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莊打烊之後,逄雪忙著整理裴風收到的禮物,裴度則在後廚洗刷清理,裴風倒是笑嘻嘻的跟著逄雪整理。


    “呀呀,這些人還真大方,這縮地符就有二十多張,放到市麵上可要十兩銀子一張呢。”逄雪又打開一邊的八角小木盒道:“還有這清心散,可是解毒神藥啊,這一顆就要五十兩。”


    裴風抓起一個小長頸瓷瓶,打開蓋子聞了聞,一股沁人心脾的氣味散發出來。


    一旁的逄雪也聞到,一把奪了過來,用拇指蓋住瓶口,伸手讓裴風把蓋子拿來,而後一臉慍怒的道:“哼!也不知道是哪個醃臢的家夥給了你這東西。”


    裴風一臉好奇的問道:“雪姨,這是什麽東西啊?”


    逄雪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最後還是把瓷瓶交給了裴風,然後有些不屑的說道:“保命的東西,如果有你打不過的女魔頭追你,你把瓶子打開扔向她就可以了。”


    裴風連忙接過,恍然大悟,這東西怕不是迷惑女子的東西了。


    逄雪見裴風臉露猥瑣之色,暗啐一口,接著狠狠瞪了他一眼,裴風被嚇得一哆嗦,隻好訕笑一下轉移起話題道:“對了雪姨,太子讓我下個月跟他去竹榭詩會,我跟朱循讀了三年聖賢書,怎麽說也是一讀書人了,肯定不會做出格的事兒的。”


    說罷裴風忙拿起一個麻布囊袋,掏出裏麵的一片玉石,然後低眉順眼的跟裴雪說:“你看,老李送我一個玉片,早知道跟太子說晚些日子再去連葉樓了,老李也不知道從哪摳來的玉片,就給我當禮物了。”


    起初逄雪也沒注意,但她忽然察覺到玉片上的一股腐臭,立刻臉色大變,大喊著讓裴風放下。


    裴風以為這東西會爆炸,輕手輕腳的放下了玉片,有些錯愕的問道:“雪姨,怎麽了,老李給我的這東西是有危險麽?”


    “這是魔俑的金縷玉衣上的……玉片,晦氣晦氣,這個老李,平時看著本分,怎麽還做著摸金的勾當。”


    逄雪定了定神,又風輕雲淡的道:“沒什麽,這東西留著防身也不錯,注入靈力之後,就可以召喚出魔俑的分身,沒什麽威力的,但對付些江湖宵小倒也沒問題,沒想到啊,老李跟你關係這麽好,你不會是真當他兒子了吧?”


    裴風如獲至寶般拾起玉片,忽然想到了什麽,然後對著逄雪壞笑起來。


    “雪姨,你跟我義父,不會是修仙的吧,這個魔俑衣片什麽的,你怎麽知道的?哦哦哦,我說你怎麽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是不是去斬妖除魔,懲奸除惡去了。”


    裴風問完之後,逄雪有些愣住了,看著裴風的眼睛,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說什麽。


    好在這時候裴度從後廚出來了,他代替逄雪說道:“不錯,我跟你雪姨都是修仙者……”


    “義父你是不是不想讓我修仙,我聽你的,你倆肯放棄修仙撫養我,肯定是因為修仙一點都不好玩兒。”


    其實裴風知道他們二人是修仙者反而放心了,至少說明他們身強體壯壽命悠長,自己修仙與否倒不重要了。


    逄雪把頭低低垂下,不斷的折疊打開那些縮地符,裴度輕輕拍了拍逄雪的肩膀,然後盯著裴風的眼睛道:“不,我希望你去修仙,但你……但你的特質讓我有些擔心,你去修習外道,會被同門傾軋的吧。”


    裴度猶豫的把手探入懷中,緩緩掏出一顆琥珀,神色黯然的對裴風說:“這是……是你娘的遺物。”


    裴風有些不知所措的接過這顆琥珀,難怪裴度給自己取名裴琥,字珀石,原來是因為自己的母親。


    他心中很複雜,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曾經無數次詢問過自己的身世,但裴度和逄雪口風甚嚴,自己也就漸漸的失去了熱情。但當他真的接近事情的真相後,卻又不知怎麽開口。


    裴風一言不發的盯著琥珀,感受著琥珀之中傳出的陣陣暖意,莫名的,裴風的眼角濕潤起來,一滴熱淚,無聲的從臉龐滑落,琥珀中有一個不知是蟲子還是葉子的東西,但卻仿佛是活的,裴風盯著的這個東西的瞬間,感覺到自己的魂魄仿佛脫離了身體一般,周圍的一切都暗了下去,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引導自己向前,但裴風聽不清這是什麽聲音,隻知道這個聲音來自前方。


    忽然,裴風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動彈不得,然後又被一陣風吹了出來,眼前的黑暗漸漸變得越來越小,而裴風本人的眼瞳也跟著一同變小,幾乎變得隻剩眼白,嚇的裴度拚命的搖晃裴風。


    好在裴風很快就醒了過來,但他卻覺得自己異常的困倦,好像精神被掏空了一般。裴風向裴度說明了情況,而後便搖搖晃晃的上樓睡覺去了。


    再說另一邊,太子劉盤忙到深夜,就在他準備就寢的時候,卻決定先去看看裴雲的情況,隻是待他推門卻見屋內一片漆黑,看樣子是劉淵疏忽了,沒有吩咐下人來照看裴雲,他隨手彈出一點火苗,將桌上的燭台點燃,桌上放著沒動過的冷飯冷菜,而且也不見裴雲在床上。


