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了還在公司?嚴敘皺了皺眉。  張伯以為他是不高興了,連忙道:“少爺沒想到您這麽早回來,所以才……我給少爺打個電話?”  嚴敘搖搖頭,“不用了,等他回來再說吧,我先去洗個澡。”  “……啊,好!”張伯愣了愣,看著他上了樓,忽然想起什麽,趕緊叫道:“小少爺!”  “張伯,怎麽了?”嚴敘停下,回頭問道。  “那個……小少爺您的房間……”張伯神色猶豫,看著他小心翼翼的道:“您的房間被搬到少爺隔壁了……。”  “搬了?好,我知道了。”嚴敘微愣,隨後無所謂的笑笑。  見他臉色沒變張伯才鬆了口氣,看著他消失在樓梯轉角的背影,心裏更是疑惑。  怎麽這次回來的小少爺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好聲好氣的和他說話,還說要搬回來住,竟然連房間被搬到少爺隔壁這件事也沒有生氣發飆……突然變得懂事了許多,  難道是老天有眼,看不得少爺一個人這麽辛苦,特意讓小少爺變懂事了回來陪少爺?哎……張伯長歎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這麽大間屋子,隻有少爺一個人孤零零的住著,可想而知是多麽寂寞。那孩子身體越發不好了,沒個人陪著看著這怎麽得了?  嚴敘按照記憶找到了嚴景清的房間,之所以是找嚴景清的而不是直接找過去,是因為他太久沒回來過以至於忘記要怎麽走了。  看著與印象中一個位置的房間,嚴敘打開了它隔壁的房門,裏麵的擺設什麽的有些記得不大清楚了,看風格,是他以前喜歡的樣子。  進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正準備下樓,經過隔壁房間的時候,腳卻不由自主的邁了進去。  與印象中一模一樣的擺設,嚴敘笑了笑,目光落在床頭櫃子上。似曾相識的相框,還有玻璃杯,隻是裏麵少了顆石頭。  拿起相框,嚴敘心裏一顫。他已經忘記是什麽時候和嚴景清拍的了,藍天白雲之下,碧綠的草地上,兩個小小的人兒,稍大一些的抱著小的,兩個小人笑得滿臉燦爛。  嚴敘心裏感慨萬千,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麵,可最終卻是停留在嚴景清蜷縮著身子,抱著這相框默默流淚的畫麵上。  心猛地一抽,他連忙放下相框,轉身快步走了出去,他怕再看一眼會忍不住心疼而死。  “張伯,小敘……回來了嗎?”  嚴敘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了這幾日縈繞在耳邊的聲音,腳步微頓,心跳驀地加快了許多。從樓口上望下去,他看到了那人。  比記憶中強壯不了多少的身子包裹在嚴密的黑西裝中,俊秀的臉龐還沒有歲月劃過的痕跡,可臉色微有些發白,沒什麽血色的薄唇緊抿著,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疲倦。  為何會有那麽濃重疲憊感?是太辛苦了嗎?嚴敘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拳頭,心裏悶得透不過氣來。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那人竟似有所覺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  “小敘……。”眼睛微微睜大,嚴景清低喃了聲。  看著眼前情緒十分激動卻又拚命壓抑著,甚至不敢大聲叫自己名字的人,嚴敘覺得自己上輩子真是糟糕透了。  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嚴敘神色自若的下了樓,走到那人身邊,十分自然的問:“回來啦?”  嚴景清自他朝著自己走過來時,身體就不由自主的緊繃著,現下聽到這麽句破天荒的問候,整個人都愣住,瞳孔大睜,滿眼的不可置信。  看他如此驚詫,嚴敘心中很不好受。這麽一句簡簡單單的親人間的問候,竟使得這人這般吃驚。  不能怪嚴景清見鬼一般的表情,如若放在以前,兩人的對話有哪一次不是充滿火藥味的?雖然兩人的關係還沒有像上一世後麵那幾年那麽糟糕,可原本的嚴敘是絕對不會以這種姿態出現在他麵前的!沒一上來就甩他臉色就不錯了,更何況是這麽親近自然的問候?  許久才回過神來的嚴景清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嗯。”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嗬嗬……  聽到那嘶啞的聲音,看著那蒼白的臉上不知作何感想的笑,還有那眼裏淡淡的血絲,嚴敘眉頭緊皺,“很累?要不要先去洗個澡,休息下?”  你這是怕我沒精力和你談判嗎?嚴景清看他神色不悅,心裏滿是苦澀。“好,我先去洗個澡。”的確,他要好好清醒一下,好好理清一下思緒。否則他不知道在聽到那些話時會不會暴走!  看著那清瘦的身影腳步沉重地邁上樓梯,嚴敘心裏一緊,拳頭緊握。  這人今年才二十三歲啊,明明比起上一世年輕那麽多,可為何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滄桑?