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雲白已經聽爛了這個稱呼,可那隻限於私下滿口胡言亂語的烏力措。 他能把烏力措說的話當做胡話,卻不能自欺欺人的再將這些人的話的認為他們在開玩笑。 大昭人僵硬的站著,烏力措伸手拍上他的肩頭,帶著笑和下屬說道:“大昭人臉皮薄,他在其中更是名列前茅,不必喚他閼氏,畢竟在他眼裏,可是隻有成親之後才算是夫妻。” 麵對他笑容的幾個人俱是背後一涼。 危雲白側過頭,左移一步想要躲過他放在身上的手,烏力措麵色如常,手下加上力度,帶著人走到桌後,“坐。” 大王和閼氏還站著不動,剩下的人哪裏敢坐下去,巴吉機靈的把凳子讓出來,利落搬到危雲白身邊,“大人,坐。” 危雲白鬆了一口氣,“多謝。” 要事要談,這種場麵本不應該有外人在場,烏力措的幾位心腹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 危雲白嘴角抿直,眼睛盯著自己鼻梁,不看不想。 烏力措側耳聽了一下帳外的聲音,“暴雨來襲,要注意茶爾加湖的漲勢。” “已經派人定時去查看,大王,事情都談的差不多了,不如咱們幾個告退?” “慢著,”烏力措說道:“還有一件要事。” 什麽? 烏力措手指扣著桌子,漫不經意的敲出一聲接著一聲讓人心中發慌的聲音,“車呼說要利用本王的閼氏,那他必定要對我的閼氏動手,你們說,本王該派人保護誰呢?是大昭的公主,還是坐在我身邊這位?” 幾個人頓時在心中叫了一聲苦。 危雲白的身邊從來不缺保護他的人,還都是能力最強的那一批人,他本人不知道,他們這些心腹還能不知道? 大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當著麵問出來又是要幹什麽? 沒人當出頭鳥,烏力措就點名說道:“巴吉,你說呢?” 巴吉擦擦頭上的汗,謹慎道:“屬下覺得,咱們人手足夠,完全能把危大人同大昭公主一起保護的滴水不漏。” 烏力措沒說不好也沒說好,“哈賴,你說。” “屬下認為……”哈賴一咬牙,“管他什麽大昭公主呢!首先把危大人保護好了再說!車呼這個人向來記吃不記打,膽子大的很!誰說得準他下一步到底想對誰下手?” 烏力措看了他一眼,神情不明,一個個點過了人,基本上沒人跟哈賴一樣沒有腦子,最後,烏力措扭頭看向旁邊。 危雲白從頭聽到尾,他手指蜷縮,側麵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眼皮微微顫動,帳外的風雨很大,烏力措覺得危雲白的心中比激蕩的風雨還要混雜。 他逼著危雲白說話,一字一頓問道:“你覺得本王該怎麽做,危雲白?是派人保護你,還是保護大昭公主。” 危雲白道:“自然是保護公主。” 他斬釘截鐵,“公主身份尊貴,我有自保能力。” 他看著烏力措,糾結一下,低聲說:“我曾經……製住過你,你忘了嗎?” 烏力措表情扭曲了一下,“危雲白!” 危雲白唇角輕微勾起,又立刻壓下,“單於,公主不容有失,她比我重要的多。” 他這句話說完,整個營帳之內寂靜無聲。 震耳欲聾的雷聲轟的一聲響起,狂暴的雨滴夾雜著雷聲落下,帳外雨水無情拍打在營帳之上,這些心腹部下們低著頭,恨不得連呼吸都給藏起來。 雷電一閃,整個營帳之內就是蒼白一亮,在明明暗暗的變化之中,咣當一聲,凳子倒地。 “大王!” “單於!” 被嚇了一跳的下屬們下意識想抬頭看去,就被烏力措嗬退,“退下!” 烏力措把身下人的一雙手鉗製在他頭頂,“低著頭閉上眼,誰敢看本王的閼氏一眼,老子就把誰的眼珠挖掉。” 危雲白還沒反應過來,茫然的看著身上壓著他的烏力措。 剛剛的黑暗之中,他直接被烏力措拽著摔下地,四肢被烏力措不留空隙地壓著,手被扣在頭頂。 烏力措掐住他的手腕,狠狠說道:“危雲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危雲白,“什麽?” 冷笑幾聲,“大昭公主同你,你覺得我應該保護誰。” 危雲白遲疑,他不答反問,“你在生氣。” “沒錯,”烏力措可不輕,把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危雲白身上,惡劣的用這種方式當作懲罰,“危雲白,最後一次機會,我要你再說一次,我該護著誰。” “……”危雲白,“和——” 烏力措打斷他的話,蹭亮的閃電轟鳴,在刹那間照亮他暴戾的臉,“我不希望聽到我不想聽的答案。” “巴吉!” “……在。” “聽到沒有,他們都在。” 烏力措覺得自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他不想這樣對待危雲白,然而危雲白的每一句話都會準確戳到他的怒點,“危雲白,如果你的答案是我不想聽的,我就在他們麵前好好欺辱你,讓每一個人都看到你是怎麽在我身下承歡。” 