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烏力措。  危雲白跟著身側的兩個人下了馬,沉默的躲在二人之後,希望躲過烏力措的視線。  可惜不行。  烏力措的全副心神,九成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著大昭人僵硬的下馬,看著他低著頭躲在博爾達、阿力郎身後,不由覺得有趣,這幅小綿羊的樣子,隻會更加激發他的惡趣味,“去狩獵?”  博爾達回道:“是去跑上幾圈!再看看能不能獵回幾隻動物。”  “哦,”烏力措意味深長,“大昭人,北戎馬可不好馴服。”  北戎人騎馬一向不備馬鞍,這樣才能考驗一位勇士的真本領,馬不被束縛將會跑的更快。這條規矩苦了大昭人,上次狩獵回程已經有不少人對草原馬起了懼怕之心。  危雲白忍著,“卑職知道。”  烏力措越走越近,危雲白忍不住退後一步,烏力措直接笑出了聲,愉悅的很,“你怕我?”  危雲白雙手握拳,“我沒有。”  博爾達看不懂他們之間的暗流,撓著頭嗬嗬笑,“大王和雲白的關係真好。”  雲白?  烏力措眸色一深,“你們的關係也不錯,聽本王一句話,不要亂跑。”  危雲白原本是愛笑的人,笑起來的樣子猶如雨後晴天,感染力強的很,現在卻被烏力措逼到失去了笑容,他躲避不了烏力措的視線,隻能選擇隱忍不發。  阿力郎接上,“我們會的。”  烏力措歎口氣,走到馬匹旁邊,馬兒什麽都不知道,吃草吃的香甜,烏力措愛惜的摸著馬的鬃毛,“吃得飽喝得足,待在我的身邊多好,何必出去跑上那麽幾圈。”  危雲白臉色蒼白,烏力措明顯意有所指,“奔跑是馬的天性。”  烏力措慢條斯理,“我能抑製它們的天性。”  “你不能。”鏗鏘有力。  身邊的兩個人被危雲白嚇了一跳。  頂、頂撞大王?  烏力措掌權以後很少會遇見反駁他的人,如果有,基本上也死了。  可現在,他卻覺得這種滋味不錯。  他轉頭看向危雲白,覺得那雙眼睛亮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含淚的樣子一定更美,“我說可以就可以,整個北戎乃至整個草原,都要遵循我的話,包括你,危雲白。”  嘶!  他還真敢說。  係統發現危雲白手指在輕微顫抖,“你在害怕?”  他在興奮。  很興奮,興奮的整顆心都在顫抖。  阿力郎突兀出口,“大王,我們該出發了。”  烏力措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吧。”  危雲白鬆了口氣,他繞過烏力措,翻身上馬,迫不及待的駕馬疾馳,逃離烏力措。  係統,“他還在看著你。”  它都有些不寒而栗,烏力措注視著危雲白的眼神,都帶上了獸性。  博爾達原先還以為危雲白馬術不好,現在刮目相看,“雲白,我箭法比不上你,這下子連馬術也比不上你了!”  危雲白草草一笑,握著韁繩的小拇指還在細微的抖動。  “係統,他怎麽這麽可愛。”  ?  係統,“誰?”  危雲白發絲飛揚,眼前一覽無餘,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奔跑,能給人無限自由的感覺,博爾達與阿力郎跟不上他的速度,他在最前方。  沒人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草原野獸很多,而且大多是群居性極高的動物,他們三個人走的確實不遠,主要目的不是打獵,而是遛馬。  直到金黃色的夕陽灑滿草原,他們才漫步回程。  剛一回來,就感覺到了不對。  大昭人被聚集在馬場,危雲白剛剛下馬,就有士兵過來將馬牽走,“大王有令,讓大昭人都去馬場等著。”  危雲白蹙眉,在士兵的注視下走進馬場。  阿碧和公主臉色慌張的站在前排,不止她們倆,全部站在這兒的大昭人就沒有一個不害怕的。  特意召集大昭人,這是要幹什麽?  烏力措本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殺神,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麽樣的事!  唯一走進來的危雲白顯眼的很。  阿碧看到了他,整顆心都放鬆了了下來,“雲白,這兒!”  她清楚烏力措對危雲白的心思,既然危雲白也來到了這裏,那他們就是安全的。  和怡公主張張嘴,還是沒說出話。  烏力措已經誤會了她和雲白的關係,她一定要萬分注意。  危雲白走近,馬圈修的很高,隱隱約約能看到裏麵的馬匹,阿碧問他是否知道什麽,危雲白搖頭。  但在心中說道:“烏力措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係統驚訝,“你怎麽知道?”  危雲白盯著馬圈的目光幽深,含著笑。  “男人的心思。”  整個偌大的馬場靜默無語,一隊氣勢洶洶的北戎士兵走了進來,兩兩一組站在馬圈門前。  他們目露凶光,煞氣讓人不敢接近。  “北戎人想要幹什麽?!”  “爹娘啊,兒子要喪命在這了!”  “求求你們別殺我!!!”  “……”  徹底亂了。  烏力措就在此刻進來,他略過成群向他求饒的大昭人,目光直直與危雲白對上,忽而邪邪一笑。  危雲白心道:“來了。”  士兵,“大王!”  烏力措拍拍手,士兵應聲打開馬圈,健碩凶猛的草原馬正對著大昭人,他們毫無防備。  !!!  這是能輕易踏死人的草原馬!  和怡公主站在第一排,她渾身顫抖,阿碧勉強扶著她,雙腿發麻。  危雲白站在他們旁邊,這些馬鬃毛雜亂,馬腿強壯有力,眼神桀驁不馴,是還未被馴服的野馬。  一時間人心惶惶,然而這些野馬,卻還停在馬圈裏分毫不動。  烏力措站在一旁,看著這些馬試探的往前探出一步,又絕望嘶嚎著退後。  草原王說道:“這是今日抓回來的五匹野馬。”  他扭過身,卷發從臉側滑落,夕陽讓他的棕發染上金子的顏色,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側陰影,眼底卻還是黑的可怕,“知道它們為什麽不跑嗎?”  危雲白和他雙目對視。  沒人說話,大昭人驚恐的看著他,烏力措繼續說道:“我在它們的蹄子上錘下了釘子、劃上了傷口,隻要它們動上一步,就會疼的再也無法動彈。”  他說的漫不經心,“野馬,也有辦法讓他們不喜歡奔跑。”  “危雲白,你說呢?”  烏力措太放肆,他對危雲白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危雲白歎氣,“他逼我逼到這個地步,他是想要逼瘋我。”  語氣躍躍欲試。  係統,“……”  危雲白本身就是個瘋子。  烏力措也不差。  野馬尾巴無力的垂著,眼中含著哀求。  危雲白看了半晌,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最後,他開口,“烏力措,你贏了。”  恭喜你。  贏得了d市北郊精神病院重症病房302號房危雲白先生的注意。第9章 草原王(9)  漠北草原地勢高,距海遠,邊緣有山脈環繞,導致雨量奇缺,草原上的民族習慣了嚴寒酷暑,幹涸、荒蕪、貧乏,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追逐河流。  茶爾加湖有許多分支,這條湖以前不屬於北戎,現在是北戎的領地。  烏力措不是容易討好的人,從馬場回來之後,跟著他的士兵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自己關在營帳裏,從裏麵傳來失真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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