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使團通過長廊,終於來到了高閣住處,本來滿腹牢騷的徐縐放了牡丹的手,走到劉盤身邊,一臉諂媚的道:“二哥,兄弟服了你了,剛剛牡丹跟我說,你這長廊裏又是機關又是連環的,還有縮地術,剛剛是兄弟我不好,我給你賠不是了。”


    “好了,不這樣就不是你小子了,以後多跟牡丹學學,縱然荊帝正值壯年,但你也是王室正統繼承人,走吧。”劉盤是真心希望自己這個異姓兄弟能早些成熟,荊國外部三麵被盟國環繞,一麵臨海,外部形勢非常安全,但內患頗多,好在荊帝賢明,紛亂雖有苗頭但未曾顯露,何況一旦荊國出現叛亂,夏、幽、涼三國必會相助。


    樓閣之下,免不了一番寒暄,表過不提。進入樓閣之後,眾人才發現裏麵另有乾坤,在場之人,除了麻衣之外,無不露出詫異的神色。這外麵看起來八層高的高樓,進去卻隻有一層,高度也是一層的高度,但卻極大,中間被屏風幕牆隔出方圓二十丈的大堂,四周環繞著若幹房間。


    雲夢太子金釗緩緩走到劉盤身旁,其英若暮,其貴若素,其步若縛,其神若蠹,憔悴露怒,淡淡的說了聲“不錯”。


    “金兄過譽了,雕蟲小技,論術道,雲夢乃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金兄這句不錯,小弟實在不敢當。”金釗搖了搖白紙扇,不置可否。


    劉盤轉過身,麵對金釗道:“當日一別,金兄別來無恙。”金釗乃當今神方東宮第一人,十三國太子,無出其右,分神一階,即便是放眼全大陸,也沒有多少人敢小覷他。而且金釗本人不善言談,這種集會的場麵,他顯得尤為孤寂。其實他孤僻的原因也並非無跡可尋,眾所周知,達者為皇,次者為帝,以金釗的天分,理應為皇,然而他乃帝裔,且其皇裔長兄長他三十歲,修為不過高他兩階,當今雲夢皇也不想皇裔旁落,故此金釗在雲夢國內處處掣肘。


    金釗沒有回話,憔悴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便走開了。


    劉盤聽探子來報,這雲夢使團一行人,除了小皇子金剛,其他幾人都是派來監視金釗的,其他使團的人也或早或晚察覺到了此事。


    金釗剛走,南膠太子慕容優便走了過來,他雖為皇室,卻不修邊幅,敞懷似浪子,散發若狂儒,麵噙邪笑,玩世不恭的打趣道:“子踞,這詩會被你辦的,升華了啊。”


    “不錯兄過獎了……”劉盤不喜慕容優這種放浪不羈的樣子,好在他知道慕容優的死穴……


    “我呸,我就不該叫你子踞,我這破字,都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


    “慕容兄,何必執著於此,不錯,寓意很好,不錯既有好的意思,又有不行差踏錯的寄托,名字本不必那麽麻煩,簡單通俗的,往往才是最發自本心的。”


    “劉子踞啊劉子踞,我服了,給你,這是我這七年來整理的紫燭觀弟子證詞,當年那事,我認為不是我們錯,我也感謝你肯幫我。”


    “字不錯。”


    “嘿!你……”


    “慕容兄,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你我觀念或許不同,但相同的地方更多。”劉盤粗看了兩眼,便把證詞收在懷裏,對慕容優點了點頭。


    “劉兄你先忙,我先失陪了。”慕容優吊兒郎當的作了一揖,而後便去尋南膠使團去了。


    各國使團陸續走到了中央的大堂,如在驛館時一樣,悠閑的攀談著。


    劉盤吩咐賀暘找來劉淵,讓他把裴雲、裴風和雲依喊來,自己則走到大堂上,朗聲對來賓道:“各國的太子掌門來賓,今日劉盤略盡地主之誼,在此設宴為各位接風洗塵,再恕劉盤前些時日招待不周,讓各位隻得暫居驛館……”


    劉淵知道宴席要開始了,於是加快速度回去找裴雲三人,正巧,此時賀邯與賀陶也到了,劉淵匆忙問禮,讓賀邯兄妹先入席,自己還要通知裴風三人。


    結果劉淵剛進去就見雲依揪著裴風的耳朵,裴雲在一旁拉著雲依。


    “四殿下救命啊。”裴風狼哭鬼嚎的喊道。


    “你們先別鬧了,宴席開始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雲依這才罷手。路上劉淵問起裴風和雲依爭吵的原因時,卻被雲依喝止,但越是這樣,劉淵便越是好奇。


    “總之不論你們有什麽恩怨,在各國使團麵前都不要顯露出來,以免被人笑話,還有雲依姐,你今天可是各位掌門重點表揚的對象,他們對你布的這些幻陣讚不絕口呢。”


    “四殿下說笑了,這都是樓內各長老的功勞,雲依可不敢居功,沒有他們的深厚造詣,我空設計這些陣法也沒法施展啊。”說到此處,雲依變得收斂許多,甚至靦腆了起來。


    “雲依姐你就別謙虛了,若非你收服蜃龍傘,這幻陣還真就不好弄出來……”裴風盯著二人看了半天,忽然“呀”了一聲。


    “怎麽了,裴風?”


