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


    隴右廣袤的邊疆之地,黃昏的餘暉將大地染成一片橙紅,一支四五十人的隴右戍邊小隊,正巡邏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上,眾人警惕的目光不時掃視過四周的每一寸土地。


    “隊頭,將軍他們都去跟侯爺打仗去了,咱們還在這戍邊,也不知道侯爺他們打勝仗了沒有,要是侯爺真的當了皇帝,咱們是不是也能升官,就不用戍邊每天巡邏放哨了?”


    隊伍之中,一年輕的士卒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對著前方領頭的男子出聲詢問道。


    “王二牛,你小子,巡邏有什麽不好,要是跟著侯爺去打仗,就你這新兵蛋子,上了戰場還不得嚇了尿褲子,哈哈哈…”


    領頭男子回頭看了一眼年輕士卒,口中哈哈大笑,調笑出聲道。


    “哈哈哈,就是,二牛,你毛長齊了沒有?就想去跟侯爺打仗,還想升官,哈哈哈…”


    “就是,二牛,褲子脫下來叔幫你看看,哈哈哈,待巡邏返回城中,叔先帶你找個窯子,先變成男人再說,哈哈哈…”


    隨著領頭男人的話音落下,四周士卒也跟著起哄,七嘴八舌對著年輕士卒二牛一陣調笑。


    “你…你們…”


    二牛被眾人一陣開玩笑,頓時臉紅脖子粗,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哈哈,別開二牛玩笑了,好好巡邏,咱們雖然沒跟侯爺一起去打仗,但咱們戍邊巡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朝廷那幫大爺兵,哪是咱們隴右邊軍對手,待侯爺打了勝仗,當了皇帝,咱們都跟著喝湯吃肉,升官進職”。


    領頭男子阻止了眾人的玩笑打鬧,麵色暢意對著眾人道。


    “哈哈,到時候隊頭升了官,那就到俺鐵牛當隊頭,哈哈哈…”


    “鐵牛你想屁吃,哪輪得到你,隊頭要輪也該輪到俺來當…”


    “切,一群沒誌氣的,你們都去搶隊頭位置吧,勞資要當校尉…”


    隨著相互議論,眾人興高采烈,麵色憧憬。


    “好了,肅靜,好好巡邏,小心胡人突然殺來,別隊頭校尉還沒當成,就先成死人”。


    領頭男子臉色開始有些嚴肅,出聲製止了眾人的議論,目光開始警惕掃視四方。


    “這地方胡人怎麽可能敢來,隊頭盡嚇唬我們…”


    “就是,胡人敢來看俺大刀怎麽教他做人…”


    “不對…你們聽到什麽動靜沒有…”


    眾人停止打鬧玩笑,有幾人口中還在小聲嘀咕話還未說完,領頭男子突然勒馬停下腳步,麵色一變,有些凝重的轉頭看向眾人詢問道。


    “不對,什麽不對?沒什麽動靜啊,隊頭你是不是聽錯了?”


    “我聽到了,好像真有動靜…”


    “噓…別吵…馬蹄聲,好像是馬蹄聲,朝我們過來了…”


    眾人聞言紛紛麵色一愣,駐足傾聽沒發現什麽異常,而一老兵下馬趴於地上,突然臉色大變對著眾人大吼道。


    “戒備,敵襲,準備迎敵”。


    領頭男子麵色一變,目光凝重,對著眾人厲聲出聲。


    隨著眾人的抽刀戒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也傳來,隻見遠處地平線上塵土飛揚,一群身著奇異服飾的胡人先鋒探子如鬼魅般出現,個個麵目猙獰,眼睛裏燃燒著貪婪與狂野的火焰,嘴角掛著猙獰的笑,仿佛看到了唾手可得的獵物。


    這些胡人探子騎在高大的駿馬上,身子前傾,揮舞著寒光閃閃的彎刀,口中發出尖銳刺耳的呼號,那聲音猶如夜梟的嘶鳴,令人毛骨悚然。


    “胡人,是胡人,快走…不…不用跑了,看來今日我等是走不了,等不到侯爺凱旋升官加職了,兄弟們,怕不怕?”


    領頭男子看著襲來的胡人臉色大變,剛想叫眾人撤離,可視線一轉看到其他方向也出現的胡人,眼中閃過一陣絕望,隨即停下轉頭看向眾人,臉色恢複平靜,悲壯出聲道。


    “哈哈哈,隊頭,俺鐵牛可不是什麽懦夫,刀尖舔血這麽多年,早已有想到有今日的局麵,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無非就是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就是,我隴右邊軍可沒有孬種,隊頭,跟這些胡人崽子拚了…”


    “哈哈…爹…娘…孩兒今日回不去了…您二老保重…隊頭,拚了…俺今日就是死,也要多拉幾個胡人陪葬…”


    眾人看著幾個方向襲來的胡人,臉色也都是一陣絕望,但眼中卻都沒有害怕,反而紛紛臉色猙獰,凶狠豪邁出聲道。


    “哈哈,好,今日一起身死,我等兄弟黃泉路上也算有伴,不怕寂寞,既然走不了,就和這種胡人拚了…”


