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憂此時依舊有種如夢如幻的感覺,這裴風竟然一天之內便拿下了荇澤城,而且助自己開倉放糧,分發銀錢,安撫百姓。另外,雖然他對自己孿生兄弟的思念不如以前那麽強烈,但能找到兄弟的音信,秦憂也是很高興的。以後,有這荇澤城做後盾,他再也不怕養不起那些前來投奔的孩子們了,而且現在他也可以廣收流民,分錢分糧,分地分房,將原本該屬於他們的東西,重新還給他們。不過裴風與秦憂約法三章,首先,不能斂財鬥富,愛慕虛榮,其次,不能欺壓百姓,縱親行凶,第三,不可強取豪奪,欺男霸女。秦憂是貧苦出身,這些苦他比裴風要懂,所以他對這種行為更深惡痛絕。


    抄沒左賢王府時,他的家產確實讓裴風為之震驚,但與修仙有關的東西,卻並不多,裴風此時可以完全確定,左賢王僅是歌舒倩的丈夫,除此之外,一無是處,歌舒倩背後,另有他人。此事如果歌舒倩一直隱瞞,裴風或許不會好奇,但歌舒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卻讓裴風有意提防了。


    在王府中找了間房,裴風召出唐蠡,而後進入八風樓,徑直去尋歌舒倩。不過他並未立刻將他心中的懷疑表現出來,而是蹲在地上先與她女兒玩兒了起來。“姐,你女兒叫什麽啊,回頭我給她弄件靈寶去。”裴風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不過歌舒倩並未立刻回答,裴風見狀,卻問起了這小丫頭,此時歌舒倩才答道:“範雅。”


    裴風點了點頭,取出帝江金鈴給範雅玩兒,就在此時,歌舒倩忽然對裴風說道:“看來你很喜歡小孩子啊,你當她父親如何啊?”裴風聞言,低著頭道:“還是當她哥哥吧,總不能讓她認賊作父啊。”裴風殺了範邈,雖說是為民除害,但多少讓範雅缺失了一些關懷。歌舒倩卻笑道:“我三十二歲,小雅六歲,我看你也就二十出頭,怎麽說,你也與我平輩,哪有去當她哥哥的道理?”裴風撇了撇嘴,不過並未讓歌舒倩看到,而後有些不忿的說道:“我才十八,還有好幾個月才能到十九呢,所以論年齡,我跟小雅更接近。”


    誰知歌舒倩忽然抱起範雅,並問她:“你是想讓他當你父親,還是當你哥哥?”裴風發現歌舒倩的眼中有一抹厲色,嚇的範雅眼淚汪汪的,裴風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歌舒倩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把範雅托付給自己,她好自解魂魄麽,裴風把手輕輕按在她肩膀上,而後輕聲道:“姐,別嚇到小雅,無論她是不是我親人,我都會照顧好她的。”


    未等歌舒倩說話,範雅卻叫了裴風一聲“爹爹”,裴風麵色古怪的答應了下來,此時歌舒倩才笑道:“這麽好的女兒,你還不樂意了,再說,她還有個娘呢。”裴風假裝不知道歌舒倩的意思,抱過範雅之後,便帶著她去認識其他的“阿姨們”了。除了方馨,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裴風連忙解釋一番,他隻算義父,方馨則在一旁連連點頭。裴風眼神有些驚訝的看著她,方馨發現後,立刻羞紅了臉。


    八風樓是方馨的法寶,樓中任何人的一舉一動她都可以知道,隻要她願意。不過,她隻在裴風與其他姑娘獨處時才會忍不住去觀察,這歌舒倩一直對裴風動手動腳的,而且她的身姿風韻不遜任何人,所以方馨才會對她尤為“上心”,再者,方馨心思玲瓏,她也發現了裴風接觸歌舒倩,另有目的。


    不過說起當阿姨,玲瓏和花翼對自己的輩分有些不悅,花翼記憶裏,自己的年紀並不大,玲瓏更是不到三歲,雖說她們不是人類。裴風輕咳一聲,低聲對二人道:“不當阿姨的話,那就隻能當我們的侄女了。”花翼和玲瓏這才作罷。


    範雅住入八風樓後,倒是經常與方馨等人走動,一來,她們比起歌舒倩更溫柔,尤其是玉蝶、玉鸞這倆瘋丫頭,跟範雅打成一片。二來,方馨等人做飯好吃,歌舒倩隻有止饑丸……最後歌舒倩也融入其中了,並且也修了食道,最後帶著範雅搬到了七層。


    卻說這幾日,裴風、黃丁兩頭跑,荇澤失去了人丁買賣後,商會對黃丁的態度也變得冷淡了許多,裴風猜測,要不了多久,商會便會派人來荇澤了,到時候,怕是又要將這裏攪得烏煙瘴氣。裴風找到秦憂,詢問他有沒有什麽好辦法,秦憂哪懂得生意上的彎彎繞,他隻得拿出從左賢王府中抄來的金銀珠寶作為貨物,賣給商會。


    當天下午,一位老丈來到左賢王府外,說要求見秦憂,秦憂忙讓手下將王府院牆拆掉,前堂留作處理城中事務的地方,後院則用來收留那些前來投奔的人。其實秦憂早就想這麽做了,但左賢王府中財物眾多,家眷也不少,這些天秦憂的人都在清點財物,安置那些王府家眷,所以一直沒得空。


