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頭,雙眸當中倒映著這個家夥的麵容。


    而命運。


    有時候就是這麽的捉摸不透,光怪陸離。


    因為偶爾她也會想起,自己和他的第一次見麵時的光景,那個時候她還是機械神教父親麾下的一個冷冰冰的機械殺手,而他則是她一定要鏟除的血肉餘孽。


    而誰又能想到。


    隻是這短短幾年時光的荏苒,他們竟已是從你死我活的對立麵,變成了如今這般可以彼此擁抱的關係。


    “學會了嗎?”


    “嗯,但隻有一點點……”


    “不重要,這隻是一個開始,你已經比我能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因為我為了能夠學會這個法則的擬化和動用,可是足足在過去消耗了數百年的時光。”


    銀色幻想怔怔地聽著,道:


    “這一個月,你一直都在……過去?”


    林恩扶了扶單片眼鏡,微笑地望著她道:


    “也算是一種積澱吧,因為我必須要和我們的未來爭搶時間,大部分的時候我都在時間戰爭所爆發的過去的某個節點修煉,空閑時間才會回來看一看,但沒想到,就算是這空閑時間的積累,也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光了。”


    銀色幻想沒有說話。


    因為她無法想象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如果說他的每次時間折返,再次回來都會回到穿越之前的時間點的話,那他在過去,也許已經度過了無數的時光。


    “你待了多久?”


    “太久了,久的每一次回來,都讓我感覺到害怕。”


    他早已是根源。


    壽命對他來說,也不再是他的負擔。


    隻是這時光的折磨,依舊是讓他感覺到疲憊,疲憊的……


    銀色幻想怔怔地抬起手,伸向他的發際,在那濃密的黑發之下,其實已經夾雜上了一絲絲的斑白。


    盡管他隱藏的很好。


    就像是恍惚間,他也在一點點地向著幻景當中的白發人的未來靠近著,一點點地變成那個反複在曆史中出現過的幻影。


    林恩抓住了她的手,微笑地搖了搖頭,道:


    “都是值得的。”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但是隻要能讓你們變得強大起來,突破那道神與人的界限,那就也許能夠改變,就算不能,那也至少能讓你們在未來可能的戰爭中,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他不想回到過去為孽主收屍。


    他也不想握著主母的羽毛暗自神傷。


    而他能做的,隻能是從現在開始一點點地為未來做好準備。


    銀色幻想怔怔地望著他。


    她再沒有多言。


    她閉上了眼,再次用力地將麵前的這個家夥抱緊,她知道,有些東西是沒有辦法償還的,她也不希望他再給他們什麽諾言。


    而不管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發生怎樣的噩耗,但是至少……


    現在依然什麽都沒有變。


    “記住,回去之後繼續按照剛才的思路,盡可能地讓自己完善對規則的控製,在沒有鑄造出神格之前,也千萬不要妄自把規則加持在自己的身上,不然的話,規則所帶來的重負,可能會對你們產生一些不必要的影響。”


    林恩抱著她依然囑咐道。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等你們終於能夠慢慢地能夠將規則熔鑄在身上的時候,那也就是你們成神的開始。”


    就像那個古老的時代一樣。


    先是掌控周圍無處不在的規則,然後再慢慢適應規則,熔鑄規則,最終讓自己成為規則的載體。


    而等你到了那個時候。


    神格就會在你的體內產生。


    而你也將徹底跨過這道界限,讓自己一舉位列規則的神位。


    “而你走的這條路,是七大神王之一的創造者,而這也注定了你會遇到比所有人都更多的艱辛和困難,你的這條路也更難走。”


    林恩注視著她。


    銀色幻想抬頭望著他,道:


    “我不怕。”


    再不需要多言。


    寂靜而虛無的鏡像空間當中,隻有他們兩個人懸浮在那無物的虛空當中,也再沒有第三個人。


    而林恩也終於是做出了他在很久以前就想要做,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也不敢做地舉措,他終於是用力地將麵前的這個機械少女抱緊,俯身奪走了她的唇。


    那一刻。


    短暫地反抗和推攘。


    但她終於還是沒有再想以前一樣用力地推開他,對他施以一係列的打擊。


    盡管她的身體微微顫動,緊張的情緒蔓延。


    但她終於還是不再反抗,閉上了眼睛,抬起頭,任由這個早已經在她的人生當中烙印上了難以磨滅的印記的家夥,將她擁有。


    是的。


    其實早就已經是他的人了。


    從那個荒誕的劇本,從那個被他精心演繹出來的帶著笑臉的身影撬開她的心房,他帶著她走過了那麽一段短暫卻又無法忘懷的歲月,他遠遠地對著他大喊著指揮官姐姐,讓她知道了她明明是可以有另外一種活法。


    而緊接著,卻是那蒙受的欺騙,痛苦的追逐,虛無的幻夢。


    一次次的死去而重生。


    一次次的試圖忘卻卻又被不斷地拉回那個夢境。


    她以為自己已經恨死了麵前的這個惡魔。


    可是他卻又一次又一次霸道而不容反抗地出現在她的麵前,一次又一次地幹涉著她的命運,改變著她的未來。


    她想要反抗。


    想要遠離。


    可越是遠離,卻又是越讓你靠近他。


    一直到那以太戰爭,一直到那成神的瞬間,雖然他依舊是那麽一副過分而輕浮的模樣,可是他的眼睛早就已經是告訴你,他早已經把你當成了他的摯友,當成了他可以為之犧牲和奮鬥的一份子。


    也許是想要贖罪吧。


    因為他以前深深地傷害了一個女孩,當他醒悟起來的時候,一切都仿佛變得不可挽回。


    他就是這麽一個家夥,他總是卑鄙地將最壞的一麵表現在臉上,他總是帶著過分而邪惡的笑容,麵對著這黑暗世界當中他的每一個敵人,可誰又知道,在他那邪惡的假麵之下,他一直都是一個感性勝過理性的可惡的家夥。


    她閉著眼睛,眼角不知在何時留下了一滴晶瑩。


    他已經和她說過很多次了。


    機械真的會流眼淚嗎。


    但是也許,是會的吧。


    在你每一次心痛的時候,在你每一次麵對那沉重的命運的壓迫下,讓你無能為力的時候,你總是傷心於那無法改變和無能為力。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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