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萱在房中等待著,目光一直望向院門外。


    外邊的丫鬟匆忙進來道:“長公主,顧世子來了,已快進院子裏了。”


    謝知萱的確是聽到了院外的聲音,隻見喜娘入屋忙讓謝知萱已扇遮麵。


    謝知萱等了好一會兒,見著門口傳進來一張紙,上邊是墨跡未幹的催妝詩,筆酣墨飽的字跡一看便是顧淩的。


    喜娘讓著一旁的嘉怡郡主與徐桐扶著謝知萱起身,緩緩往屋外而走去。


    謝知萱以扇遮麵,透過扇麵不大看得清前邊,隻能低頭看向了院中的一雙黑錦祥雲靴和紅色雲錦衣袍,謝知萱便將扇子往下移了移露出了她的眼,也看清了站在院落裏的顧淩。


    今日的顧淩穿著一身紅袍,帶著金冠,在驕陽下站著的顧淩勾唇笑著,翩翩公子當如是。


    顧淩上前將手遞到了謝知萱的跟前,“萱萱。”


    謝知萱將手搭了上去,朝著顧淩輕輕一笑。


    顧淩牽著謝知萱的手去了公主府之中的廳堂之中。


    廳堂之中,高坐著趙緒與厲琳琅。


    在喜娘引導下,謝知萱與顧淩二人跪下拜著厲琳琅與趙緒,聆聽著高堂教誨。


    厲琳琅紅著眼眶道:“萱萱,娘隻有一句話,婚後莫要讓自個兒受委屈。”


    顧淩緊接著答話道:“娘親,您放心,我絕不讓萱萱受半點委屈。”


    趙緒道:“如若你膽敢讓公主受半點委屈……”


    “那您就斬了我的九族!”


    隨著顧淩前來接親的顧家眾親戚:“……”


    厲琳琅看了一眼顧淩,顯然很是滿意顧淩這答複,先前顧渚欺負謝知萱,顧家人雖沒有幫著顧渚一起欺負萱萱,卻也不見得出來多幫襯萱萱。


    如今顧淩這麽一說,可見顧家全族乃至於衛家全族都不會讓顧淩膽敢有負萱萱。


    趙緒道:“你知曉就好,去吧,莫要耽誤了拜堂的吉時。”


    謝知萱由著顧淩福氣上了喜轎,她在喜轎內便放下了團扇,望著跟前騎著大馬的顧淩背影。


    兩次成親,都是同入永嘉侯府,心境卻是天差地別。


    外邊傳來沿街百姓們的議論聲,“這是誰家娶妻,好大的排場,棗紅大馬上的新郎官好生俊朗……”


    “這是天家嫁公主,永嘉侯府世子娶妻,排場定然大。”


    “原來他便是永嘉侯府的顧世子……”


    在沿街百姓們的熱鬧聲之中,花轎便到了永嘉侯府跟前,鞭炮裏帶著的硝煙味傳進了轎廂之中。


    謝知萱望著掀開轎簾的手,她還未曾拿團扇遮麵便見著了跟前的顧淩,顧淩呼吸一滯道:“夫人,你今日好美。”


    謝知萱嬌瞋了一眼顧淩,取過一旁的喜扇遮麵。


    同樣的門庭,隻不過世子娶妻要比先前五房娶妻更為熱鬧些。


    謝知萱隨著顧淩進了顧氏的祠堂,在祠堂之中顧家先祖第一任永嘉侯的見證下拜堂。


    在禮部官員的高聲吟唱之中,兩人一道拜向天地。


    “拜高堂先祖。”


    謝知萱與顧淩相視一笑拜向高堂先祖。


    “夫妻對拜。”


    “禮成,入洞房。”