是工作太辛苦太累?還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堪重負了?  不由想起那個醫生說的話和最後這人微笑著向後倒去的場景,心狠狠一抽。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再讓那樣的事發生的!!!  上一輩子因為我害得你連自己的身體也顧不上,那麽這一輩子請允許我替你好好愛惜!    10、盡釋前嫌(二) ...  冷水從頭上澆下來,嚴景清無力的仰著頭,雙眼緊閉,任冷水在蒼白的臉上肆虐開來。  小敘,我絕對不會和你斷絕關係的!!!猛地睜開的雙眼,滿是堅定。嚴景清目光冰冷決絕的看著鏡中消瘦的人,緊咬的唇無不顯示他的不屈不饒。  狠狠地擦了把臉,把水關上,嚴景清稍微收拾了下,穿著套家居服連頭發也沒擦幹就下了一樓飯廳。  嚴敘正侯在餐桌前,桌上擺滿了各式菜肴,都是他愛吃的菜色,可是他一點食欲也沒有。  “抱歉,讓你久等了。開飯吧,餓壞了吧?”嚴景清拉開椅子在他對麵坐下。  嚴敘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人洗了個澡顯得稍微精神了些,可身上的疲憊感卻揮之不去,就像一團陰雲一眼籠罩著這人。令他不悅的是,這人頭發都還沒弄幹就急著跑下來。這人怎麽就不顧著自己些呢?遲些吃飯,他又餓不死!  無奈的歎了口氣,嚴敘起身離開餐桌。  “怎麽了?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飯?如果你不想見到我,那我……。”嚴景清看他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也跟著站起來。  “……!”嚴敘驀地停住腳步,對上那小心翼翼的眼,心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疼得他說不出話來。緩了緩才道:“亂想什麽呢?我隻是去給你那條毛巾,頭發沒擦幹,小心感冒了。”  嚴景清抿了抿嘴,默默地看了他一會,確定他沒有走才坐下來,隻是目光一直跟在他身後。  嚴敘回來的時候看到他一動不動的坐著,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心裏一動,就走到了他身後。  直到頭發被人握在手裏時,嚴景清才猛地回過神來,全身一僵,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口,“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嚴敘沒聽他的,用幹毛巾裹住那烏黑的軟發,細細的擦幹,“我來比較快。以後記得把頭發弄幹,如果你懶得動手,我幫你擦。”  嚴景清被他的話鎮住,整個人都呆掉了。  這是真的嗎?他沒聽錯吧?小敘這是在……關心他嗎?  手突然被緊緊的抓住,嚴敘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怎麽了?”  “小敘……這是在關心我嗎?”嚴景清轉過頭去死死的盯著他。  嚴敘眉頭輕皺,“很奇怪嗎?” 看到這人因他的承認而激動得微微顫抖的身體,以及眼裏流露出的無法抑製的欣喜,嚴敘做了一件之前就很想做的事狠狠地把這人抱住!  懷裏的身體,比起成年男子略顯單薄,可這單薄的身體卻是有溫度的,可以觸摸得到的。他甚至可以聽到那因激動而略比以往跳得快的心髒“砰砰”地直跳著……  “景清景清景清……”頭深埋在嚴景清頸間,鼻息間全是這人沐浴過後的淡淡香味,嚴敘不停的念著他的名字,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緩解心頭的痛,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告訴自己,這人是真實的、是真的活著的、是在他觸手可及的眼前的!  那些無助那些悔恨那些害怕,都將在這一聲聲的呼喊中煙消雲散。  “小敘……你怎麽了?”嚴景清感覺到頸間一涼,整個人都懵了。  “沒事。”嚴敘臉紅了下,這麽大個人還哭,真是太丟臉了!可一想到這人不知道為自己流了多少眼淚,頓時心裏就釋然了。眼淚什麽的,還是自己流吧,他是不想再看到這人流淚了的。  嚴景清不相信他的話,非要把他的臉抬起來。嚴敘也不覺得別扭,微笑著大大方方的讓他看。  看著眼前俊朗的少年眼眶微紅卻是笑得一臉坦然的樣子,嚴景清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微微眯起的丹鳳眼,光華流轉,攝人心魄。  嚴敘微愣。 以前和嚴景清鬧矛盾,他從來就沒正眼看過這人,大概感覺就是這人長得還不錯,至於如何不錯他根本就不會去多加關注,而現下這人對他這麽一笑,就被驚豔到了。  嚴景清長得很漂亮,你沒看錯,的確是漂亮。男人的漂亮和女人的漂亮是不同的一個概念的。至少嚴敘是這麽認為的。在他看來,所有能稱之為漂亮的東西,都是令人賞心悅目的存在。  毫無疑問,嚴景清自然是屬於這一行列的。