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還有值得高興的事情,部落裏的人按著他的要求,用海碗粗的竹子鋪了三條水道,為防止部落裏的小崽子不小心把水道踢了,從小河到田地這段距離特意挖了水槽,將竹子嵌進去。 水道一直通到地頭上,地裏麵挖了水渠,方便通水灌溉。 黃玨所有的經驗都來自去農家樂體驗的那幾年,具體的怎麽弄他也不清楚,不過是依葫蘆畫瓢而已,幸好他提供的種子生命力強悍,種下去沒多久,就顫顫巍巍的頂出來一個又一個嫩綠色的芽苞。 看著這滿眼的綠色,巫眯著眼睛笑的欣慰,他壓根就沒想過這些種子會不會不結糧食——大地之神給的種子會不結糧食嗎?那必須不能啊! 民以食為天,在這原始社會,對這句話貫徹的尤為徹底。人們可以住的差一點,穿的孬一點,但不能沒有吃的,每年部落裏都會有人餓死,所以人們對食物尤為看重。 聽說這些小苗苗長大了可以結糧食,部落人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除了巫點名指派過來種地的那幾個人之外,其他人有事沒事都會到田地邊轉一圈,看到有小崽子在附近打鬧,就趕緊驅趕,生怕小崽子們不知道輕重,把這些嬌嫩的小苗苗們踩壞了。 對於拿出這些種子的黃玨,人們的態度也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不但不再排斥他,遠遠的見了他還會打招呼——除了像光和石這樣的,曾被原主狠狠羞辱欺負過的幾個人。 雖然之前黃玨弄出來的不管是硝石,還是草木灰去汙法,對大家都有幫助,但說白了,這些都是可有可無的,以前人們不知道硝石製冰,不知道草木灰去汙的時候,也照樣過來了,現在不過是更方便一些而已。 但要是因為這些,就讓人們接受玨,人們還做不到。 但糧食不一樣,糧食可關係到大家的生死,有這一口吃的,興許今年冬天就能少死一些人。 在人命麵前,那些對黃玨的排斥厭惡都是小事——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瞧瞧現在玨不是改好了嗎? ** 眼瞅著地裏的活忙完了,兩個奴隸清閑下來,黃玨又招呼他們忙活著鑿模具,摔土坯。 模具好弄,部落外多的是兩人合抱,三人合抱的樹,砍上一棵回來,讓焱用劍把樹的一麵削平,然後估摸著一尺長的距離截下一段,在把這段木頭中間挖空,削成方方正正的長方形,就成了印土坯的模具。 一連做了三個模具,黃玨才讓焱和兩個奴隸停手。 他自己趴在模具上檢查一遍,覺得沒什麽問題,這才笑道,“成了,開工吧!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有新房子住了!” 單純的黃泥粘著性不行,太陽一曬容易幹裂,不結實。 黃玨記得他以前見人摔土坯的,和泥時會在泥裏麵摻稻草秫秸,增加土坯的韌性。 這邊沒有稻草,但是各種韌性強的雜草倒是不少。黃玨一早就拔了許多帶回來打爛曬幹,現在用正好。 摻著雜草的泥巴和好後,黃玨用自製的木鍬鏟了一木鍬泥放進模具裏,直到把模具填滿抹平,然後讓奴隸迅速把模具翻過來扣在地上,一個長方形的土坯就摔好了。 奴隸滿眼驚奇,“竟然沒有倒!” 黃玨笑,“要是倒的話,就說明泥和的稀了,再摻點土就行。你們兩個努力一把,把這一片地都摔上土坯,等這些土坯曬幹了,也給你們建房子。”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的二更報到~ 木鍬,可以參考鐵鍬o(╯□╰)o第20章 摔土坯是十分耗費體力的活,好在部落的人力氣都格外大,摔起土坯跟玩似的,一會兒的功夫就摔了十來塊出來。 “玨,你在做什麽?”戰扛著一條鹿腿過來,好奇的看著地上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泥土坯子。 “摔點土坯,曬幹了蓋房子。”黃玨拍拍手,一眼見到戰扛的鹿腿,眼睛一亮,“你們今天獵到鹿了?” 鹿好啊,鹿全身都是寶! 