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點了點頭,畢竟涉及家事,也不會不識趣的打破砂鍋問到底,便也不再追問下去,看著謝見原微蹙的眉頭,忽然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謝見原身子微微一僵,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  許純見他反應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反倒是安慰他道:“放心,這種事情對我的影響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他在圈子裏這麽久,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心理素質已經打磨到非一般的強,並不會因為這些事亂了心神。  “而且……”許純拖長了語調,朝謝見原眨了眨眼,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狡黠的笑容:“我已經大概知道幕後人是誰了。”  謝見原冷聲問道:“是誰?”  許純道:“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還需要證實一下,等到時再給你說也不遲。”  聽到他這麽說,謝見原的雙眉依舊緊蹙,許純隻好撫上他的臉,輕聲道:“好了好了,別板著臉了,這樣不好看的。”  謝見原用手輕輕握住許純的手腕,隻覺得纖細的過分,仿佛一折就會斷一般。  “你又瘦了。”  許純愣了愣,然後訕訕的收回手,“演員嘛,最近拍戲很忙,飲食不夠規律,作息也不穩定,等這部戲拍完,我會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當然不是絕對意義上的空檔期,而是暫緩接劇本,以免觀眾產生視覺疲憊,把重心放在真人秀綜藝上麵,現在在圈裏,比起拍戲,拍綜藝這種周期短曝光高的方式越來越受到藝人歡迎,許純也算是另一個意義上的迎合了這個模式。  “哎,當初我進娛樂圈完全就是陰差陽錯,當時我媽帶著我在逛商場,結果被一個星探看中,因為當時他們公司正好在擴招童星,便把我招了進去。”  許純躺在床上,一隻手枕在腦袋下麵,另一隻手高高舉起,緩緩的張開五指又合攏,透過指縫可以看見燈光照射下來的光線。  “你呢?”他忽然緩緩的側過頭望向謝見原,開口問道:“你又是怎麽進這個圈子的呢?”  謝見原臉上有一瞬間的怔忡,然後又恢複了平靜,沉聲道:“忘了。”  “什麽?”  謝見原說:“確實忘了大概原因,不過在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去我父母帶我去了某個商演活動,那裏有很多與我們家合作的明星,在那裏我碰見了一個大我沒幾歲的男孩,他說他也是明星,然後帶我一起玩。”  當時那個哥哥帶他玩了各種各樣的遊戲,在這之前,他還幾乎從來沒有和同齡人玩過遊戲,雖然他覺得那些遊戲幼稚無聊,但是還是很樂意陪那個哥哥玩下去。  許純聽他說的事,不知為何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隻笑著道:“那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不知道。”謝見原搖了搖頭:“還沒有來得及問我就被我的家人帶走了。”  “那你不會因為這個進的娛樂圈吧?”許純不敢相信是因為這麽荒謬的理由。  謝見原頓了頓,勾唇道:“更多的是那時的叛逆,其實不管是走那條路對我來說都沒什麽差別,但是當時我從國外回來後,不想按部就班的過著別人安排好的人生,一時心血來潮進了娛樂圈,一開始隻是玩票性質,根本沒怎麽上心,沒想到卻莫名其妙的維持到了現在。“  他並沒有完全否認小時候遇見的那個人帶給他的影響。  許純剛想說話,忽然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麽,神情不由微微一怔,看著謝見原。  “我想起了一件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並沒有說是什麽事,隻朝謝見原問道:“當時那個小孩看見你時,你是不是在看書。”  謝見原微微蹙眉,隨即像是反應過來,錯愕的看向許純,看上去有些意外。  “是你?”他的語氣裏不難聽出有欣喜之意。  “這都是什麽事啊。”許純無奈的扶額,“沒想到我那時遇見的小孩是你。”  謝見原看上去十分開心,伸手擁住了許純,把他的頭埋在自己懷裏,嘴角微微上揚。  “這就是緣分,上天安排我們怎麽都要遇見的,純哥。”  許純心裏暗暗吐槽,誰說的,上一世我們後來便沒有糾葛,不過這些謝見原還是不知道為好。  兩人最後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第二天許純的助理小琦看見這一幕,神情已經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變為了毫無波動。  許純穿好衣服後便做了起來,最後打領帶的時候,因為剛睡醒手不夠靈活,不由皺緊了眉頭。  小琦見狀連忙就要上手幫他打領帶,沒想到卻被謝見原給製止了。  “我來吧。”  “啊……好的。”小琦訥訥的放開了手,覺得謝見原和許純親密過了頭,開始猶豫著要不要向蘇麗說一下,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畢竟兩個男人嘛,應該不會和那方麵扯上關係。  今天的安排是去參加一個衛視演出節目,許純隻需要上台露個麵就行,所以工作還算輕鬆。  沒想到冤家路窄,在後台的洗手間裏卻碰到了沈竹。  “阿純。”沈竹見他露出了個笑容,完全看不出有什麽芥蒂的模樣。  許純也是一笑,神情溫和,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沈竹神情微微一僵。  “現在沒有其他人,你可以不用裝了。”  沈竹臉色有些不自然,但是還是強撐著笑道:“你在說什麽?”  許純本來不確定,隻是想試探他一番,但是現在從他的反應來看可以確認就是沈竹幹的。  “沒什麽。”許純微微一笑,淡淡的移開視線,然後就和他插肩而過。  參加完活動出來後,已經是下午五六點鍾,許純剛走出電視台,就想掏出手機給謝見原打電話,沒想到手機卻率先震動了起來。  “喂,媽,有什麽事嗎?”許純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語氣和緩道。  那邊許母語氣有些不對,微微有些沙啞:“你快回來一趟。”  許純微微一怔,然後半開玩笑道:“這次是為了什麽,不會又是為了相親吧,我給你說了我……”  “小純:你的親生父母找到我們了。”  