他忽而一頓,又軟了語氣,“雲白,本王求你,別惹我生氣。” 他活了二十三年,窮凶惡極心狠手辣,從來沒有這麽低聲下氣。 他隻想讓危雲白親口承認,除去天下大義春秋大計,他烏力措想護著的不是計劃中不可或缺的和怡,而是遠離計劃之外的他,是他危雲白一個人而已。第25章 草原王(25) 無辜卷入他們之中的幾個部下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們聽清楚了烏力措說的那句話, 然而在場的無論是誰都清楚地知道, 如果他們真的看到閼氏躺在大王身下的模樣……隻怕今日就得死。 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他們不敢說話, 而烏力措已經說完了話,他就著一閃而過的雷光看著危雲白,等著他的答案。 營帳正麵猛的迎來一陣洶湧的風, 冷而利的雨水被風肆意從帳簾中吹進營帳, 燭光被吹滅, 烏力措皺眉, 剛想叫人點燃蠟燭, 就有怒雷轟然巨響。 危元白嘴角的紅在下一秒被照亮。 烏力措呼吸一滯。 他瞳孔緊縮, 猛地起身, 左臂撞倒了桌麵下擺,帶倒了一桌的東西, 筆墨潑了他的大半身, 他卻沒有精力去關注這些。 他把手小心翼翼的摸到危雲白唇邊, 觸到了一片黏膩, 動作頓住, 心中巨顫, 烏力措已經聞到了血腥味,他將手放在唇邊舔了一口, 是血……是血! 嘭的一聲巨物落地,烏力措抱著危雲白, 手指去鬆開他咬著唇的牙齒, 眼中血絲可怖, 表情猙獰,“去給我喊人!” 危雲白的唇上被他咬出一道傷口,潺潺血液不停息的從傷口冒出,他緊閉著眼,看也不想看烏力措一眼。 “媽的,”烏力措手指顫抖,沾的全是危雲白的血液,他吼道:“你他媽給老子張開嘴!” 危雲白眼皮輕顫,側過了頭。 烏力措狠狠捶地。 他不敢用蠻力,生怕讓危雲白唇上的傷口咬得更大,隻能看著危雲白嘴上的血跡流過唇角,再滑向下巴。 他跟著疼,疼的眼睛發紅,暴虐在胸腔匯聚,“危雲白,你張張嘴。” 危雲白更狠地咬了下去,臉上痛苦神色一閃而過。 劈裏啪啦的聲音頓起,所有東西被烏力措砸的粉身碎骨。 能躲的人已經躲走了,喊來了能喊的所有大夫,大昭的禦醫也被扣留了下來,此時正在外麵雙腿發顫的聽著帳內的動靜。 巴吉和哈賴對視一眼,一同出聲道:“大王,大夫來了。” “滾進來,”比狂風暴雨還要壓抑的聲音,“別讓我說第二遍。” 連爬帶滾的進來,就看見猶如困獸一樣的烏力措,他猩紅的眼瞪著畏畏縮縮的幾個大夫,“治好他。” 他們連忙點點頭,依靠著發軟的雙腿走到危雲白身邊,隻是看了一眼就鬆了一口氣,這明顯就是皮外傷,不打緊不打緊。 烏力措站在他們身後,猶如煞神,這群大夫多半是大昭帶來的禦醫,北戎當地的人哪裏有什麽大夫,都是擄過來的其他醫者。 大昭的禦醫手顫顫巍巍的想要檢查危雲白的傷勢,嘴裏小聲哀求道:“危公子,您鬆開牙齒吧,我們的命……全在您手上啊。” 一路行隊來到北戎,極少有人能不喜歡危雲白。 他謙虛而溫和,淵博而優雅,這麽一個年少有為的公子,被逼到這麽一副狼狽的樣子,隻要是認識危雲白的人都會忍不住心中唏噓。 然而再怎麽可惜,現在最重要的也是自己的命。 烏力措雙手背在身後,他看著危雲白輕輕睜開眼,又緩緩閉上,不再咬著嘴唇,唇上深色的咬痕徹底暴露在他眼下。 手指掐著手指,掐出深深的印,他沙啞著聲音,“輕點碰他。” “是,”大夫的手更加穩妥,沾著藥粉給危雲白上藥。 他血流的極多,怎麽會流這麽多? 烏力措喉嚨滾動,看著每一塊浸染著血液的布料,心底就是抽痛。 實際上,這也不過是正常血量而已。 上完第一層藥,白色的藥粉接著撒上去的時候,危雲白就低低“嘶”了一聲。 烏力措手瞬間捏成拳頭,臉色冰冷,“本王說了讓你們輕點!” “烏力措!” 危雲白身邊的大夫恐懼到手指顫抖,他眼中綻放著耀眼滔天的怒火,就這麽璀璨鮮活的瞪著烏力措,“你還想怎麽樣,你是不是要殺了這裏所有人!要把我逼死才滿意!” 他從來沒有這麽和烏力措說過話,用盡了全部力量把這些朝著烏力措宣泄,“烏力措,我也是個人……” 烏力措呼吸急促,他死死的看著危雲白,看著他染血的唇,再看到他泛紅的眼角,萎靡豔麗,“別提那個字。” 他跟快要發瘋的野狼一般,小小的營帳讓他無處宣泄,他比誰都要來的煎熬,卻硬生生的壓在原地。 “那個字?”危雲白可笑的看著烏力措,任誰都看出來他情緒已經失控,“哪個字?死?烏力措,你繼續這樣羞辱我下去,我早晚都會——”死。 最後一個字被堵在舌尖,烏力措撲上來用唇堵住了他的唇。 他吻似豺狼,狠狠吮吸他下唇上的血跡,不知饜足的用著牙齒咬著這一片柔軟,下意識的避開他的傷口,然後不顧一切的攫取他的氣息。 狂風暴雨般的凶猛,烏力措不再滿足與唇與唇的接觸,他舌尖探去,抵住危雲白的唇,雙手固住他的腦袋,想要強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