戰點點頭,“碰到一個鹿群,逮了幾頭回來,這個鹿腿給你吃……有什麽不對嗎?”怎麽感覺玨看鹿腿的眼神有點恐怖? 黃玨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沒有,沒有什麽不對。我就問問。對了,你說你們逮回來了幾頭鹿,這些鹿還活著嗎?” 戰鬧不懂玨為什麽突然這麽興奮,一臉懵逼的回答,“活著啊,夏天肉放不住,一般能逮住活的獵物,大家都是直接把活的帶回來,等吃的時候再宰。” “那你能不能幫我去問問他們把活著的鹿換給我,我用鹽巴跟他們換。” 部落裏每年都會分兩次鹽巴,一次在初春,一次在入冬之前。 但是有的人初春的鹽巴到夏末就用完了,後麵再想用的話,就隻能和別人換。 故此,用鹽巴在部落裏交易,幾乎是約定俗成的。 托沐是首領的福,家裏每年分到的鹽巴都用不完,黃玨完全能拿出多餘的鹽巴交易。 鹿是戰他們一隊六個人獵到的,宰了兩隻分了,剩下的三隻拴了起來。黃玨想交易這三隻鹿,戰一個人確實做不了主,得和其他幾人商量。 “行,等我回去問問。” 戰答應的爽快,再次看著土坯問,“你想用這些……土坯蓋房子?家裏的石頭房子不好嗎?”石頭房子可是部落裏最好的房子了。 “不是不好,就是住在裏麵太熱了,冬天又冷……我想再蓋一座有窗戶有地龍的房子,住在裏麵冬暖夏涼的,肯定舒服。但是用石頭蓋房子太慢了,所以我就用土坯代替。”黃玨簡單解釋。 “窗戶?地龍?那是什麽?” “呃……一時半會的我也解釋不清楚,不如等我蓋房子的時候你過來看?” “那是當然,你蓋房子我肯定要過來幫忙的。你說的窗戶和地龍,也是大地之神告訴你的?” “……是。” 戰若有所思,“原來大地之神住在土做的房子裏……也是,大地之神當然是要住在土房子裏的。” 黃玨,“???”發生了什麽,戰怎麽會有這樣的認知? 哦,對了,大地之神管著土地,所以戰就認為大地之神住土房子? 這可不行! 捋清楚戰的腦回路,黃玨忙著道,“不是,你誤會了,大地之神住的房子金碧輝煌,漂亮又威嚴,根本不是土房子。” 依著部落人對大地之神的狂熱崇拜,萬一這些人以住土房子為榮,他日後還怎麽蓋磚瓦房? 戰疑惑,“是嗎?” 黃玨連連點頭,溜圓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戰,務必讓戰看到他眼中的真誠,“絕對是真的!” “這樣啊~”戰撓撓頭,“玨你真厲害,不但能經常見到大地之神,還連大地之神住什麽樣的房子都知道,我都沒見過大地之神呢。” 黃玨,“嗬嗬……” 除了裝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怕戰再追著問大地之神的事情,忙著轉移注意力,“戰,明天你們還出去狩獵嗎?” “去啊。” “我和焱跟你一隊怎麽樣?” “行……啊,你說什麽?”戰差點順嘴答應,反正過來一臉吃驚的瞅著黃玨,聲音都高了八度,“你想要出去狩獵?!” 立馬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可不敢帶你出去,讓父親知道還不得宰了我!” 再說了,就玨那小身子骨,是能狩獵的樣子麽? 當然,這句話不能說,否則玨絕對發火。 “放心吧,父親那邊我去說服他,出去了有焱保護我,不會有事的。”黃玨又不傻,哪能看不出戰到底是怎麽想的,複又威脅道,“你要是不帶我,我就偷偷的跟在你們後麵溜出去!” 要不是他對部落附近的山林不熟悉,怕走遠了找不到回來的路,他也不會想跟著狩獵隊一起走。 戰,“……” 讓玨跟著,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還能護著玨一點;要是讓玨跟焱偷溜出去…… 想想可能的後果,戰打個哆嗦,立即做了決定,“行,等明天了你和我們一起走,不過到了外麵一切都得聽我的,你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外麵不比部落裏,一不小心命就沒了。 黃玨笑逐顏開,“行,就按你說的做!” 戰擰著眉毛,滿臉愁容的走了。 