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總是微微上挑,略顯薄的唇總是輕輕抿著,雖然不常笑,可也阻擋不住人們被那清亮的眼眸所散發的耀眼光華所吸引。而這人隻要一笑,那絕對就是明媚得如同春日的百花齊放,豔煞人眼!  若是以往,嚴景清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子笑,嚴敘也從來沒見過他笑得這麽發自內心,當下被這笑容狠狠的一撞,心裏痛得發甜。  “好了,別弄了,吃飯吧。菜都涼了。”嚴景清拍拍他的肩道  嚴敘點了點頭,把毛巾放好坐回座位上。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一個人吃飯,嚴景清隻是默默的吃著,並沒開口說話。一時氣氛有些沉悶。最後還是嚴敘看不過眼,出了聲,“沒胃口嗎?還是不喜歡?怎麽吃那麽一點?”  嚴景清搖搖頭,“小敘不用管我的,小敘吃多點,這些都是讓劉媽特意做的。今天是小敘的十八歲生日,原本應該好好慶祝才對……委屈小敘了。”  嚴敘手一頓,直視他,“我們好好談談吧。”彼此之間有太多的誤會和心結,如果不一次性說清,他怕兩人又會像以前那樣,陷入兩看相厭的僵局。  聞言,嚴景清瞳孔微縮。要來了嗎?終於等得不耐煩了嗎?  “小敘……想要談些什麽?”嚴景清艱難的開口,聲音微顫的問。  “我,想要搬回來住。家裏離學校比較近些。”  什麽?嚴景清驚愕的看著他,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你要搬回來住?”  “嗯,東西我已經搬回來了,以後都住家裏。”  “真的嗎?”嚴景清目光緊緊盯著他,呐呐的問:“你不是不想和我住一起才……。”  “嗬……”嚴敘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往太過任性了,做了許多不好的事、說了許多不好的話,如果因此傷害到了你,那麽我道歉。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不該再那麽任性那麽肆意妄為了,是時候要學著成熟了。”頓了頓,又接著道:“以前老是害景清替我操心,以後不會了。”說完,走過去,把那呆愣的人抱住,“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小敘!”嚴景清呆了下,然後狠狠地回抱住他,“我沒聽錯吧?你說得都是真的吧?你真的願意搬回來和我住?”  “當然。我以後都會住這裏,和你住一起。”  “是嗎?哈哈哈,我還以為……以為你是要回來和我斷絕關係的……。”嚴景清苦笑道。  “斷絕關係?景清為什麽會這麽想呢?”嚴敘驚訝的問,隨後愧疚的道:“是我以前說話太傷人了。很抱歉,我以後不會了。”  嚴景清忽然欣慰的笑了,“果然是大了懂事了。”  “……”嚴敘摸摸鼻子。  “……一眨眼,就長這麽高了,都快和我一樣高了,越來越帥了……也……越來越像哥哥了……。”嚴景清看著他英俊的麵容,突然道。  嚴敘心裏一蹬,對上他的眼,認真的道:“我說過的,我會陪你一輩子的。”  聽他提到“哥哥”即自己的父親,嚴敘心裏酸澀不已。  對於自己的父母,嚴敘並沒有太過深厚的感情。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出車禍死了,可以說他是嚴景清一手帶大的。至於上一輩子為何兩人後來的關係變得如此惡劣,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叛逆時期的嚴敘聽到了嚴景清為爭奪嚴家繼承權害死了嚴父的風言風語。可事實是嚴景清十分敬愛兄長,一聽到這樣的話,首先做的就是解釋,可嚴敘正在叛逆時期,自以為是,認定的東西怎麽可能輕易改變?被嚴敘如此質疑,嚴景清非常憤怒,一氣之下對嚴敘惡語相向。於是兩人間的矛盾一發不可收拾。  嚴敘是在看到了嚴景清當著律師的麵立下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自己的遺囑的畫麵時,才發現自己錯怪了嚴景清,又在後來的觀察中發現,嚴景清真的非常非常孺慕自己的父親,父親的死給他的打擊很大,可他卻那樣懷疑他。他究竟錯得多離譜……  嚴景清微微笑,慨歎道:“原來,小敘還記得啊……。”  不想再勾起這人不好的回憶,也不想再想起自己那些糟心事,嚴敘連忙轉移了話題,“自然是記得的,怎麽會忘記……倒是景清忘記了某些事啊。”  嚴景清不解的看著他,嚴敘揚起嘴角笑道:“今天我十八歲生日啊,這麽重要的事,景清居然沒有為我準備禮物?真桑心。”  “……”嚴景清張了張口,眉眼低垂,“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我一年都有給小敘準備禮物的,隻是自從小敘……。”  嚴敘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心裏很不是滋味的幹笑兩聲,“原來景清都記得啊,那那些禮物景清什麽時候給我呢?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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