    再說那求見的老丈,手裏捧著一泛著金光的青石,他說這石頭是當年他兒子從附近的河中撿到的,他見此石不凡,便想到商會換些錢糧,誰知商會的人不識貨,將他兒子打了半死,後來他兒子回到家中,越想越氣,最後一命嗚呼了。裴風見老丈哭的淒慘,於心不忍,便出萬兩銀票將這石頭買下。不過老丈並不準備要錢,他沒多少年活頭了,又沒有子嗣,這些身外之物他根本不在意了。他隻是不清楚這石頭有沒有價值,這種石頭在河灘上有許多,如果真的值錢,倒也讓荇澤百姓有了收入來源。莊稼說到底更多的是靠天吃飯,旱點澇點都是流年不利,裴風見老丈頗有些先見之明,便讓秦憂將老丈留下,有些事情也好有人商量。至於那石頭,裴風收下,他知道該去問誰,不過那老丈卻推薦裴風去找鐵骨湯奉,裴風腦中一下蹦出“骨湯”二字,雖然他知道,此人的諢號是鐵骨……原來老丈多次去尋湯奉,但年紀大了,走不動了,而且他老眼昏花,即便湯奉站在他麵前,他也未必能認出來。裴風並不知道這湯奉是何許人,不過秦憂卻有所耳聞,他是劍江八仙之一,流沙人,就住在君緹山下,劍江邊。


    裴風聞言,連忙動身前往劍江尋覓,這君緹山下劍江邊確實有一小鎮,叫做承緹鎮,裴風在鎮中隨便一打聽,便找到了這湯奉。此人看起來與鑄劍不怎麽挨邊,倒是與那仙字很貼切,白衣白發,白眉白須。裴風說明來意,他便將那石頭拿在手中,眼睛也不睜,就那麽摸了兩下,而後道:“廢料一塊。”裴風自然是有些失落的,但他又有些不甘心,於是向湯奉道別,臨走時嘀咕道,要去找鍾離通問問。


    湯奉聞言,連忙將裴風留下,而後仔細的端詳起這塊石頭來,一會兒拿在耳邊聽,一會兒放在鼻下聞,最後還舔了舔,裴風驚得目瞪口呆。不多時,他祭出一道火焰,沒想到這一燒,這石頭竟然裂開了,湯奉熟練的將這石頭剝開,裏麵竟然冒出陣陣黑煙。


    “震冥石,這東西地動時才會從地底翻出來,這種品相的,也算是好東西了,此事你不用去麻煩鍾離通了,好了,沒有別的事情就不要打擾我了,呼——”這湯奉說罷,還長舒一口氣,調息起來。裴風無奈的起身向湯奉告辭,這老先生怎麽開始修身養性了。


    回到荇澤,裴風將此行的收獲告訴了秦憂和那老丈,隻是,他們誰都不知道這震冥石有什麽用,裴風心中一驚,這最關鍵的事情他居然忘了問了,隻是再去麻煩湯奉,裴風有些過意不去。好在荇澤距離鍾離通住處在三千裏內,所以裴風決定通過托夢之法,向他詢問此事。


    鍾離通起初被嚇了一跳,待他知道這隻是裴風的秘法後,這才放下心來,他告訴裴風,這震冥石是一些偏道陣法的必備材料,而且也是不錯的鑄材,其本身不能用來鑄造,但摻到金屬之中,可以提高其靈性,很多邪道、魔道的法寶、靈寶,都摻有此物,裴風心中一喜。不過鍾離通又問起他是怎麽知道這震冥石的,裴風將自己去找湯奉,結果忘了問這震冥石的作用的事情說了一遍,並向鍾離通問起湯奉為何開始修身養性了。鍾離通隻是笑了笑,並未告訴裴風,裴風也沒深究,離開夢境後,他將這震冥石的來龍去脈告知了秦憂,他準備去順丘問問,這震冥石值多少錢。畢竟如今荇澤商會中的人,是秦憂的手下,他們自然不可能知道這震冥石的價格,而商會派來的人,也可能會趁機壓價,所以裴風決定回一趟順丘,並讓秦憂派人看好那處石灘,最好讓百姓們先開采一批。裴風正欲離開時,忽然想到穀豐的前車之鑒,便建議秦憂別讓百姓們荒廢了耕地,震冥石畢竟有限,若常年開采,過不了多久,荇澤便又沒有利用價值了。


    此時又是那老丈出了主意,讓荇澤百姓每季隻有十天可以開采礦石,每家每戶都有限額,隻要與農忙時錯開,便不會影響收成了,而且荇澤水域多水草,養魚也是不錯的,還有荇澤北麵原本是一片森林的,但是被左賢王手下砍了賣掉了,不過這空地倒可以種些果樹。荇澤西南邊雜草多,莊稼養不活,卻可用來放牧……這些事就交給秦憂去做了,裴風聽了一半就溜了。不過說到這種樹,明年春天卿荷可有的忙了。


    裴風趕到了順丘,變成黃丁到商會總部去尋文長老,本來文長老已經準備親自去荇澤找黃丁了,誰知他自己冒出來了,文長老讓黃丁離開荇澤,之後的事情,他會派人去的,裴風連忙神神秘秘的取出那震冥石,將文長老引到一小廳之中,而後開始胡說八道了:“文長老,你可認識此物?”文長老不修偏道,他哪裏知道這東西是何物,裴風連忙說道:“屬下正是因為此物,才將那左賢王幹掉了。”


    “什麽?左賢王是你幹掉的?”文長老火冒三丈,拍案而起,裴風讓文長老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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