雖說得到了玨的保證,玨這段時間也確實改好了,但前十幾年的印象太過深刻,戰就怕到了外麵玨不分場合的鬧騰,那就麻煩了。 無奈的歎口氣,要真有危險,大不了他豁出命去護著玨,隻希望玨以後能真正讓人放心。 倒是玨想換活鹿的事情非常順利,這幾個戰士並不想要鹽,依著他們的戰力,家裏也不缺鹽,他們想等糧食收獲了,能分一些種子。至於糧食的口味如何,他們並不擔心——大地之神特意給的食物,味道能差的了嗎? 戰搖頭,“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們得親自去和玨說。”猶豫一下,又道,“明天玨和我們一起出去……” 話還沒說完,人群就炸了,也顧不上換種子的事情了,一個個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什麽?玨也要出去?不行,我不同意!” “你在開玩笑吧?玨那身體能去狩獵?” “玨從來沒有訓練過,更沒有參加過狩獵,別見到獵物,他先給嚇哭了……” “不行,不行。戰你也說說他,狩獵可不是鬧著玩,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來!” “就是,他要是中途惹事怎麽辦?猛獸凶起來可不認眼前的人是誰……” “我也不同意!明天咱們是去狩獵,還是去保護他啊,淨給添亂!” …… 戰也覺得玨是胡鬧,但聽到這些人這麽說,又不樂意了,“你們說那麽多做什麽?玨隻是跟著咱們一起出去,又不用你們護著!焱知道吧?自己一個人殺死象的那個勇士,明天他也出去,專門保護玨,哪用得著你們操心了!再說了,真有個什麽,還有我這個親兄弟在呢,我都不說什麽,你們別給這瞎比比!” 戰在這些人當中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一席話噴的大家沒了聲音,最後隻能不情不願的,“行,這可是你說的,明天要真是出了什麽事,能護著他,我們盡量護,不能護,你可不許怪我們。”第21章 翌日,黃玨和焱一早在部落出入口等著——狩獵隊都是在這邊集合好,再一起出發的。 蓬正在和石說話,一眼瞥到黃玨和焱走過來,疑惑道,“噯?玨怎麽來了?” 石順著蓬的視線看過去,厭惡的皺眉,隨即收回目光,“誰知道他為什麽過來……” 話沒說完,蓬已經笑著衝黃玨打招呼,“玨,你是來找戰嗎?戰還沒來呢。” 好奇的眼神瞟向旁邊的焱,和焱的視線對上,立刻笑彎了眼,顛顛的跑過去,“我知道你,部落裏的人都在說,你自己獨自一個人打死了一頭象,是真的嗎?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太厲害!我到現在獨自殺死的最大的一頭獵物是羊,比起你來差遠了……” 狂熱的樣子跟粉絲遇到了自己的偶像一樣。 黃玨失笑,“你問那麽多,讓焱先回答哪個?不過我們今天會和戰他們一起出去,要是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親眼看到焱打獵。” 又向焱介紹,“這是蓬,打獵的一把好手,人也熱心腸,在部落裏要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我不在,你找蓬也可以。”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黃玨發現焱十分沉默,如果他不主動找話說,焱能一天都不吭聲。 雖然能理解焱是突逢巨變才變成這個樣的,但黃玨還是希望他能開朗一些,多和部落的人接觸接觸,畢竟沒有意外的話,他要在部落裏生活五年呢。 正如黃玨所想的,自從小河死後,他自己被追殺開始,焱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夢中都是被刻骨的仇恨啃噬著心髒,如果不是他的性格足夠堅毅,現在他怕是早就被仇恨逼瘋,又或者不顧一切的返回部落報仇了。 這種心境下,他又怎麽會與人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