    看到劉淵詢問的眼神,裴風忽然賤兮兮的問道:“四殿下,你不會是跟雲依姐有一腿吧,那我兄弟……”


    看著雲依拎著裴風的耳朵,劉淵這下算是知道裴風被打的原因了,他活該!


    四人進入樓閣時,劉盤的話音剛落,樓內人聲鼎沸,看來劉盤很好的調動了大家的情緒。


    裴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樓閣內竟然別有洞天,若非劉淵及時拉了他一把,他可能要把一旁的屏風撞倒了,四人進入大堂後,劉盤宣布:“諸位請按照抽簽結果入座,稍後開宴”


    劉淵帶著裴風他們跟在劉盤身後,當他們跟涼國使團擦肩而過的時候,裴風忽然看到一位熟人,斑駁亂須,滿麵紅光,發言時不絕滔滔,靜默時學富才高,昔日窮酸一老朽,今日博識一老饕,朱循,教自己讀書的朱循。裴風下意識拉住那人,此人正是“文官”焦循,也是裴風認識的朱循。


    焦循被人拉住之後,忽然一怔,定睛細看,不由喜上眉梢的道:“小友……怎麽是你小子啊,嘿,這不是那小猴子麽,你倆怎麽在這呢?”焦循先是看到裴風,接著又看到裴雲,不由得大喜過望,裴風裴雲激動的連連點頭。


    太子劉盤見裴風停下來與人交談,也停下了腳步,對焦循施禮道:“見過焦夫子。”


    焦循擺了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我之前教裴小友讀過一陣子書,隻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三年沒喝賓口的秘釀,我這肚裏的饞蟲都快跑出來了。”焦循雖被世人稱作夫子,但他形象著實不佳,胡須淩亂,還有些放蕩不羈(就是邋遢)。


    涼國太子秦善也察覺到了焦循駐足不前,便轉過頭準備帶他去找座位,但卻見劉盤在與他交談,便也走過來加入會話。


    “子踞,我都準備等上菜了,你這怎麽聊上了,不會是你們那邊菜好吃,想把我們老夫子勾過去吧,那我也得嚐嚐。”


    “稟太子,老夫當年失蹤三年,就是寄身在裴風小友家中,滿足些口腹之欲,賓口飯莊秘釀,很有名的喲。”


    “夫子放心,今日席上特購一批秘釀,您隨意些。”劉盤連忙開口。


    秦善頓覺無奈,世人皆知焦循好酒,如今他見焦循與裴風相談甚歡,便轉頭與劉盤聊了起來。


    這邊裴風也是一頭霧水,教自己三年的窮酸書生,居然是聞名於世的大儒。


    “那您為什麽說你叫朱循啊,你要說你是焦循,我肯定好吃好喝招待您啊。”


    “老夫當年在你家店歇腳,你給老夫拿了一盤別人沒吃的豬腳……”


    “誰讓您當時穿的邋裏邋遢的,我還以為您是…是餓壞了呢,然後您還真就吃了,吃完還說自己是落第書生。”


    “老夫未曾趕過考,也就未及第,說是落第也沒錯,但我是想說,老夫看中的是你的為人,你還記得你當時怎麽說的麽。”


    “時間太久了,我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我當時跟雪姨說讓你留下當我教書先生的時候,我被罰跪了一整晚。”裴風歪著腦袋仔細的想了一陣,還是想不起來。


    “哈哈,年輕人,你不記得,老夫可記得,你假裝不經意的把豬腳端到我這邊說,您的豬腳,慢用。”焦夫子停頓了一下,笑嗬嗬的繼續說道:“你聽說我是落第窮書生,反而讓你家人收留我,你小小年紀,卻古道熱腸,孺子可教啊。”


    “師父…夫子您謬讚了……”


    “你就叫我師父吧,我也樂意收你這麽個徒弟。”焦循笑嗬嗬的說道。


    幾人說話的位置正巧在夏國座位旁邊,一旁的小公主聽完,心有不甘,嘟囔道:“簡愚不也是你徒弟,你怎麽不承認。”旁邊的李愈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亂說話,李思吐了吐舌頭,抬頭卻看見焦循看著她,小臉立刻嚇得煞白。


    “簡愚?是冬風吹燼秋楓色,春陽發枝冬楊末的那個簡愚麽?”裴風之前從焦循那裏了解過此人,於是便開口問道。


    “對呀對呀。”小公主聞言笑起來,兩隻眼睛像彎彎的月牙。


    “師父,你不是說簡愚跟您一樣是當世大儒麽,怎麽,他還是您徒弟。”


    “學無前後,達者為師,我確實曾與其交流過學術看法,我二人互為師徒吧,老夫實在不敢以師自居。”焦循見席上之人紛紛落座,便拜別劉盤,跟裴風說席後再敘便離開了。


    劉盤與秦善、李愈又寒暄了兩句,便也拱手告辭。


    待幽國一行向座位走去時,卻見一天仙般的女子坐在旁席,原來是北海國抽到了兌簽,那女子正是天下第一美人,廣寒子,劉盤他們都還好,這裴雲內心純淨,也無礙,但裴風青春萌動,不由得看愣了神,直到廣寒子注意到他,輕咳一聲,裴風這才反應過來,狼狽入座。


    剛坐下便聽到身後有人對自己說:“臭小子,眼光還不錯啊。”嚇得裴風冷汗直冒,回頭一看,卻是自己師父尹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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