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確實是高。”顧行止看著紙上李臨風的畫像,“但既然這些女人都是心甘情願的,人家兩情相悅,抓起來也沒意思。”既然決定從官府這條路往上爬,這種明顯私怨的事他暫時還並不想沾手,明擺著抓其他通緝犯既得名又得利,他幹嘛去趟這趟渾水。人家憑本事花天酒地,也是一種能力。自從心裏有牽掛之後,顧行止覺得自己變的講道理了許多。譚永義嘀咕了兩句:“那他哄騙人家正經小姐,現在還弄出人命,人品也有問題,說是心甘情願,誰知道後麵有沒有什麽隱情。”不過雖然嘴上這麽說,譚永義心裏倒並沒有真的對李臨風太過不滿,作為男尊女卑的社會下土生土長的人,他很難不對未婚便私自與人苟合的孫小姐產生偏見。接著他又跟顧行止介紹了幾個,“剛剛我說的這些都是目前可能在交陽附近活動的,底下剩下的你可以自己再看看,那些人行蹤不定,但沒準就剛好撞上來了。”顧行止拿過那些圖紙,認真的看著畫像,“好,我知道了。”見他看的認真,譚永義忍不住問道:“對於這畫像……你就沒什麽好說的?”說真的,他覺得他們每次抓不到人也有這些畫師不給力的原因,畫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從自己麵前走過都不一定能認得出。顧行止手一頓,“這個人不長這樣?”“可能的確是不長這樣。”“……”顧行止深呼吸,一雙眼轉瞬看著譚永義:“連人的長相都不知道,你是在耍我玩嗎?”之前說的那麽起勁,還鼓動他來抓人,他以為也就圖像抽象了一點,雖然難辨,但大體□□應該是有的。但看譚永義這神情,估摸著是親爹親媽都認不出來的意思。譚永義被他駭人的氣勢弄的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雖然顧行止語氣平淡、眼神平靜,但就是讓他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真的請了尊大佛回來了。他強自扯出一抹笑來,結結巴巴的道:“這個、這個畫師……都是這樣的,這麽多年一直沒變,找、找不到……合適的畫師,我也沒辦法,不、不過!”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譚永義求生欲極強的抖著手指猛的指向紙上一處:“不過我有交代他們把那些人的所有特征都仔細記錄下來,包括身長、體重、臉上長沒長痣、頭發有多長、口音是哪的等等都有。”“至於其他的,我也沒辦法了。”顧行止收回視線。氣氛終於緩和了,譚永義鬆了口氣。在腦海中一一記下這些人的信息,顧行止把紙遞回去:“這些我都看過了,你收回去放好吧。”“這檔案也可以拿走的,這邊還有存檔。”顧行止搖頭:“不用。”該記得他全都記下了。然後在譚永義的目送中,顧行止走出了衙門。抓捕通緝犯的事情暫時還沒有眉目,但很快就又輪到顧行止休假的日子了,他們這些做衙役的,每個月都有幾天假期,顧家離這邊路程遠,他每次都是集在一起放的。白日裏顧家的鹵肉店還開著,一般是趙秀蘭和顧青青在照顧。但由著村裏薑寧在,顧行止也不想浪費時間等人,跟趙秀蘭說了一聲,找了一個借口便先行回去了。見到薑寧的時候,不出意外,對方又是在躲懶,坐在地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看樣子是犯困了,但活卻沒幹多少,顧行止一下笑出了聲。他走過去挨著薑寧坐下,把對方一把抱起靠在自己懷裏,薑寧瞬間驚覺的睜開了眼睛,見到是顧行止之後,才一下放鬆了警惕,又恢複困困的樣子,臉頰在顧行止身上蹭了蹭。帶著點鼻音的聲音透著股甜甜的奶氣,撒嬌般的說:“你回來了啊,我好困。”顧行止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哄著他入睡,嘴上輕輕的問了一句:“早上起太早了嗎?”薑寧的意識還是迷糊的,過了半晌腦子才接收到顧行止的問話,然後迷糊著道:“嗯。”“前幾天收稻子,太累了,我不想去,就和他們吵起來了,最後他們也不讓我好好睡,老早就讓我起來曬稻子,太困了,想睡覺。”顧行止:“那我抱著你,再睡會兒。”薑寧沒再說話,拱了拱腦袋,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呼呼大睡。等到太陽高高升起,薑寧才慢慢醒過來,揉揉眼睛,看看自己麵前的曬穀場上零散的兩小堆稻穀,他瞬間清醒了,焦急的拽著顧行止道:“哎呀,都這個時候了,我還沒把稻穀曬好,表哥,你快幫幫忙,不然等會兒他們要是來看見了,非得打我不可。”曬穀場這地大,但也不是楊家能獨占的,每戶人家要用的天數都是分配好了得,他要是耽誤了功夫,可不是吵吵那麽簡單的。第23章 往日裏他總愛用的那些威脅楊家夫妻的手段,隨著時間的流逝,也不怎麽管用了,他說的再厲害,也怕楊家人真的拿棒打他,顧行止沒在,他被趕出家門也不知道能去哪。他也不敢獨自去找顧行止,江湖上什麽人都有,薑寧對自己的容貌相當有自知之明,要是路上被人拖走了,那他還不如死了算了。楊家夫妻也想通了,他們和薑寧的關係不好,本來也就沒指望讓他養老,就想著把薑寧送給某個富商,賺一大筆銀子。何必要被他說的什麽日後報複的話給嚇著,他們自個的兒子可已經是秀才了,將來可是要當大官的。他們一輩子就待在這村裏,怕這些作甚。再說了,既然怕日後報複,那他們就把人送到一個沒什麽權勢的人家不就好了,像那種家裏娶了十幾個小妾的,她可不相信人家真的會為了一個小妾來得罪一個秀才家的。沒過幾年,估計家裏就又娶新人了,哪會真的來為個微不足道的哥兒出頭,他們再怎麽說都是薑寧的親生父母呢。於是,在楊家的棍棒威脅下,薑寧也不敢再使勁作了,在顧行止走的這兩個月,他挨過兩次,很疼。他從地上站起來,推搡著顧行止,催促道:“快點,快點。”見他這般焦急,顧行止此刻也不好多問,跟著他一路快速的到達了楊家,楊家沒人,薑寧鬆了口氣,指著一邊:“就是那些,全部都要弄到曬穀場去。”顧行止看薑寧急急忙忙的拿了一個撮箕,無奈的歎口氣,上前握住了他纖細的手腕,道:“別慌,屋裏有那種編的很密,不會讓稻穀漏出來的大背簍嗎?去拿一個出來。”“有、有的。”薑寧去找。他看見過,隻是自己沒用過,他力氣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每次隻能用個小撮箕往那邊運,往往一弄就是一上午,晚上還得弄到天黑。楊家距曬穀場並不是很遠,但來來回回不停走,還是弄的他每天心浮氣躁的。等薑寧把大背簍拿過來,顧行止接過,把背簍靠在一邊柱子上,省得薑寧使力:“你把背簍扶著,別讓它倒下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