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為了盡可能避免麻煩,江凡特地打起國相儀仗,在太子調遣的一千禦林軍護衛下盡可能沿大路行進。


    他的計劃是從岱州沿大路奔西南,抵達龍江支流陵江後,沿水路趕往天門峽。


    這條路線雖然多少拐了個彎,但應該能避免不少麻煩。真正的問題八成在於陵江沿岸的荒山野嶺。


    他也明白,有些事若有人存心要做,怎麽也避不開。


    趕路二十餘日後,他們終於乘坐苦力幫的快船,進入兩岸群山參差的荒蕪之地。


    這一段水路屬於夏國境內,但由於是密集山區,人煙稀少,物產稀缺,夏國很少關注,尤其此地還是龍門薑氏盤踞之所,這不光是個龐大的千年世家,還是夏王出身之地,故此,名義上雖然屬於夏國,但實質上,是夏國劃歸薑家的私屬領地。


    這段路線大概有三百裏上下,因山勢地理,水流迂回曲折,江麵寬窄不一,也是在抵達天門峽之前,江凡最為擔心的所在。


    不是害怕有人刺殺,如今他船上有鄒夫子、漁老、慧通道長及師傅張之陵這樣的老牌強者坐鎮,隻要不發生岱城那般程度的,一般不會有事。他隻是不想被耽擱。


    可很多時候就如此,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在一道水路狹窄迂回之地,他們的坐船被人攔住去路。


    一道手臂粗的鐵鏈橫貫陵江,上麵站著幾十個人,正在注視船頭的江凡等人。


    “這鐵鏈,什麽時候出現的?”黑帆幫船老大目光驚異:“來的時候還沒有。”


    盧鐵嘴瞅著鐵鏈上那一排人,撇撇嘴:“烏鴉落枝頭,盧某掐指一算,今日出行不順呐。”


    江凡白他一眼,這還算個屁,不過倒是很形象,那根鐵鏈上一字排滿大幾十號人,遠遠看去,確跟站一排烏鴉差不多。


    “如此明目張膽的,不太像英王的人,莫非是薑斬?”鄒夫子緩步上前道。


    江凡搖搖頭:“也不太像,我可是帶著儀仗來的,薑斬畢竟要顧及與皇室關係和自家聲名,理論上不太可能在自家地盤上出手。”


    “難不成,我們想錯了,還有不喜歡坐山觀虎鬥的?”盧鐵嘴摸摸腦袋道。


    江凡看看他:“瞧瞧,距離還有些,不如趁機你算算,看看對方啥來頭?”


    盧鐵嘴哼了聲,居然指了指天空,“昨夜,我夜觀星象,以太祖秘術占卜,發覺有異星乍顯,勢如貪狼,有血腥殺伐之意。”


    江凡皺皺眉頭:“太祖占卜術給你,就學會了滿嘴玄乎?說點人話。”


    盧鐵嘴咳嗽一聲道:“簡單來說,就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夥人,煞氣挺重的,但卻自視甚高。”


    江凡有點奇怪:“呦嗬,真是不消停啊,我還想早點辦完事回去看看桃花兄呢,這到底從哪個旮旯冒出來的……”


    距離越來越近,已然能看清,鐵鏈上之人,個個一身青色長衫,款式統一,顯然同屬一方勢力。


    距離三十丈左右,快船緩緩停下。


    盧鐵嘴大步來到船頭,單手叉腰大聲呼喝:“哪裏來的水耗子,光天化日竟敢在此攔江阻路,快快讓開,不謂言之不預!”


    “哈哈哈——”


    長笑聲自鐵鏈中央傳來。那是一個身材高大,肩披披風,臉上戴著青銅麵罩的男子。


    “國相……竊國之賊差不多,不用問本座是誰,隻需知道,本座前來,乃替天行道!”


    盧鐵嘴哼了聲:“放屁,藏頭露尾之輩,也配談替天行道?有本事報上名來,你盧爺爺幡下不收無名亡魂!”


    “放肆!”男子身旁有個青衣人一聲厲喝,氣浪卷起江水,轟然撞來。


    盧鐵嘴嚇一跳,沒想到這家夥一聲大喝,就有這般威勢。隨後感到後腰一緊,整個人被拽了回去。


    與此同時一個悠悠的聲音響起:“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大。”


    隨著聲波擴散,江麵上霍然水花劇烈顫抖跳動,隨厲喝而來的浪花居然在十丈之外被震散。


    江凡有點意外,走出來的居然是鄒夫子,這位老夫子可輕易不愛出手呢。


    “強者?”對麵一聲冷哼:“膽敢對我少宮主不敬,接本座一擊!”


    說罷,猛然拂袖,居然起十丈巨浪宛如小山般壓向快船。


    鄒夫子嗬嗬一笑,腳下不丁不八,大袖甩動,船舷兩側騰起兩道水龍,相互纏繞,盤旋著衝向巨浪。


    下一刻,水龍與巨浪相接,卻沒有爆發出什麽巨大動靜,反倒是兩條水龍鑽過浪頭,隨即仿佛筷子撥米,將巨浪向左右一分為二。


    這可是水,在鄒夫子水龍之下,竟如同食物般被扒拉開。


    “哦?小瞧這你老家夥了。”鐵鏈上之人大鳥般騰空飛起,腳下江水則騰起一朵浪花接住他,並且送他來到大船前十丈。


    這是個麵色冷峻,目光淡漠的中年男子,氣息非常陰鷙。


    “說出你的名字。行道宮殺人,當冠之以名,列之以罪。”


    鄒夫子搖頭緩緩道:“冠之以名,列之以罪,汝行道宮又是何方神聖,敢放此狂言?”


    “行道宮,替天行道,凡不遵天意者,皆可殺!汝追隨大妖江凡,罪名已定,自行授首,神靈尚能恕之。”


    鄒夫子嗬嗬笑了:“我老人家百十多歲,崇尚者惟日月之陰陽,惟造物之五行,對什麽神啊妖啊的,倒沒什麽敬畏,年輕人,退下吧,老夫一把歲數,實在不願意動手。”


    男子漠然道:“甚好,既然如此不敬天,不畏神,本就該死,你這歲數也算賺了。拿命來吧!”


    他剛要出手,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且慢。”


    下一刻,那個戴著青銅麵罩的男子淩空飄落近前,看著鄒衍道:“陰陽五行,五行學派始祖,鄒衍鄒夫子當麵?”


    這男子雖然戴著麵罩,但眼神桀驁,眉峰如彎刀,遮掩不住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氣息。


    鄒夫子有點意外:“年輕人,你認得老夫?”


    麵罩男子道:“本座,刑臨,行道宮少宮主,鄒衍鄒夫子,創陰陽五行說,於修煉有貢獻,今隻要汝舍棄江凡,歸順道宮,則可受道宮庇護,他日必有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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