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把那小魔鬼抹掉,好不容易擺脫他,可不能再見到他!  “還有什麽沒聽懂的?”  “還有這個……”  景清又點開了一題,袁淺皺起眉頭,才在心裏想怎麽不懂的這麽多,那就放棄附加關卡,老老實實刷其他關卡不好嗎?  景清似乎感覺到了袁淺的不悅,輕微地彈了一口氣。  “對不起……”  “我講的你都聽進去了,那就不算‘對不起’我了。”  “我有!”景清下意識拽了一下袁淺的袖子,但是立刻放開了,“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很有聽進去的……”  袁淺歎了口氣,理清了一下思路:“這道題,你要想一想兩直線垂直的充要條件,還有三角形的麵積公式,再把函數與方程式結合起來。”  景清大概是半邊身子在床外麵太難受了,忍不住往袁淺懷裏靠了靠。  袁淺的後背緊緊貼上了寢室的牆麵,景清很溫暖,也很瘦弱,袁淺隻騰了一點地方出來,他就很高興的樣子,嘴上是忍不住的笑。  就好像小時候吃過的糖,含在嘴裏奶香混合著甜味在唇齒間蔓延……  好甜……牙又開始疼了。  “不許笑。”袁淺冷聲道。  景清的臉立刻垮下來。  “還有沒懂的嗎?”袁淺的聲音低了一個八度。  “沒……沒有了。”  景清低著頭,一看就是還有不懂的。  但是袁淺很希望他趕緊回去,早點睡覺。  景清要起身,正好袁淺側躺著也很難受,他一動,就撞了景清一下,眼看著景清就要栽下去。  “喂——”袁淺下意識去拉他,誰知道景清已經先一步抱住了袁淺的胳膊。  “謝……謝謝……”  輕輕的聲音,帶著生怕被拒絕的小心翼翼。  他抱著袁淺很用力,就像抱著救命的稻草。  “不客氣。”  袁淺立刻轉過身去立刻下線,也不想看景清半天爬不上上鋪的樣子。  第二天早晨,袁淺起來的時候,對麵的林梓睡得跟豬一樣,上鋪的景清大概太晚睡了,現在也沒有動靜,還沒上線,隻有一條細細的胳膊搭在床沿外。  他們沒起來也好,省的搶廁所。  袁淺走到那個功能齊全卻隻有浴缸大小的廁所裏,看見穿著白色t恤的夜寒正在洗臉。  他擦了擦臉,然後側身和站在門口的袁淺擦肩而過。  “原來你很聰明。”  那一瞬,夜寒靠向袁淺,輕聲道。  袁淺頓了一下,他似乎看到夜寒的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  但是很快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一慣的冰冷表情。  應該是昨天晚上自己教景清的時候,被夜寒聽到了。這家夥躺上鋪那麽久,袁淺還以為他已經不在線了!竟然那麽有耐心在上鋪聽牆角?  聽到了就聽到了,那又能怎樣呢?  就算夜寒拉上梁傲天他們一起對付自己,又能怎樣?  袁淺洗漱完了出來,站在林梓的床邊,看見林梓的眉毛顫了顫,這應該是上線了,於是用腳踹了一下他的肚子。  “哎喲!媽呀!誰啊!”  “你還問誰?我是你袁大爺!再不起來就遲到了,要被扣月考分數的。”  “哦!我的天啊!”  林梓起了身,趕緊去了洗手間。  袁淺和夜寒兩個人都在收拾自己的床鋪,沒有一個人有叫醒景清的意思。  直到林梓從洗手間裏出來,他大概覺得這樣對室友不好,於是拽了拽景清的手,確定景清上線了沒有。  景清終於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第一眼就是尋找袁淺。  袁淺一轉身,正好和他對視,景清又要對他笑了,袁淺直接冷漠離開。  他懷疑,景清的笑容就是他的通關武器,隻要對那些高分玩家笑一笑,玩家一旦被他的糖衣炮彈攻陷,就會帶著他一起刷月考分數了。  這就有點像那個玩遊戲碰上菜到不行的女玩家,女玩家不斷撒嬌“哥哥,哥哥帶帶我嘛”,十個男的九個找不到北,還有一個淡定自若的絕對是彎的——來自袁淺好友陸真的理論。  吃早飯的時候,袁淺還是和林梓一起,夜寒去他的f4,啊不對,應該是f3小團隊了。  景清端著餐盤,很想跟袁淺還有林梓坐一塊兒,但是不遠處的陳鎮卻喊了出來:“小美人兒,你的傲天哥哥在這兒呢!”  