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抓頭,沉著臉,又有些茫然,“他的反應讓我覺得很不爽,他應該,不,我以為他會動怒,會發火,會抄起東西要打我……”  但什麽都沒有,那麽平淡的就接受了。  這讓他難以理解。  “還有他說的話,什麽叫‘好好跟顧戚在一起,別傷害他’。”顧戚情緒激動,“從頭到尾、由始至終,我隻被他和我哥傷害過。  他有什麽資格對你說出這句話,要求你不傷害我?”  他轉過頭,緊緊盯著洛小白的雙眼,“你說,他是不是特別假惺惺、虛偽的人?”  洛小白沒回答這個問題,他等到顧戚不說話才說:“你走了之後,顧先生對我說了一番話。”  顧戚眯起眼,身體瞬間站直了,“他說你了?罵你了?”  洛小白搖頭,“沒有。”  顧戚放鬆下來,“老頭要是罵你了,我現在就去幫你罵回去。”  洛小白輕聲歎息,放在口袋裏的指尖勾了勾,下了一個決定。  他深呼了一口氣,抬眸看向顧戚,深深望進他的眼底深處,“顧先生說,你脾氣差,卻很善良;他說你有感情潔癖,但一旦喜歡上誰,就會千百倍對對方好;他說你孩子氣,不成熟,希望我們如果吵架了,我能多包容你,他希望我能愛你,希望我們在一起能夠幸福。”  白熾燈下,顧戚眸光閃縮,臉上流露出些許怔然。  洛小白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將他壓在牆上,一字一句說:“你爸爸他很愛你。”  遂不及防被揪住衣襟按在牆上,顧戚怔怔地看著洛小白,一時間忘了言語。  幾秒後,他臉色沉了下來,“你知道什麽?”  他掙脫洛小白的壓製,捏緊的拳頭擦過洛小白的臉,重重砸在他身後的牆上。  胸膛劇烈起伏,他俯視洛小白,麵部肌肉抽動,抑製不住的怒火往外迸發。  洛小白仰頭,顧戚憤怒扭曲的臉讓他有一瞬的失神,他飛快偏頭瞥了眼顧戚的手,才又轉過來,努力壓下了心中的波瀾,一針見血道:  “我確實不知道,但我有耳朵,能聽;有眼睛,能看;也有感覺,能夠感受。它們都告訴我,你的父親愛你,你的哥哥也愛你,他們都關心你,珍惜你。  你之前對我說,你出國留學時,他們總是不停給你匯錢,你認為這是彌補,但如果隻是因為他們不懂的表達愛呢?  你們是父子,是兄弟,你真的認真跟他們談過嗎?”  顧戚眉頭越皺越緊,表情也非常難看,他不能傷害洛小白,拳頭就又一次重重錘在牆上。  一滴血珠飛濺到洛小白的臉上。  洛小白臉色微變,抓住顧戚的手,迅速從包裏拿出手帕,包住傷口。  顧戚垂眸,將洛小白小心替他擦掉血,又包住的傷口的擔憂表情看在眼裏。  他緩了緩情緒,“他們……”  洛小白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打斷他,“不是他們,是你。”  他直勾勾盯著顧戚的眼睛,“你跟他們溝通過嗎?你試過嗎?還是你根本就不願意?”  看著顧戚的神色,洛小白替他回答了,“沒有,你沒跟他們冷靜談過。”  顧戚火氣又被點起,他猛地攥緊手,手臂的肌肉崩得很緊,死死盯住洛小白。  “你哥哥晚上來找我,是想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洛小白放開了顧戚,不疾不徐說,“他問了我很多問題,包括禮服、婚禮地點、請柬樣式、伴手禮……他由衷地為你感到高興。”  聞言,顧戚瞳孔微縮,飛快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和懷疑。  稍時,他失聲否認,“不可能!”  顧戚咬著牙,又狠狠道:“不!可!能!”  “他不討厭你。”洛小白撕開了顧戚用來偽裝的外殼,對著裏頭膽小又害怕受傷的靈魂說,“顧戚,‘當局者迷’說的就是你。”  顧戚退了好幾步,下一秒已經受傷的手再次砸向牆壁,想以疼痛的方式緩解心裏的煩躁和怒火。  洛小白眼疾手快,抓住了它,兩手握著。  “顧戚,”他的語氣溫和下來,“你至少應該嚐試一下。”  不遠大廈投影的光忽明忽暗,顧戚沉默,洛小白也沉默了,寂靜的走廊落針可聞。  “我試過的。”顧戚突然說。  他跟洛小白對視,多年來的委屈不斷湧出,“我問老頭那女人是誰,可是老頭不說,他的態度那麽奇怪,還讓我不要管。  他跟一個陌生女人在酒店待了一個晚上,我怎麽能不懷疑?他卻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還有我哥,我找他,把這件事告訴他,希望他跟我一起去質問老頭,但他拒絕了我,他也什麽都不說。我不能理解,我問他,他卻對我大吼大叫,還打了我……”  那年顧戚十四歲,和朋友出去玩的時候,偶然看見顧學簡的車停在酒店門口,而後他看到顧學簡跟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相攜從酒店出來,女人還挽著顧學簡的手。  車子開走,顧戚就衝到酒店,很快查到顧學簡跟女人在酒店待了一個晚上。  同一間房,孤男寡女,待了一個晚上。  能是什麽關係?  