    “不過看這些應該是胡人先鋒部隊斥候,恐怕胡人有異動大部隊還在後麵,老鬼,你帶著小隊和二牛離開,我等拖住胡人給你們爭取時間,一定要返回城中向校尉報信”。


    領頭男子手持大刀,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胡人,神色決絕道。


    “不,隊頭,我不走,我二牛不是懦夫,不是孬種…”


    年輕士卒二牛,身體都害怕得微微有些顫抖,但還是紅著眼眶倔強出聲道。


    “老鬼,帶他速走,不要讓我等的血白流,兄弟們,下馬準備迎敵,把馬給他們帶走換騎,跟本隊頭殺了這幫胡人,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


    領頭對著一老兵吩咐說罷,翻身下馬,高舉手中長刀,麵色冷酷猙獰。


    “殺…殺光這群胡狗,勞資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


    “殺…殺了這群狗娘養的…”


    眾人紛紛翻身下馬,迅速列陣,盾牌在前,長槍如林,眼神之中全都燃燒著堅定的怒火和無畏的勇氣。


    “隊頭…你們保重…老鬼一定會將胡人來襲信息送回城中…”


    老兵深深看了一眼眾人臉龐,牽過眾人的馬匹,帶著另外三四個淚流滿麵的年輕士卒,翻身上馬飛馳離開。


    “兄弟們,準備…”


    看著快近至眼前的胡人斥候部隊,領頭男子厲喝出聲。


    隨著話音落下,刹那間,雙方的隊伍如兩股洪流衝撞在一起,刀劍相交,發出刺耳的鳴響,隴右邊軍的眾人怒吼著,用盾牌死死地抵擋著胡人的猛砍,一名年輕的隴右士兵,額頭上青筋暴起,緊握著盾牌,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麵對胡人的瘋狂攻擊,牙關緊咬,目光堅毅,絲毫不退縮。


    “哈哈哈,兄弟們,殺,宰了這群狗娘養的…”


    另一名隴右士兵,身材高大威猛,手中的長槍如蛟龍出海,迅猛地刺向敵人,手中長槍的動作幹淨利落,每一次出擊都帶著破風之聲,槍尖所到之處,胡人紛紛落馬。男子大聲高呼,激勵著身邊的隊友,那聲音在戰場上回蕩,充滿了力量和決心。


    “爾等慫瓜蛋子,看看勞資是怎麽殺胡人的…”


    另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兵,嘴角猙獰大笑,直接走出隊列,身先士卒,穿梭在敵陣之中,其臉上濺滿了敵人的鮮血,但卻毫不在意,眼神中隻有對敵人的冷酷和必殺的信念,靈活地避開胡人的攻擊,反手一刀,便讓一個胡人探子慘叫著倒下。


    戰場上,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鮮血飛濺,染紅了黃土,但隴右邊軍的眾人毫無懼色,他們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死也要拉一個陪葬,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以鋼鐵般的意誌和英勇無畏的精神,與胡人展開了殊死搏鬥,展現出了隴右邊軍的錚錚鐵骨和頑強鬥誌。


    在這激烈殘酷的戰場上,隴右邊軍與胡人探子的廝殺已進入白熱化,一名年輕的隴右軍士兵,麵龐還帶著幾分稚嫩,但眼神中卻滿是堅定與決絕。


    領頭男子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奮力砍向衝來的胡人,口中高呼著隴右邊軍的口號,然而,胡人斥候眾多,如潮水般湧來,其的身上已多處負傷,鮮血染紅了身上的戰甲。


    突然,一名凶狠的胡人探子趁其不備,猛地揮刀砍向他的後背,其身形一顫,卻依然強撐著不肯倒下,轉身再次揮劍迎敵,但終因傷勢過重,力量漸漸消逝。


    “哈哈哈,兄弟們,本隊頭先走一步…”


    隊頭的腳步開始踉蹌,眼神卻依然死死地盯著胡人,仰天大聲說罷,手中長刀伸出紮穿一胡人,隨即被一名胡人探子的長槍穿透胸膛。


    隊頭緩緩倒下,手中的長刀卻依然緊握著,眼睛依然死死睜著不肯閉眼,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期盼著勝利的到來。


    “隊頭,俺也來陪你了…”


    身旁,另一位隴右軍士兵,為了保護受傷的戰友,獨自麵對數名胡人探子的圍攻,左支右絀,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鮮血汩汩流出。


    看著倒下的隊頭,士卒灑脫一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一名胡人探子砍倒在地,隨即,終究寡不敵眾,被胡人探子的亂刀砍中,倒在血泊之中,眼神逐漸失去光彩,可臉上卻依然凝固著不屈的神情。


    隴右邊軍小隊至此全部倒下,地上鮮血橫流,落日餘暉的照耀下,將這片隴右的土地浸染得一片金紅。


    “該死,殺了我等這麽多人,將他們的屍體拖去喂禿鷹…”


    “軟弱的胤人之中,總有一部分難啃的骨頭,他們,值得我胡人的敬重”。


    “勇士的屍體不應該被禿鷹啃食”。


    “將他們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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