所有人低著頭吃飯,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而袁淺差點一口飯沒噴出來。  “傲天哥哥”是什麽鬼啊!  梁傲天勾起嘴角,笑得很得意。  而夜寒就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安靜地吃著早飯。  袁淺以為景清會到他們這邊來,但是他隻是低著頭,端著餐盤去了另外一個空著的桌子。  他這是不想連累袁淺和林梓吧。袁淺對他的自覺感到非常滿意。  遠處的梁傲天看見景清竟然不過去,不悅地挑起了眉頭。  袁淺歎了一口氣,景清這麽不給梁傲天麵子,隻怕要吃苦頭了。  果然,最後一節課快要上課了,去洗手間的景清還是沒回來。  袁淺回頭看了看梁傲天的座位,他人也不在。  袁淺點開自己的月考總分,低得可以,就在被淘汰的邊緣徘徊。  他考慮,要不要再爭取一下“見義勇為”的月考加分。  “林梓,我肚子不大舒服,去趟洗手間。”  反正最後一堂課也是數學,袁淺比較擅長。  “哦,你去。”林梓點了點頭。  袁淺揣著口袋,走到了洗手間的門口,已經快上課了,還有幾個人在排隊。  梁傲天要是真想收拾景清,也不會選這裏,太沒有逼格了。  那麽他會選哪兒?  袁淺繼續向前走,目測還有幾間教室是空的,從門上的方形玻璃窗看進去,一個一個獨立的小台子,這個好像是化學實驗室。  袁淺推了一下,實驗室門自動感應他的身份信息,輕輕一聲“哢噠”,就開了。  袁淺走了一圈,裏麵沒人。  他又繼續往前走。  又推了好幾扇門,都沒見到人。  看來這裏的實驗室是公開的,所有學生都能使用,不設門禁。  已經走到最盡頭的實驗室了,是一間專門做危險實驗的單台實驗室,隻有他們寢室那麽大。  袁淺貼著門,果然聽見了有兩個人在說話的聲音。  “你還掙紮?有什麽用?要不是看你長得漂亮,老子還不想理你呢!”這是梁傲天的聲音。  “要是不想挨揍,就老實一點,我們叫你幹什麽就幹什麽!”  梁傲天的跟班陳鎮也在。  “你們……你們要是揍我,就違背了紀律——會被扣月考分數的!”  景清的聲音傳來,怯生生的,卻又帶著一抹倔強。  袁淺的心顫了一下,他不喜歡和懦弱的人為伍,但是對那些麵臨強權都不肯低頭的人總是容易心軟。  “扣月考分數?扣就扣吧?你也不看看我們的月考分數跟其他人相比,天差地別。”陳鎮像是聽到什麽可笑的話。  梁傲天的笑聲也輕輕響起。  袁淺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時候,因為個子比較小,經常被校霸欺負。  他們不但抄他的作業,還把他所在雜物間裏不讓他出來。  袁淺當時說自己要告訴老師,校霸卻說告訴就告訴,這一次鎖他進雜物間,下一次就把他作業本扔馬桶裏。  袁淺忍耐了許久,特地引了校霸去有監控的地方,拒絕把作業給校霸,袁淺被揍得很慘。  他帶著一身傷,沒有找老師,而是直接去了醫院,驗傷報警。  校霸的爸爸來找袁淺,袁淺隻說了一個字“滾”。  可是進了社會之後,袁淺卻沒有了這樣的勇氣。當別人眼中的高薪、房貸、父母養老的生活現實,和理想抱負發生衝撞,當他以為的恢闊天下逐漸變成圍城,他卻沒辦法像年輕時候那樣說“滾”了。  現在再看著景清,袁淺心裏有點發堵。  景清被陳鎮扣著手腕,摁在實驗台上。  而梁傲天的手掐著景清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臉頰。  “在這裏,隻有月考分數才是公平正義。我又不是要你的命,打你一下就扣1分!你有本事就用你那點兒月考分數,把執行官叫來啊!”  在天闕係統控製的高中,一旦發生爭執需要裁決,必須用自己的月考分數來申請執行官。  也就是說,隻要不發生致命傷害,月考分數低的學生有可能就會一直被分數高的欺淩。  袁淺愣住了,他還真沒想到一個人要壞,竟然能壞到這種地步。  這還真是在遊戲裏傷人不犯法,就可著勁兒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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