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楊光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笑著朝他點了點頭,“楊叔。”“哎……”楊叔一下子紅了眼眶,他是楊家資格最老的傭人,幾乎是看著楊光長大的。這個當年被趕走的孩子終於肯回來這裏了,楊叔幾欲落淚,點點連頭道:“好,好,還記得楊叔,還記得回來看看大少爺,好!這下總算有了主心骨了!”楊光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一掃周圍的人後,便提步往裏走。楊家正主回來,也沒有人敢阻攔,楊光一路往裏,踏進擺滿了花圈的小院中,入目皆是肅色的白,遠遠的就看見楊硯夫妻兩人的照片擺在正廳之中,案前香爐嫋嫋,旁邊跪著一身孝衣的楊希言。小孩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隻是背脊挺的筆直,身體繃的有些緊,黑色的發絲垂在額上,襯的皮膚慘白。有那麽一瞬間,楊光把他和十年後死在自己懷裏那個少年的身影重疊了起來,腳步微微的一個停頓。有人突然擋在了眼前,“你不能進去!”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楊光記得,他好像應該稱呼對方為‘姨丈’?“你幹什麽?”趙東領著人也擋在了楊光身側,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敢攔我們老大,找死是吧?”這樣的陣仗下,男人有些噤縮的後退了兩步,卻仍是梗著脖子想要阻止,“你……你是被趕出家門的,你哥也說過不許你來參加他的葬禮!”他一開口,有人便連忙附合,“是啊!是啊!”“不能進去!”楊硯當年趕楊光出門的事情,幾乎是鬧的人盡皆知,尤其是那句:就算我死,也不要你回來參加我的葬禮,我嫌你丟人!更是無人不知。如今被人提起來,楊光的眸光越發的冷,卻仍是沒有說話,任趙東和其他人攔在身前跟那些人對質著,他的視線卻遠遠的透過人群,落在靈堂裏跪著的楊希言身上。門口的動靜似乎也引起了小孩的注意,他抬起了頭,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上,並沒有一絲悲傷的情緒,大大的黑眼睛沉默的看著門口圍著的人群,最後,與楊光的視線對上。仍是那麽清亮的眼睛,像是裝滿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裝,隻是看著你,不帶有任何的情緒。與他對視半晌,最後是楊光率先收回了視線,趙東他們跟那些人已經有些距離過近,一幅要打起來的模樣,楊光皺了皺眉,淡淡的目光移到了最先開口的那個男人身上。對方仍是在一臉義憤填膺的說著什麽,楊光看著他,問道:“誰跟你說我是回來參加葬禮的?”“那你……”“你姓什麽?”楊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外姓人氏來插手?不過一句話而已,卻立刻阻止了即將發生的暴動,本來還在憤憤不平的人都有些心虛起來,連那個男人也是如此,臉上有了一些不甘,男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楊光冷冷的一瞥。帶了些警告的淩厲目光,似乎實質的能戳傷人一般,那種視線下,即使是個大男人,也被嚇得有點腿軟。目不斜視的從他身旁走過,楊光的目光從那個仍是直愣愣的盯著他看的孩子身上一掃而過,越過他,楊光上前撚了三柱香點上,偌大的靈堂裏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楊光動了動唇,在旁人以為他會開口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卻隻是佇立著,看著照片裏的楊硯,麵上波瀾不興。對於楊硯,楊光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感情,僅有的那點兄弟愛也早在被楊硯毫不留情的趕出家門時毀滅怡盡,上一次知道楊硯死詢時他都沒怎麽難過,更何況再事隔多年之後。楊光想,他會站在這裏,大概還是與跪在那邊的孩子有關吧。好歹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多少還是有些感情在的。3、同樣的選擇把香□案前的銅爐中,楊光回過頭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基本上都是些陌生的麵孔。楊光說:“這是楊家的事,沒資格插手的都退到外麵去!”人群中一陣喧嘩,被楊光冷冰冰的視線一掃,又立刻安靜了下來。識趣的人聽話的往外走,留下來的少部分人裏,一個戴著眼鏡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站了出來。“楊光先生是嗎?我是王華,是楊硯的朋友,也是他的律師。”他上前遞給楊光一張名片,楊光隻是掃了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接,他有些尷尬的縮回手,到沒怎麽介意,推了推眼鏡道:“本來關於楊硯的後事,我是應該通知您的,但是……”他看了屋裏留下來的那些人一眼,苦笑了一下,“確實如您所說,這是楊家的事,我也無權幹涉,我有權利處理的,隻是關於您侄子的去留和遺產問題,這件事您哥哥有留下遺囑的,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拿文件給您。”“不用了。”楊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楊硯確實留下遺囑,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楊希言,關於楊光這個早已被他趕出家門的弟弟,他是提都末提。“我對他留下的東西並不感興趣,我想知道的隻是……”楊光瞥了一眼一直跪著那的楊希言,然後又看向王華,“你們打算怎麽對待我的侄子?”“關於這個……”王華笑了笑,“事實上如果楊先生今天不來的話,過兩天我也會登門拜訪的。”他也看了一眼楊希言,眼裏帶著一些憐憫,“不管怎麽說,您也算是小言唯一的親人,雖然……但是小言的去留是由他自己決定的,旁人無權幹涉。”楊光明白他的那句停頓是什麽意思,看來王華也對楊硯這些不抱單純目地的親戚們有些反感。雖說楊希言是正統的繼承人,但是在楊希言成年以前,他並沒有能力處理這一大筆的遺產,那麽自然他手上的所有財產卻是由他的監護人來掌管。這也是為什麽楊硯死後會蹦出來這麽多親戚的原因。楊家雖說不是億萬家產,但是楊硯留下的東西並不少,而且楊家書香世家據說祖上還出過翰林,傳下來的東西別的沒有,筆硯字畫倒是不少,如果拿去拍賣,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楊光麵無表情的順著把屋裏其他人一個個的看過去,對上他有些壓迫人的視線,本來已經想好要怎麽反駁的理直氣壯的人,也難免的心虛起來。一個個嚅嚅的不敢開口。最後視線落到楊希言身上,小孩一直沒說話,卻從他進門開始就拿一雙墨黑的眸子使勁的盯著他看。楊光走過去,在他麵前站定,他問小孩:“認識我嗎?”楊希言點點頭,有些怯怯的叫了一聲“二叔……”軟軟的,糯糯的,微不可察的聲音,卻讓楊光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暉暗不明。以為楊光是生氣了,楊希言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臉上多了幾分局促。楊光俯□,雙手掐在他的腋下,把人從地上拎了起來,楊光說:“站起來。”楊希言的身體一個踉蹌,似乎是跪的有些久了,很不穩的樣子。借著楊光的力道,他勉強站住了,楊光斜了他一眼,突然騰出一隻手去掀他的褲腳,卻被小孩一隻手擋住了。“二叔……”楊光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把手拿開。”聽出他話裏的不容置疑,楊希言乖乖的收回手,低下頭,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有些不安的眸子。“你們就是這麽欺負我侄子的?”不出意外的,掀高小孩的褲腿,楊光看到的便是兩個青黑的膝蓋,連帶著小腿都是紫的,也不知道小孩跪了多久。他回頭帶了些冷厲的環視了屋裏的人一圈,“是不是當楊家的人都死光了?你們這麽欺負他,也不怕楊硯半夜去找你們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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