顧戚幾乎是瘋了一樣跑回家,他質問顧學簡,但顧學簡除了一開始露出來不及掩飾的驚訝外,卻再也沒有其他神色。  他不耐煩,不配合,不願意說,連簡單一句“沒有”的敷衍都不給顧戚。  但顧學簡和女人相攜走出酒店的畫麵,顧戚卻忘不掉。  後來顧原回來了,顧戚去找他,希望從顧原那裏得到一個安心的答案,可也沒有,顧原聽完他的話,不可置信地看他,反駁他,否認他。  他多說幾句,顧原突然就發火了,一巴掌下來的毫無預警。  而那之後,母親就遭遇空難,永遠離開了他。  葬禮後,顧戚昏昏沉沉,又無意間聽到了顧學簡對顧原說:“如果當初沒讓顧戚出生就好了。”  在那一刻,顧戚知道自己被背叛了,被最愛、最親的兩個人,同時背叛了。  “你沒出生/沒生你就好了”——這句同樣的話,洛小白聽過無數遍,他的母親曾經一遍一遍地告訴他,也用行動詮釋了這句話。  他親身經曆過,所以如果顧學簡、顧原真的是這樣的念頭,他能感受出來。  可沒有。  他隻在他們身上,感覺到愛。  洛小白沉默了會,突然抓住顧戚的手腕,拖著他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你既然不明白,那就再問一遍,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無數遍,你總能煩的他告訴你答案。”他回頭,注視顧戚的雙眼,“你之前說,我答應幫你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現在我想到要求了。  我的要求就是——你跟你父親、哥哥好好談談。”  他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開—誠—布—公,認—真—地—談!”  —  顧戚被洛小白重新拉回了顧學簡的辦公室。  顧戚非常不願意,但洛小白提出的要求他又沒辦法自毀諾言拒絕,黑著一張臉,渾身低氣壓。  他們出去又回來,顧學簡愣了下,手上還拿著顧媽媽的照片。  “你們怎麽回來了?”他的怔愣隻有一秒,就已經恢複過來,拉開抽屜要將照片放回去。  “顧先生。”洛小白沒了之前的緊張,通過顧學簡的那番話,他認識到對方無論冠上多少名號,無論多麽有錢,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您剛才對我說的話,應該說給顧戚聽。”  將站在自己身後,一臉煩悶的顧戚推出來,“另外,顧戚有話想跟您說。”  顧學簡摸到抽屜的手頓了下,指尖有幾秒的顫動。  “你想跟我說什麽?”他看向顧戚。  顧戚並不看顧學簡,他試著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最終隻是將嘴角抿得緊緊的,眉頭也擰成疙瘩。  ——從頭到腳都寫滿了“抗拒”兩個字。  顧學簡等了又等,繃緊的身體一點點垮下來,他用手按了下眉心,遮住了飛快閃過的失落。  “沒話說就回去吧,很晚了。”  洛小白轉頭,顧戚糾結的模樣印入眼簾。  “我知道這很艱難。”他輕輕拍了拍顧戚的背脊,“但有些事你不問、不說,永遠無法得到答案。”他又主動握住了顧戚的手,“無論答案是什麽,我陪著你,我保證。”  顧戚轉動視線,落到洛小白身上。  洛小白彎起眉眼,朝他笑了一下,笑容充滿鼓勵。  顧戚和洛小白對視了半晌,忽然眼神一凜,然後大步向前,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兩手按在辦公桌上,目光鎖住顧學簡:“我再問你一次,當年你跟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顧父:小白!mua~(兒媳真好。)  顧原:小白!mua~(弟媳真好。)  顧戚:滾滾滾,媳婦是我的!第28章 28  顧學簡沒想到顧戚會重提這件事,手下意識摸到抽屜, 過了會, 他又習慣地去揉眉心。  “怎麽又提起這件事了?”  “我、要、知、道、你、跟、那、女、人、的、關、係!”  顧戚冷冷地看著顧學簡, 一個字,一個字加重讀音說。  他的兩隻手緊緊抓著辦公桌邊緣,指關節凸起、泛白,原先受傷的位置, 傷口撕裂, 血一點點染紅包紮的手帕。  洛小白注意到了,快步走到顧戚身邊,輕輕掰開顧戚用力的手, 他的視線在寬大的辦公司轉了一圈又一圈,眉頭微微蹙起。  顧學簡忽然站起來,走到不遠處的櫃子,彎腰拿出醫藥箱。  跟顧原如出一轍嚴肅的臉此時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心疼, 他放下醫藥箱想去抓顧戚的手。  顧戚避開了。  顧戚目不轉睛看著顧學簡,重複問:“你跟那個女人, 是什麽關係?”  被兒子避開, 顧學簡伸出的手還僵在原地,他自嘲地歎息一聲,重新收回來,把藥箱推給一旁的洛小白。  “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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