間，結果抬眼就看到粉絲吵作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