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咬住自己的指尖,卻感受不到疼。


    傅影喚她:“宋殊。”


    宋殊顫顫巍巍地鬆了指尖,盯著傅影那雪白後背上醒目的四條深紅色的血痕,腦海裏徹底變成一片空白。


    那血痕讓她瞬間頭暈目眩,血氣上湧,直愣愣地伸手去觸摸,呼吸變得格外急促。


    “不可能……這不可能……”


    傅影已經聽到了她的哭腔,自己隻是沉穩地站在原地,聲音很溫柔:


    “我不小心被抓了,所以……”


    “我去給你拿消毒液和碘伏!”宋殊急匆匆地拉上窗簾,開了燈,衝到電視機前拉開下麵的櫃子抽屜!


    她翻找出酒精噴霧、碘伏、棉花棒和紗布,強製讓傅影坐下來。


    那肌膚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外翻著血肉,宋殊急得心髒發疼,拿著酒精噴霧的手止不住地發抖,念念叨叨:“你別怕……別怕……不會有事的……”


    傅影很是平靜,她對宋殊道:“我被之前那個想殺死餘毅的藍喪偷襲了,你見過她的樣子。”


    “——你別說了!”宋殊的聲音頓時尖利。


    傅影眉心發熱,默默閉上嘴,感覺到後背上有溫熱的液體在流淌。


    “她的異能是透明人,但還好,我殺死了她。”傅影說,“我可以抽出怪喪靈晶裏的恨意,所以能鎖定她的位置——”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宋殊吸著鼻子,咬牙切齒道,“你閉嘴,不許說話!”


    傅影唇邊揚起微妙的弧度,即便後背傷痕沾到了酒精變得火辣辣的疼,她也一聲不吭,隻是淡淡道:“我不能留在這裏,宋殊。”


    身後人的動作一停,又繼續噴著噴霧,拿柔軟的毛巾去擦拭微微泛著黑的血液。


    她的動作很是輕柔。


    傅影伸著手指,輕輕點在自己的心口:“宋殊,如果我變異了,你要及時把我的靈晶挖出來。”


    “啪——!”毛巾被用力甩在地上,傅影剛要回頭,溫暖的身軀便貼向了她的後背。


    宋殊的兩條胳膊用力地抱著她的腰腹,手指用力地按著她緊實的肌膚,前額抵在她的後背上。


    身後的人一言不發,急促地喘著氣。


    傅影垂眼看著宋殊顫栗的手臂,隻想她把自己摟得更緊點,再緊點。


    ……


    “餘毅,你怎麽才回來?”


    曹劍詢問站在一號樓十層走廊窗戶邊的餘毅,看了看二號樓被漆黑的物質封住窗戶的十層樓。


    餘毅輕輕喘著氣,麵容蒼白,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麵露掙紮。


    曹劍意識到出事了,一把抓住餘毅:“怎麽了?”


    餘毅張了張嘴,有些磕絆地說著:“藍喪……我和她清理樓下白喪的時候……有藍……藍喪偷襲……”


    曹劍麵部肌肉抽了抽:“然後?”


    餘毅仍然驚魂未定,他忘不掉那個襲擊過自己的藍喪女孩,從後麵忽然出現,抓傷了傅影的後背。


    但傅影轉身就從她那透明的腦袋裏抽出一縷黑霧,直接把她的原形逼了出來。


    而那枚藍色靈晶,也被黑霧直接從腦袋裏拉扯出去。


    這樣輕而易舉地殺掉了藍喪,卻也無濟於事。


    因為傅影她被抓傷,也意味著被感染!


    而且……而且傅影如果變異,那就會是紫喪那般可怕的怪物!


    他們還能活嗎?誰也沒見識過紫喪的威力!


    曹劍拍了拍他的臉,麵露嚴肅焦急:“發生什麽了?”


    餘毅回神,看著曹劍的表情,定了定心神。


    “二號樓會被毀掉的,”他說,“我們該把她們全部接過來。”


    ……


    傅影的傷口被宋殊貼上了紗布,她穿好衣服,低聲道:“宋殊,其實你不需要——”


    “你不會有事的。”宋殊也低聲說道,“你不許離開我。”


    傅影沉默片刻,回身正視她的臉。


    眼眶通紅的女孩,表情卻異常平靜。


    傅影道:“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會受到傷害的。”


    宋殊隻是把沾血的紗布以及其他醫用物品收拾起來,傅影盯著她的動作,心口掠過絲絲縷縷的酥癢。


    雖然不知道這種奇異的感覺意味著什麽,但她此刻卻露出了真正意義上心滿意足的笑容。


    宋殊把毛巾和紙全部扔進垃圾桶,扭頭看到傅影抿著嘴笑,說不出的鬱悶。


    她深吸一口氣,驟然撲過去揪住傅影的臉:“你笑什麽?你笑什麽?你就這麽不害怕嗎?”


    傅影把她攬進懷裏,下巴擱在她肩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後背。


    “有你在,我一點也不怕自己變異。”


    傅影感覺到了懷中人身體的顫抖,她知道宋殊已經盡力在讓自己變得冷靜。


    但即便是這樣,她的身體也止不住顫抖。


    “你說過……”她揪緊了傅影的衣領,“你說過不離開我,你說過在我建立基地前都不會離開我!”


    “是,我不會離開你。”傅影繼續撫摸她的後背,輕聲說道,“我現在有點困,我想睡會,可以嗎?”


    宋殊張了張嘴,最後閉上,在她懷裏重重點頭。


    -


    外麵的雨似乎小了一點,基本上已經沒再打雷了。


    宋殊打算關了臥室的燈,但傅影攔住她,麵容溫柔:“不用關燈,那樣你會陷入黑暗。”


    宋殊放下手,坐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她。


    “你是紫異。”她說,“我不信你會變異,我不信,你有感覺到不舒服嗎?有感覺到自己的靈晶在上移嗎?”


    傅影沒有回答她,隻是猶自說道:“隻有人死了,腦死亡,失去呼吸,靈晶才會掌控大腦,變異成怪喪。”


    她慢慢躺下,宋殊把被子蓋在她身上,連聲問道:“那你現在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冷?或者很熱?”


    傅影撐著被子:“宋殊,你可以陪我一會兒嗎?”


    宋殊沉默幾秒,脫下衝鋒衣鑽入被窩,側身抱住了她。


    傅影凝視她通紅的眼眶,說話時的語氣越發平淡:“如果我要變異,估計也就在這幾個小時裏了,你一旦發現我有變異的跡象,就殺死我。”


    “你現在學會抽出我的恨意了嗎?”她問宋殊,“你要抓緊時間烙印我的異能,宋殊,沒有時間了。”


    “我會學會的。”宋殊聲音很低,“如果你真的變異,我也會殺死你。”


    傅影道:“好,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


    “……閉嘴。”宋殊的腮幫子都在發疼,她死死握著傅影的手腕,將鼻尖抵在傅影的頸肩處,聞著她身上的甜香。


    也是因為這樣,她看不見傅影眸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頭頂,惡劣地勾了勾唇。


    ——要和我在一起,宋殊。


    傅影這樣想著,越發用力地將宋殊抱入懷中,唇瓣輕輕摩挲著柔順的發絲。


    ——隻有我不會背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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