許純話音陡然一頓,瞳孔猛地一縮,當場就愣在了原地,隻覺得心尖微顫。  “……什麽?”第90章 哥哥  許純站在門口,足足愣了有好幾分鍾, 他手上動作不停的翻轉著手機, 看上去有些煩躁。  最後還是手機傳來的鈴聲將他驚醒, 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 本以為是許母催促他的電話, 沒想到是謝見原打來的電話。  接起後那邊傳來的熟悉低沉嗓音讓他冷靜了些下來。  “嗯,今天可能會遲點回去。”  那邊果然問起為什麽,許純微微一怔, 然後低聲說道:“有些事要處理, 需要回一趟家。”  “不用等我,早點休息。”  “我知道了, 再見。”  掛斷電話後許純抬眼看了一眼門,這扇門後麵就有他的親生父母, 把他生下來又把他丟棄了的人。  不知為何他此時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也許是和謝見原交談了一番的緣故, 但無論怎樣,許純覺得現在自己都要去麵對。  他緩緩的伸手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自然是客廳,隻不過此時沙發上多出了幾個陌生的人影。  許純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許母旁邊的中年婦女, 她穿著半舊的外套, 已經洗的有些發白,頭發已經有銀絲出現, 她看著許純, 眼裏似隱隱含有淚花閃爍。  “媽, 愣住幹嘛,給哥打聲招呼啊。”  說話的是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女孩,個子有些矮,化著和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妝容,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她說完後,又不滿的用手臂捅了捅旁邊一直不作聲的中年男人。  “你也說句話啊爸,你不是老念叨著哥他們嗎?”  中年男人抬頭看了一眼許純,他的臉上溝壑縱橫,皮膚黝黑,看上去飽經風霜,察覺到許純望了過來,於是有些局促不安搓了搓手,但是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一家人本來在縣城生活,那裏經濟落後,地處偏遠,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能夠到這種大城市來見世麵,而且還被告知被他們丟棄的兒子就在這個大城市生活。  許母站了起來,似乎也覺得這幅場景有些尷尬,她招呼著許純坐下,知道他現在肯定沒有緩過來,於是起身去廚房接水,把地方先騰給他們談談。  等許母走後,徐長嬌這才伸手想要去握許純的手,語帶哭腔道:“我的兒啊,我找的你好苦啊。”  沒想到還沒觸碰到,便被許純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她的手。  “你找我?找我幹什麽?”  徐長嬌沒有預料到他是這幅反應,當下愣在了原地,似是難以置信自己的耳朵。  趙瑩見狀連忙打圓場,推搡了一下徐長嬌,“媽,你這是高興過了頭嗎?哥問你呢,你不是天天夜裏哭的睡不著,說要找哥他們嗎?怎麽見麵了反而不會說話了。”  徐長嬌回過神來,連忙低頭抹了一把眼淚,朝許純道:“我知道你怪我,可是當年不是我這個當媽的把你丟了,是你被人牙子抱走了啊。”  說完後她又捂臉痛哭了起來,似是回憶起了痛苦的往事。  許純盯了她半晌,忽然笑了笑:“人牙子把我抱走然後好心放到了福利院門口?”  徐長嬌身子一僵。  趙瑩見狀心裏暗道了一聲糟糕,連忙開口解釋道:“肯定是人牙子把你們抱走後,然後賣給了人家,是那家人把你們送到福利院的。”  許純沒有理會她漏洞百出的謊言,隻注意到了一個詞,他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看著她問道:“什麽叫“你們”?”  徐長嬌啜泣道:“當年我生出的是兩個娃,你還有個雙胞胎兄弟。”  許純怔了怔,得知這個消息讓他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但是也許有親生父母找上門的事在前,這個消息的衝擊力便小了許多。  “那你既然找到了我,那你找到他了嗎?”  這時一旁默不作聲抽著土煙的趙福出聲了,他看了一眼許純,回答道:“沒有,我們隻得到了你的消息。”  “得到了消息?”許純微微一笑,問道:“是誰告訴你們的?”  徐長嬌這才驚覺失言,連忙補救道:“……我們到處找你們,然後有個好心人給了我你的消息,不過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這樣啊。”許純點了點頭,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大概事情經過我已經知道了,現在你們就說說來找我的目的,到底想要什麽?”  徐長嬌一幅大受打擊的模樣,用一幅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語氣聽起來極為痛心。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當媽的來找自己的兒子天經地義。還會有什麽目的嗎?”  “那這樣的話看來是我誤會你了。”許純神色不變的坦然認錯,然後站起來道:“既然你們沒什麽目的,那我就替我的家人送送客。”  “你什麽意思?你要趕我們走?!”趙瑩愣愣的看著他,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許純點了點頭,不急不緩道:“你們以後還是不要來打擾我的家人為好。”  趙福抽土煙的動作也頓了頓,抬頭看著許純,神情有些複雜。  “我們才是你的家人!”趙瑩瞪著他,恨聲道:“你出去問問哪有這個道理,自己的親生父母不認,偏偏要認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爸媽他們又不是故意丟棄你的,明明是被人牙子抱走了,你幹嘛要把怒氣發泄在他們身上。”  她這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乍一聽有幾分道理,但是細想下來便狗屁不通。  許純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你說不是他們丟棄的?可福利院的人清清楚楚的告訴過我的生日,聽他們說是我繈褓裏的紙條上寫的,這種東西,應該隻有親生父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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