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蕩起一陣漣漪,裏奧浮了出來,爬上岸邊,坐在那裏喘著氣,水珠順著發梢滴滴嗒嗒落下啦。有一雙手,伸進他的發絲中,將水擰幹。裏奧側過臉來,看見菲利斯溫潤的臉龐。“現在,你想好了嗎?”菲利斯淺笑著問。“我想好了。”裏奧的目光延伸向遠方,“我要攻克冬日宮殿。”“也許在你的有生之年不一定有機會完成這個目標。”“我從不相信奇跡,”裏奧側過臉來看向身旁的男子,“我隻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無論他是否還活著,我都要帶他回來。”菲利斯低下頭,笑聲蕩漾開來,“我現在真羨慕萊德溫特……他可以占據你全部的心思。”“不要拿自己去和萊德溫特比較。因為我從來沒有比較過你們倆。”我曾經試圖找出來你們倆中我更愛誰,但那就像一道無解的數學題,我隻能思考,卻找不到答案。菲利斯側過頭去,也許在想些什麽,也許在苦笑。良久,他站了起來,向裏奧伸出自己的手:“那麽你隻能向前了,羅嚴道爾上校。順便告訴你,帶走伊薩斯的是界限森林的人魚潔琳娜·烏蘇。烏蘇家族被稱為人魚中的‘造夢者’。”“什麽意思?”“意思就是,伊薩斯也許會永遠活在她編織的夢裏,忘記過去,甚至忘記你。”裏奧愣了愣,隨即拉著菲利斯的手站起來,“忘記過去或者忘記我,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我隻要帶他回來。”界限森林 冬日宮殿潔琳娜單膝跪在王座前,“殿下,我已經把伊薩斯·萊德溫特帶回來了。”“恩。”王座上的女人,臉上帶著冰製的麵具,沒有人能從揣測她的表情,也沒有人能夠窺探她的心。她站起來,空氣似乎在她身後凝固,時間在她的足下靜止,“給他一個夢。我要他隻為我效勞,沒有必要,不要讓他和聯軍的人接觸。”“明白。”潔琳娜緩緩退下。一開始她還在狐疑為什麽控製萊德溫特需要她這個‘造夢者’,直接用‘門徒’控製他就行了。但是利比告訴他,‘門徒’如果寄居在一個人體內太久,會殺死那個人原本的思維。既然潘帕斯殿下需要萊德溫特的能力,自然不能扼死他的思維,然而通過‘造夢’能夠讓他相信自己是屬於界限森林的,這樣他就會心甘情願地對聯軍倒戈相向了。隻是,到底什麽原因讓潘帕斯殿下這麽需要萊德溫特的力量呢?綠茵河對岸的界限森林陣營中,梅菲兒站在冰川的至高處,遙望著冬日宮殿。“在想什麽?”康斯坦丁將披肩從後麵給她披上。梅菲兒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遠在西線的康斯坦丁怎麽會到南線來,“你怎麽會在這裏。”“不知道為什麽很想看見你,所以連夜過來了。”“撒謊。”梅菲兒轉過身去,“我們在一起幾千年,你還沒有膩味嗎?”“我沒有撒謊。”康斯坦丁玩世不恭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什麽時候你不再看著星之海來思念克勞德,也許我就沒有那麽不安。”梅菲兒沒有回話,隻是右臂抬起,手掌覆上康斯坦丁的臉龐。“潘帕斯成功捕獲了萊德溫特。”“恩,我知道。”梅菲兒點了點頭,身體向後仰去,靠緊身後的男子。“她以為萊德溫特能夠替他反射林恩·海文的‘真血契約’,但是卻沒想過這麽多年過去了,林恩的‘真血’早就幹涸了。”康斯坦丁嗤笑道。“那可……不一定。”梅菲兒側眼望向聯軍陣營,笑容中有幾分高深莫測。自從三角進軍之勢形成,南線、北線還有西線便朝著綠茵河對岸發起了數次進攻。隻是雙方實力相當,一直相持不下,沒有結果。最近的一次戰鬥持續了將近五天四夜,最後聯軍還是退守在了綠茵河無法向前。而回到營帳的裏奧,幾乎倒進枕頭裏就能睡著。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半多月,西蒙中將把裏奧叫進了營帳中。“你知道我們為什麽一直無法突破界限森林在南線的防禦嗎?”西蒙中將沒有多做寒暄,裏奧剛行完軍禮,他直截了當地提出了問題。“因為我軍所處的地方過分開闊,而界限森林的地勢更易於防守,我軍一直采用正麵攻擊的策略,過於死板,攻勢還未展開就被敵方一眼望穿,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做好迎戰準備。”“沒錯。”西蒙中將毫不吝嗇給與裏奧的肯定,並且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對裏奧說,“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改變進攻策略。看見對岸的兩側的冰川峽穀和淺灘了嗎?”“您想派人從這兩翼偷襲界限森林,打亂他們的陣腳然後正麵攻擊一擊即破?”“沒錯。淺灘這邊,界限森林已經派兵把守。我覺得這裏比較適合正麵作戰的日族部隊。而冰川峽穀這邊,我想要交給適合隱秘作戰的特殊任務部隊。”“您叫我來,是想派我去嗎?”“沒錯。裏奧,你已經是上校了。但是你還年輕。作為長輩,而不是長官,我希望你能夠繼續這樣一帆風順下去。”裏奧看著西蒙中將的眼睛,“我並不在乎是否能夠‘一帆風順’,我也經曆過死裏逃生……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在我的有生之年攻克冬日宮殿。”西蒙中將點了點頭,裏奧敬了個禮便離開了營帳。走了沒有多遠,就碰上從華沙·米勒那裏走回來的菲利斯。菲利斯遠遠走來,路過一個個一模一樣的營帳,就像他所經曆的時間一般,重複著似乎沒有盡頭的輪回。唯一的改變,也隻有那個站在雪地上,側著身子望向他的日族少年。他走到了裏奧身邊,兩人比肩而行。“這一次我們要分別行動了。”“怎麽,你擔心我了?”裏奧輕聲問。“你已經是上校了,不再是學校裏麵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了。”菲利斯好笑道。“但是不管過去多少年,我在你的眼裏永遠都是孩子,對嗎?”裏奧停下腳步,望著他的背影問道。“錯了,”菲利斯款款轉身,“你在我的眼裏不是孩子,而是一場夢。一場哪怕握在手心裏也仍舊會不安著懼怕消失的夢。”“……我會平安無事的。”“那麽……記住你的諾言。”菲利斯傾斜下身子,由下至上看著裏奧的眼睛,他的舌尖勾起裏奧的上唇,卻並沒有直接吻下去,既像是刻意的挑 逗,又像是無聲的道別,“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