    顧淩聽聞此言握緊了謝知萱的手,緊盯著謝知萱的側顏,輕聲一笑。


    謝知萱聽著顧淩的笑聲她也不由地笑出了聲。


    二人的婚房在公主府與顧府之中皆有準備,謝知萱倒是更傾向於住於公主府之中,是以今日的喜宴也都在公主府之中舉辦。


    好在兩府相隔也不過就是兩條街,走著約摸著也就一刻半鍾能到。


    到公主府之中時,已是賓客滿至。


    顧淩在外招待賓客敬酒,謝知萱則是回到了新房之中。


    天色已是夕陽,屋內的丫鬟將喜燭點燃,龍鳳喜燭竄起了兩簇火光,照亮了一室的亮光。


    外邊夕陽漸落,滿月掛於星空。


    謝知萱坐在喜榻上,不由地回想著當年,那個在洞房花燭夜被夫君嫌棄是商戶女的自個兒,隻覺得天都塌了。


    她不敢動彈,甚是局促,一日沒有吃任何東西餓的腰都發疼。


    那時的謝知萱便覺得自個兒的漫長的人生完了,她會得夫君一輩子的嫌棄,卻也還妄想著自個兒變得不再商戶市儈或許還能將日子過好的。


    十五歲那年的自己,一直在焦慮與樂觀之中不斷地想著,直到天亮,還得強撐著前去敬茶……


    “萱萱!”


    謝知萱聽到聲音回過神來,不知何時,顧淩已是到了她的身邊。


    謝知萱見著跟前的顧淩輕笑道:“看時辰外邊酒席未散,你怎就過來了?”


    顧淩淡笑道:“外邊酒席自有衛瞻徐傑還有我那些堂弟們幫我招待。”


    顧淩示意著房中的丫鬟們都退下。


    喜娘在一旁道:“駙馬爺,您還需與長公主飲合巹酒。”


    顧淩淡笑:“將酒留下,你們都下去便是。”


    喜娘聽聞此言便與丫鬟們紛紛而退下。


    顧淩走到了喜桌跟前,將酒壺之中的酒倒出。


    謝知萱望向了顧淩,“你怎麽將酒給倒了?”


    顧淩道:“你不是說過飲酒孩兒會至畸嗎?今日就以茶代酒喝合巹酒。”


    顧淩將茶水倒入了兩個瓢之中,遞給了謝知萱一個瓢。


    謝知萱輕笑著與顧淩碰杯道:“未曾想真有一日能與你成親。”


    顧淩道:“我打決定娶你那日起便知我們會成親。”


    兩人將瓢中的茶水喝下後,顧淩便幫著謝知萱解著她發髻上的發冠。


    精致的發冠發飾取下之後,謝知萱都覺得腦袋輕鬆了許多,她揉了揉脖頸道:“成親也挺累人的,可不能再結第三……”


    未等謝知萱將話說完,顧淩就以唇堵住了謝知萱唇瓣。


    將她整個人禁錮在了自個兒的懷中,帶到了床榻之上,紗帳落下遮住了外邊的龍鳳燭光。


    謝知萱隻覺得,楠木的大床竟也如同水上行舟一般晃悠……


    一個時辰後,謝知萱在顧淩懷中微喘道:“別了……顧淩……”


    “叫夫君。”


    謝知萱喊道:“夫君……”


    謝知萱未曾想的是這一聲夫君換來的不是顧淩的消停,而是更讓她接納不住的極致。


    --


    卯時,天色未曾亮起。


    謝知萱便被外邊丫鬟的叫聲給吵醒,她一抬眸就見到了跟前近在咫尺的顧淩。


    顧淩依舊是止不住的笑意道:“萱萱。”


    謝知萱從床榻上起身道:“別傻笑了,快些起身梳洗,等會別誤了去敬茶的時辰。”


    顧淩將手搭在了謝知萱的腰肢上道:“你乃是長公主,能去給長輩敬茶已是你孝順了,可無需趕早。”


    謝知萱道:“禮不可廢,饒是公主也是需敬茶的,別讓你爹娘久等了。”


    “萱萱,你得改口了,是我們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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