    太子連忙閉上眼睛用神識在屋內感知起來,卻發現裴雲縮在牆角。


    太子有些無奈的提起燭台,向裴雲走去,裴雲睡覺淺,感覺到燭火的亮度,一下就醒了過來,睜眼卻見是太子走來,他先是怯懦的抱緊膝蓋,然後想了想,又跪了起來,然後趴在地上,算是參拜太子了。


    太子一把拉起了裴雲,卻見裴雲這衣服穿的很是奇怪,邋遢而且還有些臃腫,原來是裴雲舍不得脫掉裴風給的衣服,直接把新衣套在外麵了。


    “睡覺要寬衣,睡在榻上。”


    太子說罷,裴雲先是一愣,然後就笨拙的脫掉衣服,但身上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太子皺了皺眉,但卻沒說什麽,裴雲見狀,推開房門跑了出去,緊接著便聽見池塘裏發出水聲。


    院裏打更值夜的幾個小廝很快便圍了上來,紛紛看起了熱鬧。


    “看什麽看,準備浴盆熱水,到我現在這個屋子來。”


    太子大吼一聲,讓幾個小廝噤若寒蟬,紛紛照辦。


    住在裴雲隔壁的劉淵被這一聲吼吵醒,推開房門,揉著惺忪睡眼,未及看清楚情況,卻聽見池塘裏有聲音,便連忙大喊:“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啊。”然後左右看去,卻見太子站在裴雲屋外,盯著自己。


    “二哥,你這大半夜的,嚇我一跳。池塘那邊怎麽了,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你給裴雲安排好住處就沒再管過麽?”


    “管了啊,晚飯是我送過去的,當時看他沒在屋裏,就把吃的放桌子上了。”劉淵不僅送了晚飯,而且還在院裏找了幾圈,但就是沒注意到裴雲蹲在了牆角。


    太子搖了搖頭說道:“四弟辛苦了,你早些休息吧。”


    “皇兄也是,不過,這落水的人不管了麽?”


    “那是裴雲……”


    “那就不救了麽?”劉淵試探的問道。


    “在洗澡……”


    劉淵點了下頭,繼續望向池塘邊。


    “你還不睡麽,是想去看看麽?”


    “不了不了,那我就先去睡了。”劉淵忙作揖,回屋睡覺去了。


    劉淵走後,太子快步走到池塘邊,對著池塘裏的裴雲說道:“你上來。”裴雲扒著池塘邊的基岩縫隙,靈活的爬了上來。


    太子讓裴雲站在池邊草地上,忽然不耐煩的大喊:“你們在磨磨蹭蹭什麽,慢吞吞的。”


    不一會,一個小廝搬著浴盆走到太子身邊道:“啟稟殿下,這水一時半會燒不開啊。”


    “那就直接倒冷水,我自己燒……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啊。”


    沒一會,裴雲屋裏,一浴盆的冷水就準備好了,太子屏退下人,對著浴盆丟了一個火球,這麽大盆冷水,便冒起了熱氣。


    太子對著池塘邊落湯雞般呆呆站著的裴雲招手道:“來吧,進來泡泡。”


    裴雲聽到後,踮著腳尖跑了進來,太子探手試了試水溫,還有點燙,但裴雲已經翻身蹲進去了,很快,他身上便被熱的通紅,但卻一聲不吭。太子招了下手,關上了屋門。


    少頃,水溫漸漸涼了下來,太子讓裴雲出來,為裴雲烘幹了身上的水珠,然後教裴雲穿上裏衣,抬起頭看裴雲的時候,發現他眼圈紅紅的。


    “別哭了,飯給你熱一下,吃過了再睡……睡榻上。”裴雲點了點頭,狼吞虎咽的把桌上的晚飯,吃的一幹二淨。


    說回裴風,他迷迷糊糊睡下之後,夢裏一直有個熟悉的女子的聲音,稱自己為“風兒”,裴風感覺,這個聲音,一定是自己的母親,夢中都是女子和煦的笑聲,夢囈中,裴風不斷的喊著“娘”。


    不過第二天,裴風醒來之後,卻完全不記得拿到琥珀之後的任何事情了,甚至還奇怪自己昨天怎麽迷迷糊糊就睡了。


    裴風醒來之後,裴度並未如同往常一般開張營業,而是拉著裴風坐了一會,一直閉目沉默,朝陽透過窗欞,灑在裴度的臉上,裴度才緩緩睜開眼睛,望著朝陽,緩緩的對裴風道:“我知道你下個月要去參加竹榭詩會,各國太子都會來參加,你留意下涼國太子,如果他身邊有穿著藍色雲紋服飾的女子,你就讓她看這首詩,她就會明白。”


    說著,裴度交給裴風一方絲帕,這絲帕的材質很特殊,明明看著薄薄的,很透明,但是上麵寫的詩,卻隻有一麵可以看到。


    夢踏岸泥泥沙暖 醉解綾羅羅衾寒


    月漸西偏偏山去 獨照幽殿殿生煙


    “裴兄弟,起來了嗎,準備出發去連葉樓啦。”裴風正在看絲帕上的詩,忽然聽到外麵有人喊自己,待開門一看,卻驚訝的發現太子所派之人,居然是劉淵和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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