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課,與諸位學習了《兵車行》,回去之後,用你們自己的理解和當下能夠組織的言語,寫一篇白話譯文。”


    “要求是忠於原文,表意明確,可簡明練達,亦可文辭優美。剛才講到的七個字,還記得?”


    “信、達、雅和補、刪、留、變、換!”


    學生們在聽到劉成基的提問後,異口同聲的喊出。


    “很好。”劉成基滿意的點點頭,抬腕看了眼,“喲,今天各位很給小老頭麵子,速度挺快,感謝諸位配合哈。”


    “噫~~~~~~”


    “劉師何出此言。”


    “應該的,不客氣。”


    台下蛙聲此起彼伏。


    劉成基雙手往下壓了壓,“還有十分鍾,是自習還是再講點別的?”


    “講點別的吧。”


    “對,自習哪有聽您說書有意思。”


    “就是,就是,上次您說的隋唐,還沒講完呢。”


    “您不能隻挖坑,不管埋吧。”


    又是哄亂一團。


    劉成基想了想,“書就不說了。咱們就聊一聊古詩文裏的大恐怖。”


    “咱們的古典文人,在描寫戰亂、大疫大亂,百姓困苦時,相對來講,是比較含蓄的,不像西方的文學作品,對於細節的描寫那麽著重筆墨。”


    “在我看來,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古代文人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寫文作詩,總會有‘教化’的意味在其中,而‘教化’,自然不能這麽直接和赤裸裸。”


    “就像某些同學看的那本《廢都》,總是出現此處隱去多少字。”


    話音未落,班裏人齊齊轉頭,看向最後一排,倚著桌子,托著腮幫的田宇。


    “看我作甚,看我作甚,我又不是某些同學。”田宇趕緊支起身子,擺起花手。


    “第二個,就是幹預,你想出文,出書,都是要被限製的,不能不利於封建階級的統治。”


    “但是,有的文章裏,經過我們剖析之後,還是就會感覺到後背發涼。”


    “比如這一句,‘夜臥千重劍戟圍,朝餐一味人肝膾’,晚上睡在兵營裏,早上吃的是被殺死人的心肝。”


    “再比如,老瘦男子廋詞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為\\u0027不羨羊’,小兒呼為\\u0027和骨爛\\u0027。就是說,老瘦男人不好烹製,得加大火,婦女吃起來比羊肉還香,小孩煮熟後,骨頭都酥了......”


    “呀!”台下一個女生,突然叫了聲,倒是把正在聚精會神聽老頭講解的其他人嚇了一跳。


    “何岸,你鬼叫什麽?”


    “就是。”


    女生皺著眉,解釋道,“沒有,我覺得劉老師講的太嚇人了。”


    劉成基走過去,在女生桌上敲了敲,“所以,這就是我們往深了琢磨,才能體會到的恐懼。”


    “那麽,你們有誰記得有什麽詞語或者詩句,描寫這種大恐怖的麽?”


    眾人想了想,紛紛回著。


    “餓殍千裏。”


    “易子而食。”


    “可憐河邊無定骨,尤是春閨夢裏人。”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


    老頭頷首,走到齊秀秀跟前,指了指,“齊同學,你說一個。”


    齊秀秀轉著筆,琢磨片刻,說道,“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嚐。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湯。”


    “嗯,這是《菜人哀》,背後的故事你知道麽?給大家講一講?”


    “大饑荒的時候,妻子給了丈夫三千文錢,並讓他趕緊回家,或許能勉強存活下來。妻子就哭著離開後,丈夫去尋找她,結果發妻子已經斷了的一條手臂,被人吊在案板之上叫賣。”


    眾人聽到後,都有些沉默。


    劉成基走上講台,看了眼學生們,說道,“剛才講的,雖然有些沉重,但都是曾經發生的。”


    “華夏文明從來不是在溫情脈脈中得以延續,而是經曆種種殘酷的事件、鬥爭,參雜了眼淚、鮮血,在曆代先民堅韌的魂魄中一步步前行。希望與諸君共勉。”


    “回家吧。”


    劉成基的幾句話,讓李樂想起在石峁城看到的嵌進城牆、壓在地基之下還有祭祀坑裏的白骨骷髏。


    下樓時被人拉了一下,才緩過神來。


    “陸小寧?”


    “你明天幾點去我爸公司?”


    “明天?”


    “昂,咱們不是約好了麽?”陸小寧提醒。


    “哦,對,對。”李樂這才想起來,“我這腦子。”


    “明天九點半,怎麽樣?”


    “成。你知道地方吧。”


    李樂笑笑,“玩遊戲機玩電腦的,誰不知道百信。”


    。。。。。。


    一開始下海的時候,陸桐是背著家裏人的。


    畢竟,國營七九廠,在一個專門給飛機、坦克提供電子元器件的軍工企業裏,不到30歲的副工,很讓人豔羨。


    不過當陸桐去了一趟特區,看了昔日同學和港商、日商勾肩搭背,談笑風聲。


    整日裏出入豪華酒店,吃著海鮮,喝著洋酒。那顆躁動的心,終於按捺不住。


    同學那裏賒來的三十台gameboy,就是陸桐生意的開始。


    從卡帶、軟盤、錄像帶,到紅白機、sfc、攝像機,再到電腦、打印複印機。


    陸桐的生意越做越大。


    一個人,電子大廈裏和人共用的半間小屋,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整層樓,三十多名員工。


    雖然和燕京、鵬城那些先入為主的電子產品渠道經銷商相比,還談不上規模,但在長安、西北地區,百信這個名字,能排在前幾位。


    樹大招風。


    送走一個推銷辦公軟件的人,陸桐一邊收拾著茶幾,一邊琢磨起前幾天和燕京來的一個朋友,聊起的叫互聯網的新玩意兒。


    在那個朋友的描繪中,互聯網是又一次科技革命的偉大創舉,將徹底改變人類的生活。


    可以溝通人類,互聯信息,傳輸數據,提高效率。而數據、信息、效率就相當於財富。


    在互聯網上的每個人,都會是財富的提供者,而掌握了信息和數據,就意味著掌握了財富。


    “願不願意一起幹?”終於,那個朋友問道。


    “你準備花多少錢?”陸桐很直接。


    “第一階段,需要100萬。”


    “你有多少錢?”


    “五萬三。”朋友伸出五根手指,後麵是強大而自信的笑容。


    “收益呢?”


    “廣告收費,然後融資,上市,大老美的股市,曉得麽?”


    “能吃辣麽?”


    “還行。”


    “中午吃麵吧,我請客。”


    其實,陸桐挺佩服這個朋友,在這個大家都對互聯網很少甚至是沒有了解的情況下,能夠一頭紮進去,有著極大的勇氣和試錯能力,以及學習能力。


    但掌握了全國三年內pc終端銷量的陸桐,知道在這個時候能邁出第一步的人,要麽成為後來人的墊腳石,要麽殺出血路,一將功成萬骨枯。


    而全國pc終端每年50%以上的增量,也讓他感到,朋友說的那種大勢,即將或者正在到來。


    但現在,出於一個工程師的謹慎和精細,陸桐並不願意將手中的有限的資金投入到那個無限虛擬的世界裏去。


    尤其是在朋友滔滔不絕,句句不離股市,融資的話語中,陸桐嗅到了金融的味道。


    互聯網的盡頭會是金融麽?


    拿出毛巾,擦了擦茶幾和沙發。


    九點半,陸小寧的同學要來,怎麽都得弄幹淨些。


    陸桐直起腰,掃了眼辦公室,還成,不算給兒子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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